《游离最是》稳重王

153、脚印

　　“今年男队和女队成黑马了。”五月的C市已进入火炉状态，管院的男辅导员镜片后的眼睛在闪烁，嘴咧到耳朵根儿，笑容夸张。

　　此时，不大的小教室里坐了30多个人。辅导员靠着讲台，底下坐着学院的男女两支篮球队和院学生会几个部门的同学。

　　“女队这边有可能夺冠啊。”辅导员看向路行云。他们关系很好，是这个辅导员首推路行云当的队长。“你们在小组赛的时候就啃过那几块硬骨头了。”

　　压力给到路行云。她笑着点点头，事实上，辅导员说的对。女队在小组赛接连了赢了去年的冠亚军——刑侦学院和某法学院，所以她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目前队内气势高涨，成势如破竹之势，没什么能阻挡她们了。“可能会二碰刑侦，但我觉得问题不大，上一场比赛赢了她们十分。”

　　“这么有信心？”

　　“十拿九稳的事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已经把目标改为夺得冠军了，是不是？”路行云扭头看向她的队员们，声音沉稳淡定。

　　瞬时，教室里响起了齐刷刷的“是”。

　　这声音洪亮、自信、笃定。

　　这是路行云想看到的，她的球队要团结、要勇敢。输球不可怕，怕的是怯敌。

　　N大校队球员多来自法学院和刑侦学院，球员的个人实力要高于管理学院的学生。可这又如何，她们的球队团结。篮球是项集体运动，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一打五。她们小组赛能拿第一，就是靠完美的团队协作。

　　没有谁是绝对主力，没有谁拥有绝对的出手权，每个人都有机会。

　　“投，大胆的投。”路行云每次带队训练时会着重强调这点，“进不去没事，咱们抢篮板。”

　　就这样，她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那我可等着给你们开庆功宴了！”辅导员鼓鼓掌，他被篮球队员的气势鼓舞，语气很是激动。

　　“放心，看我们的。您还是担心男队吧，他们前方全是大石头。”路行云挑挑眉，玩笑似的看向男队队长——一个接近两米的瘦高师兄，“是吧，师兄？”

　　“哈哈……”师兄直接笑出来，“但我们碰不上刑侦啊，除非打到决赛。”

　　“那还有几个法学院呢，加油昂，师兄。”

　　“行，路师妹，我们男队成绩能输给你们女队嘛，走着瞧。”

　　“哎呀，看来今年这是要出成绩呀。”辅导员摸摸脑袋，绩效奖金要涨了，“去年刑侦学院是双料冠军，今年咱们给他打下来。体育部这边做好沟通和后勤保障工作。”

　　几个体育部的同学点点头，他们也很辛苦。每场比赛，他们要推着饮用水和其他保障性物资到场边。这可不容易，N大哪哪都是坡。同时辛苦的还有宣传部和外联部，一个负责拍照，一个负责拉赞助。

　　“大学生活可真有意思，像个小社会。”钟浅晴感叹道。散会后，路行云给她打了几分钟电话，简述最近发生的事。

　　五月，为了让钟浅晴更好的复习功课，她们取消了每晚固定通话的时间，而是见缝插针，趁钟浅晴休息时偶尔通个话，听听彼此的声音，分享日常、分享八卦。

　　“是呀，不过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

　　“诶呀，知道了嘛，叨叨叨。”同样的话钟浅晴已经听过几百遍了，路行云每次通话都会嘱咐她排除杂念，专心高考，“还有没有好玩的事情？”

　　“太多了，考完再和你说。”

　　“说嘛、说嘛，我学累了，想听。不会分心的。”

　　“啊对，忘记告诉你了，我约了舍友和咱们一起抓娃娃，行吗？不行就只吃饭。”

　　“行！当然行，我要把娃娃机抓空。”

　　“好了，没话说了，挂了吧，你去学习。”

　　“等等。”钟浅晴赶忙制止，“怎么就没话说了，你是不是变了？在一起不到1年零11个月，就没话说了？”

　　“你怎么不算算咱俩认识的时间，我已经苦口婆心19年了。”

　　“所以呢？是真没话说了？”

　　“我是让你去学习，不要沉迷于女色。”路行云换了个温柔委婉的语气，只是声音很小，“爷，学习要紧。”

　　“哈哈哈哈哈，烦人。”

　　“江山为重，妾身明白。”

　　“啊——别说话了。”钟浅晴“咯咯咯”地笑，“你Mua我一下，我就去学习。”

　　“我骂你干什么？”

　　“哈哈哈哈，亲亲！”

　　“Mua。”很小的一声。

　　“听不见。”

　　“咳……”路行云扶着额头，垂着脑袋，怎么没有拍球的声音了。她看向场上，队友们正频频往她这里看。

　　她们的队长面带桃花站在场边，时不时痴笑两声，篮球场里飘满了爱情的酸臭味。“宝贝，我是在球场给你打的电话，场上场下全是人。”

　　“是吗，嘻嘻，Mua大点儿声。”

　　“……等一下。”路行云抬起头，“你们看什么呢，认真训练。”说完这句，她背过身，不再看向球场，眼不见为净。“Mua！”

　　场内场外均传来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钟浅晴在电话一头笑个不停，她不打算继续为难路行云了，“行了，你快去训练吧。我订了9号早上去C市的机票，爱你，Mua。”

　　磨人精，这么早就订票了啊。路行云笑着挂断电话，坐在场边。她能理解女朋友迫切想见面的心情，定了票，未来可期。

　　只是……她梳理了下头发，用皮筋扎了一个小马尾，露出流畅干净的脸庞。球队现在的目标是奔着冠军去的，希望很大，而决赛的比赛日……是六月十号。不出意外，那会儿钟浅晴正在C市。

　　这个任性鬼一定会想来看的，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管了，先训练。“莫爷——”

　　她起身向场地里走去……

　　2010年5月1X日，淘汰赛第一场，管理学院vs外语学院，比分50：36。

　　“管院这届也太强了，各位置都有合适的人。”
　　……
　　“那个大四的还打呢，不找工作吗？她们观众还挺多。”
　　……
　　“考了咱们学校研究生。”
　　……
　　“风水轮流转啊！喜欢那个11号，钟浅晴的姐姐？”
　　……
　　“嗯，不差你一个了。”
　　……

　　2010年5月2X日，淘汰赛第二场，管理学院VS经济学院，比分：60：42。

　　“这么多人看？又是大比分，今年各学院被管院横扫。”
　　……
　　“11号是蹦迪那女生吗？跟两个人似的，联系方式谁有？”
　　……
　　“很多人有，但别想了，那边站着的老几位在追。追了个寂寞，找不到人，永远不在宿舍。”
　　……
　　“夜不归宿？这么狠，被包了？”
　　……
　　“瞎说什么呢？人家犯得上么，听说校外有房子。”
　　……
　　“必须要联系方式了，少奋斗几年。等着，分分钟追到手。”
　　……

　　2010年5月2X日，四分之一决赛，管理学院VS民商法学院，比分：46：39。

　　“民商还行，挺能抢，本以为她们得赢。”
　　……
　　“最后一节垮了，体力没跟上，管院的人太能跑了……你分分钟追上11号了吗？听说你去教室表白了？”
　　……
　　“可惜，不是单身，据说私底下可温柔娇嗔了。她虽是拒绝，但表情落寞，终是错过了。”
　　……
　　“……踏实当观众吧。今年管院跟开了光似的，那边男篮也进半决赛了。据说连他们院的辩论队都进了决赛，这让一众法学院情何以堪？”
　　……
　　“他们这两年招的分高，全是神仙。”
　　……
　　“管院到底学什么的，平时看着文文静静，打起球来挺野。”
　　……
　　“你说呢？”
　　……

　　2010年6月X日，半决赛，管理学院VS刑侦，前三节比分：22：26。

　　“别紧张，只差四分，咬住了。”路行云喝水的手因持续高强度运动造成肌肉痉挛，微微颤抖。她不得已用力甩了甩。截至目前，这场比赛她打满了前三节。刑侦学院这次有备而来，她们输过管院一次，知道问题在哪。

　　此时，N大的篮球馆内人山人海，谁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篮球半决赛会有这么多观众。这让来自大一的球员有点不适应，她们紧张。

　　“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别管场外的事。不要怕出丑，这些观众就是看个热闹，不会记也记不住咱们的脸，把动作做出来，放心投就是了。”路行云看向几个大一队友，拍拍她们的肩，“我算是发现了，刑侦这场全场都打盯人防守，我们几个老球员被盯死了，就靠你们了，敢出手咱们就赢了。”

　　“嗯！”球员们一个个脸色微红，皱着眉。

　　“放松、放松，最后一节了，成败就看它。已经走到这了，不要放弃，闯过去就是冠军！”哨声响了，路行云大喊了一声“加油”，带着球员们再次回到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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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妈妈相信你。”陈孑坐在客厅微笑看向她的女儿，“还有几天，什么都不要想，考完完了。”

　　“嗯。”钟浅晴搓着手回馈陈孑一个甜美的笑容。上个月，她的三模成绩依然稳定，远超艺术类提档线并且超过了普通本科线。

　　今天，她正式结束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从明天起，她不用再去学校了。

　　“紧张？”陈孑拉住女儿的手。从小到大，钟浅晴很少紧张，但她紧张就会搓手，到底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有点儿，说不上来。明知道没问题，心里却感到茫然。”

　　“明白。”

　　“明白？”

　　“小浅，想想你小时候第一次上台表演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钟浅晴眨眨眼，努力回忆当时的感觉。那时她还太小，具体什么时间已经忘了，可她似乎想起了那种感觉。

　　茫然、不知所措，等着时间安排一切。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陈孑看女儿的表情似乎是意会了，继续说道：“大脑里的知识会带着你走完剩下的路，你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超出分数线这么多，紧张也不会影响它的发挥。所以，减少复习时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护好你的大脑就是这几天你要做的。”

　　“真的吗？”钟浅晴眼底发亮，会这么轻松么？

　　“当然，这几天能给你带来的额外分数少之又少，休息，好好休息。你的高中结束了。”

　　“谢谢妈妈。”

　　她的高中结束了。

　　现在，她只要等着沙漏里的沙子一粒粒掉下去，铺成柔软的沙路。然后，她会一步一步地踩着这条沙路向前，留下脚印，穿过终点线。

　　那会儿，她就是大人了。

　　要是小行在就好了，可以抱抱睡，就再也不会紧张了。她回到卧室给路行云发了个“比完了嘛”的消息，来到床边，将毛绒玩具重新摆放了一遍。

　　巨大的棕色玩偶熊虹虹被放在床的一侧，另一侧是绿色乌龟醒醒、酣睡小熊晕晕、卡通驴lulu、金色小豹子钱钱和白绵羊青青。灰色的毛绒狗忠忠依旧在她的被窝里。整整齐齐，真好，这是成为大人的节奏了。

　　折腾完，她的手机亮了，是路行云，对方连续发了很多条。

　　【啊啊啊啊啊！我们进决赛了！】
　　【XX，好惊险！就赢了2分，你能信？！】
　　【刑侦老北鼻们的脸色是真不好看，我好心去安慰她们，感觉要被打。】
　　【讲真，她们输给我们院不丢人，牛X.gif】

　　钟浅晴一边看消息一边笑，她简直可以想象出路行云欢喜雀跃满场飞奔的样子。幼稚鬼。她摸摸虹虹的肚子，拔下一撮毛，回复。

　　【恭喜姐姐啦！决赛什么时候？】

　　路行云：【哈哈哈，我亲爱的的老伙计，10号，打行政法学院】

　　钟浅晴：【？？？那我岂不是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