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146、白玫瑰

　　“吃饺子，吃饺子。”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出锅，路知远招呼全家人上桌吃饭。十二口人挤坐在一起，场面热闹非凡。按惯例，路知远作为家中老大代替路奶奶举杯提酒，欢迎干女儿钟浅晴的到来。

　　“谢谢干爸，谢谢奶奶，谢谢各位长辈。”钟浅晴起身回应，笑容甜美，和大家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少喝点。”路行云开车不能喝酒，她面前放的是可乐。她可不想让钟浅晴喝多了，下午她们还有特别活动呢。嘱咐完钟浅晴，她扭头示意身边的表妹。“小雨，给浅晴姐姐倒点醋，她该吃饺子了。”

　　很快，钟浅晴的面前放了大半碗醋。

　　“姐姐说你爱吃醋，我把家里最后小半罐腊八醋都给你倒上了。”叶青雨红着脸小声说道，“刚刚他们大人还找呢，我给藏起来了。吓死我了，差点被发现。”

　　“谢谢小雨。”钟浅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路行云。“也谢谢姐姐。”

　　“啊，客气、客气。”今儿这饺子可真香。

　　钟浅晴见叶青雨眼神期待，不好辜负小姑娘的一片好心，忍着酸，泡了几个饺子吃。

　　不一会儿，饭局进行过半，一般来讲，钟浅晴该去打圈了。但是，路行云一家替她挡了。她已成年，可还没高考，考虑到这点，王雪夫妇在她们二人没来之前就已经和路家老少打好招呼，酒桌上不要为难钟浅晴。

　　另一方面，王雪夫妇平时饭局比较多，他们不喜欢酒桌文化却对其无可奈何。所以，他们希望家里的饭桌上尽量随意一点。只喝酒不劝酒，开心即可。

　　温暖的老屋内热气弥漫，充满欢声笑语。长辈们开心，自然喝的就多。笑容在一张张泛着红晕的脸上绽放，笑声在一次次清脆的酒杯碰撞中流淌。

　　有人横槊赋诗，有人出口成章；
　　有人对酒当歌，有人低吟浅唱。

　　抛开平日的世俗与功利，亲人间真切的感情、炙热的爱在过年的这顿饺子宴里尽情释放。

　　距离，就这么被拉近了。

　　很幸福。钟浅晴在喧闹声中感受到幸福，她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大家庭热烈的氛围了。一开始，她有点陌生，只是这种陌生没有持续太久。包饺子让她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家庭里，路家老少客气也不客气的待人方式，让她感到舒适。

　　“你们三个去下饺子。”路知远看向路家三兄妹。三个人乖乖听话，起身前往厨房。

　　十分钟后，两大盘新鲜出锅的饺子被端上饭桌。

　　“这锅是韭菜虾仁馅儿的，这个馅儿里油少，你可以多吃两个。”路行云从盘子里给钟浅晴夹了两个饺子，“喏，小雨包的小老鼠，可别被人抢走了。”

　　“你也吃一个。”钟浅晴也夹了一个给她，“表妹的心意。”

　　“嗯嗯。”

　　“咱们四个喝一个。”坐在一旁的堂哥路行天举着酒杯朝向她们，“你们三个妹纸喝饮料就行，这酒我干了。”

　　“好的，哥。”几个人举起酒杯，是酒是饮料的，皆一饮而尽。

　　“咳、咳。”好酸，这可乐不对……路行云被一大口腊八醋呛的眼泪横流，脸红得发紫，“我去趟洗手间。”

　　钟浅晴差点笑出声，她赶忙追了过去，把门关上。

　　“小浅……你……”路行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不停地咳嗽。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谁让你指使妹妹给我倒那么多醋的。”

　　“谋杀亲妻。”

　　“小点声儿，我也就给你倒了半杯，你给我大半碗呢。”

　　“谢谢您手下留情了。”路行云咳了半天，好点了。这醋实在是太酸了，她想漱口。但是……

　　“你干嘛？路——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钟浅晴紧张地打了个激灵，即害怕又不想拒绝。外面这么多人，好多长辈，她和路行云却躲在卫生间接吻。心脏提到嗓子眼，这也太刺激了，她半推半就，靠在了墙壁上。

　　酸。这个吻是真的酸。无论是酒还是饮料，路行云干杯一向实在。半杯醋的酸，纯正而浓烈。

　　两个人因为紧张，心跳比以往要快，唇舌间的动作潦草又热情，想停又不想停，想过分又不敢过分。反反复复，犹犹豫豫，让这个吻变得踟蹰又贪婪。

　　“我缓缓再出去。”一吻结束，钟浅晴喘着气，脸如一轮红日。她双手环着路行云的腰，头埋在对方肩膀里。“太讨厌了你。”

　　“不许只理小雨不理我。”

　　“嗯？”她抬头直视路行云，对方眼中的光单纯且无辜，“还是吃醋了呀？”

　　“多新鲜，吃了不少呢。”

　　“噗。”她捏捏她的脸，“傻不傻，我喜欢小雨还不是因为你。她是你妹妹，我自然有种亲近感。”

　　“原来是这样。”路行云“嘿嘿”两下，贴了贴她们的鼻尖。

　　“你看干妈也是一样的。她爱干爸，所以也喜欢小姑。只是会存在互相吃醋的情况，喝顿酒，就原形毕露了。”

　　“了不得，这点关系让你看透了，我们路家可是没秘密了。”

　　“那是，我谁啊。”

　　“嗯，你谁啊，路家未过门的小媳妇啊。”

　　“诶呀，别说话了。”钟浅晴刚平复的心情又被路行云撩拨心动，脸开始发烫。“你、你先出去，别理我了。”

　　“哈哈哈哈。”路行云不再逗她，出了卫生间先去厨房喝了杯水，然后觉得有点热，发现自己竟还穿着花马甲……她不禁失笑，刚刚钟浅晴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接下来的饭局，路行云再没吃的下去，她如坐针毡，只想赶紧拉着钟浅晴回家。钟浅晴和她一样，今天是情人节，冥冥之中，她觉得路行云有所准备，有什么惊喜在等她。

　　终于，火热的饺子宴结束。路行云以钟浅晴要回姥姥家为由，带着她提前和家里老少告别。临走前，钟浅晴和路行天、叶青雨拍了不少照片，送了他们几十个签名，还相互加了好友拉了企鹅群。

　　路行天：【浅晴妹纸，等哥回东北给你寄大肘纸。】

　　钟浅晴：【哈哈哈，谢谢哥。】

　　叶青雨：【浅晴姐姐，我会做手工毯，马上就做好一个，送给你。】

　　钟浅晴：【谢谢妹妹，姐姐就喜欢这些工艺品。】

　　叶青雨：【真哒？我还会做娃娃、绣十字绣、编蔺草，以后都送给你。】

　　钟浅晴：【好呀。开心、开心，谢谢.gif】

　　“小雨不会是个脑残粉吧，还有我哥，他们送你这送你那，只字不提我这个中间人。”路行云趁红灯将脑袋凑进钟浅晴怀里看消息。

　　“醋没喝够啊？好好开你的车。”

　　“哈哈，行，你是多了几个亲人了，稳赚不赔。”

　　“啵。”路行云脸颊一热，这是来自钟浅晴的一吻。

　　“大姐，这有监控。”路行云指向前方信号灯上的一排摄像头，“小心点儿。”

　　“不怕。被曝光又如何，我有这么多亲人撑腰，不怕。”钟浅晴的语气很自信，她越来越过分，干脆靠在路行云肩膀上不起来了。“宝贝，谢谢你。”

　　路行云揉了揉她的脑袋，精致的发型被揉乱。“快坐好，绿灯了。”

　　“哦。”她不情愿地坐直，继续和群里的路家兄妹聊天，“你家长辈起名字也挺逗的。”

　　“怎么说？”

　　“天气预报似的，多云转小雨。”

　　“哈哈，是，以前是阴天多云会下雨。”

　　“以前？”

　　“对啊，现在不是了。这不多了一个晴？”

　　“哈哈哈哈哈，对欸。”

　　“巧了。”路行云笑嘻嘻地瞄了一眼钟浅晴。她牵住身边人的手，钟浅晴美丽的笑颜在余光中闪耀。

　　她感到舒畅惬意，一脚油门踩到底。回家，过情人节。

　　此刻，正是暖阳当空。

　　“到家啦。”钟浅晴下车伸了个懒腰，她没再穿军大衣了，以后去路奶奶家过年也不用穿了，因为她不会再紧张了。

　　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心中抱有期待，连跑带跳地推开门。

　　随即，她呆立在门前，明亮乌黑的眼眸缓缓睁到最大。路行云跟在她身后，见她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扬。

　　她们看向门厅，看向客厅。

　　是鲜花。

　　一枝、两枝、三枝……九枝……十枝……是无数枝纯洁无瑕的白色玫瑰花。

　　它们从门厅开始，分成两排，几枝一簇。白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形成一条玫瑰花路，玫瑰花路的尽头是那台崭新的钢琴。

　　钟浅晴难掩心中的激动，眼中充盈着泪水。她扭头看向路行云，是那张阳光又自信的笑脸。

　　“喜欢么？”

　　“嗯、嗯。”她擦了擦眼角，捂住脸。

　　“傻样。”路行云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屋内走去。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钟浅晴内心的喜悦，那晶莹剔透的眼眸深处正纵情释放着明亮的光。

　　这光温暖、干净。

　　洁白的玫瑰花在光的照耀下，似无边大海里泛起的白色浪花，似浩瀚宇宙间闪闪发亮的星星，更似天空中自由飘浮的朵朵白云。

　　温暖的光在闪耀，正如她们的爱情一样，纯粹、美好、烂漫。

　　很快，客厅一侧的角落，钢琴边，传来浪漫又有趣的对话。

　　“你怎么知道我准备了钢琴曲？”

　　“你说新钢琴的第一首会弹给我，那今天不是最好的机会么？”

　　“烦人，没意思，被猜到了。”

　　“有意思、有意思。”

　　“……”

　　“只要是你弹得就有意思。”

　　“那你猜猜我会弹什么？”

　　“《梦中的婚礼》。”

　　“啊，你怎么又猜到了？”

　　“我之前让你弹《结婚进行曲》，你说不合适，那不只剩它了。”

　　“好吧……这下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有意思嘛，想听。”

　　“既然猜到了，就不弹了。”

　　“别啊，花路我都铺了，氛围都到这儿了。”

　　“我换一首。”

　　“不要。”

　　“不是我弹的都有意思么？”

　　“……可是我想和你结婚……”

　　“诶呀，一点不矜持。这些花告诉我，我们的梦会实现，不能是梦中的婚礼。所以，我要换一首。”

　　“也是，换什么呀？”

　　“秘密。去那边坐好，我要开始了。”

　　钟浅晴掀开琴盖，轻轻抚摸了一遍琴键，又低头闻了闻。嗯，除了木头的香，似乎还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她扭头朝路行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将白皙纤细的双手放在琴键上。

　　瞬时，安静的客厅响起轻快的旋律。

　　欢乐的音符在她灵巧的指尖下跳跃，好似一个个快乐的精灵在美丽的玫瑰花海中跳舞。它们轻盈地扇动翅膀，脚尖轻点花瓣，旋转着飞向一朵朵玫瑰花。它们手牵手，围成圈，舞姿欢脱又轻快。

　　好开心啊。路行云的嘴角弧度扬到了最大，她看见笑容甜美的钟浅晴在随着乐曲轻快地摇晃。这画面似曾相识，正如她们儿时，一个弹琴，一个画画。那时的她们在优美的旋律中各自忙碌，摇头晃脑。

　　路行云看得沉迷，听得沉醉。她搬着椅子坐到钟浅晴的身边，每当钟浅晴右手在高音区弹出曼妙的旋律时，她就在低音区随意敲下一个琴键。

　　钟浅晴面对她的捣乱并不恼，而是笑着看向她。音调不同，音色却相同。象征爱情的音符遇见彼此，携手结伴、相拥而缠绵。

　　她们微笑对视，一起轻轻晃动脑袋，一遍一遍循环演奏着甜蜜快乐的乐曲，旋律既熟悉又即兴。

　　路行云抬头，她看见乐谱上的名字了。

　　这不是一首传统的钢琴曲，它选自俄国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创作的舞剧《胡桃夹子》，曲名——《花之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