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朋友半夜不睡觉搞强制play ...
-
75
虎杖从病床上一个弹射，直挺挺立起上身。
咔哒。他在嘴巴里乱配音效，假装自己是鬼片里面一只阴森森的僵尸。透着异光的幽绿色窗帘、过于宽敞的病房和闪着寒光的机械诊疗床激发了他的想象。
他抻长脖子，探出整个上半身，耳朵一耸一耸，模拟喇叭。
隔壁有动静。是一种轻飘飘的隆隆声，仿佛一朵巨型棉花云含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走进房间，听不真切。
——韦恩家房子的隔音效果好过头了吧……
停下白痴一样伸脖子的行径，虎杖掀开被子跳下床，踢拉着拖鞋走到墙根。
他的耳朵紧紧贴到公共墙上，照样只听得到闷闷的杂音。
小老虎不甘心地挠墙。
忽然一阵响动，走廊上出现一串笃定的脚步声，逐渐向他的房间靠近，像从隔壁走过来的。
虎杖马上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向病床跑去——要赶紧作出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上一次生出被抓包的恐惧还是一手可乐一手零食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外出散步的爷爷突然拿钥匙开门——声称自己在家会认认真真一口气把作业全部写完的虎杖心脏骤停。
天蓝色薄被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虎杖呲溜一下滑进去，把自己罩个严实。他躺倒在病床上，刷地把薄被拉到头顶，只冒出一头粉发在外面。
果不其然，那人推开了他的门。
“——唔，还在睡呀。”迪克小声自言自语。他看了眼手表，九点钟，是往常虎杖晒太阳的时间。
虎杖听到迪克只凑近几步就迟疑地停下了，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要走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不会跟刚刚的声音有关系？难道只是来看看我？迪克会不会问我能力的事情？如果问了我要怎么回答呢……
仗着迪克看不到，虎杖隔着一张被子抓耳挠腮，他磨了磨牙，终究还是耐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在迪克准备关门离开的前一秒，虎杖拉下一点点被子，露出亮晶晶的狗狗眼。
“其实……我刚醒……”糟糕！刚张开嘴巴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清楚洪亮，完全不像刚睡醒的人，他恨不得马上给自己来一巴掌。
但迪克舒了口气，似乎并不介意他是真睡还是装睡，他绽开一个晃眼的笑，“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不是我吵醒了你。”
——哎？真的完全不计较的！
虎杖眨眨眼。迪克笑得太煽情了，尽管今天没去晒太阳，他却依然觉得自己被照得暖烘烘的。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隔着被子，虎杖的声音闷闷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迪克下意识答道，随即牙疼一般止住。
“……不对，算是件大事了，你可能也听到隔壁乱糟糟的声音，提姆他……呃……”
迪克犹犹豫豫地说：“提姆他今早去公司开会出了车祸，被撞成了粉碎性骨折和脑震荡，但万幸抢救及时。他正在你旁边的房间接受治疗，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天呐……”
虎杖发出无意义的叹息，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英文单词回应迪克。
——粉碎性骨折……嘶、那得多疼。
——正常人的身体原来是这么脆弱的……
——但是万幸。万幸他活下来了。
他脑子乱成一团毛线。
正如人类和异常的对立，提姆和他是不同的。虎杖在心里一根一根掰手指计算。
如果是他被水泥柱砸飞、创穿大楼，也只是多了些皮肉伤——他不算是正常人类，他很难受伤。但提姆……老天啊，他是真的会死的。
没有谁比虎杖更清楚生命的脆弱。
在屡次经历自己和同伴的死亡、复活、再次死亡之后，仅十五岁男孩早早领悟了命运的残酷——生存只是偶然事件，因为死亡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强硬姿态披着荒诞不经的外衣随时预备降临。这种想法，是他在漫漫长夜辗转难眠之时的一个慰藉。
——毕竟，人怎么能阻止得了死亡？
只是。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竟平白多出一丝后怕——
他在恐惧。
他很怕提姆就此死去。
明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居然有点在意提姆。
不。停下来。不要再想了。虎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眼角微微酸痛，这是个不妙的迹象。
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遮住了下半张脸。
迪克则对他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毫无所觉，在他看来虎杖只是愣神片刻，他还以为虎杖是被吓着了，赶忙柔和了语气安慰他：“别担心，提姆的情况已经稳定了。韦恩家最好的私人医生——同时也是整个北美最顶尖的医生在治疗他，他们会随时在庄园待命。”
“悠仁也好好休息。”迪克躬身，拍了拍小男孩的粉色脑袋。
“哦……哦。”
虎杖垂眼，两只手揪着被角，他喉咙里飞进一只蝴蝶，含糊不清地应答。
76
夜半三更。有小朋友不在床上乖乖睡觉。
趁着家里大人出门当蝙蝠侠去了，虎杖蹑手蹑脚，偷摸溜进提姆的房间。
他下午仔细勘察过，这一排都是诊疗室，监控很少，不过三四个，如果他高速移动并且走位得当，能够轻易避开。医生们也大开方便之门，似乎他们从下午开始就结束治疗去医生专门的房间休息了，反而是管家阿尔弗雷德一直照看着提姆，但他也在入夜不久后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这是虎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的结论。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虎杖自信推门，闪身进入提姆的病房。
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木乃伊提姆吊着一只胳膊一条腿，半靠在一面支起的床上，歪头昏睡，难得的享受了质量极高的睡眠。
凑近之后，虎杖却神色凝重起来。
从肩膀处向全身蔓延，黏稠的漆黑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提姆身上涌动、爬行。
——好深的残秽。
虎杖向提姆伸出了手。
77
“——你要干什么？虎杖悠仁？”
提姆有气无力地发问。
虎杖被吓了一跳。
提姆居然是醒着的。也有可能他睡着了，但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被惊醒，可虎杖明明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绷带缠住了提姆的整张脸，虎杖同样没闹明白他到底怎么从绷带的缝隙里看到他。
“……你盯着我鼻子看什么？”提姆沉默半天，蹦出这么一句。他稍微偏了偏头，主动把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朝向尴尬得一时间有些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虎杖。
“我想半夜可不是探望病人的好时机。所以，悠仁，坦率一点，你是来做什么的？”
虎杖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打扰到重症病人的休息而感到抱歉——尽管病号本人尚不知晓自己被造谣成了粉碎性骨折。
然后提姆就收到了来自虎杖的直球进攻——
“我是来治好你的。”
他直截了当地说。似乎因为他的治疗能力已经是韦恩家公开的秘密而彻底豁出去了。提姆从中察觉到一丝违和——他态度过于坦荡自然了，这不像是他埋藏最深的那个秘密。
“你在说什么啊？悠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意思就是，我可以治愈你。我拥有这样的……力量。”
“呃……哇、哇哦……这让我有点难以接受……悠仁，虽然这样的能力很神奇，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已经接受了专业医师的治疗，我相信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很快就会恢复，对我来说，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实话。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再让虎杖进行消耗生命力的治疗。再说了，他只是被红头罩打到吐血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而且，你的能力有没有条件限制？会不会对你本人产生消耗？有没有可能造成别的不良后果？这些我不清楚，但你一定知道。我……我不愿意让你承受这些——任何的风险都不要！”
“就当是为了照顾我这个病人的脆弱心理吧，悠仁，我不愿意接受你的治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但虎杖只是沉默地听着。他面容晦暗，不说话时看不出情绪，因而竟然显得有些凶狠——提姆从他微表情上解读出这层信息时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像极了短暂蛰伏的野兽。
提姆于是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也没办法拒绝。不是吗？”
虎杖抬眼，精准地找到他绷带遮掩下的蓝色眼眸。
——他被盯上了。
“——在病床上躺着不能动的人，可是提姆你啊。”
虎杖嘴角上扬。
他的笑本该是一抹暖阳，但提姆却望到了那背后深不见底的黑暗——温暖吗？那可是悬吊在子时的太阳，带着一种悚然的热度几乎将他整个吞没。虎杖性格中开朗的部分瞬间异变为跃跃欲试的侵略和进犯，更透出一种走火入魔的狂气，在那一刻摄住了提姆的心神，他感觉虎杖简直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物种，让他想不顾一切伪装立刻掀身而起。
“咳、咳咳——”提姆没忍住咳嗽起来，心口一阵绞痛。除了肋骨骨折、膝盖韧带撕裂以及全身多处挫伤，他的肺似乎也感染了。该死。
但他依旧反应敏捷，好像受伤对他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似的。他向左一歪，去够左手边的按铃，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虎杖近了身。
提姆缝隙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之前作为罗宾时他从未跟虎杖硬碰硬对上过。
快！好快的身手！提姆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虎杖突然伸向他的手按住。
——这真的是人类该有的力量吗？！虎杖悠仁你是什么肌肉大猩猩啊！！
虎杖的手掌牢牢按住提姆的肩膀，一把将他摁回床上，只不过三四根手指轻轻一捏，就直接钳制住了他所有的反抗动作。
在虎杖手底下翻腾了半天，还把自己的伤口也折腾得快要撕裂。提姆怎么也想不明白虎杖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强势。
——可恶！明明之前这家伙还是一副随时都会碎掉的样子！
——不对，这是什么！？
提姆突然狠狠抽气。而虎杖只是加大了握着他肩膀的力道。
——老天啊，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皮肉好像被冰凉的针线穿过，从肩颈到脑部到胸膛到膝盖再到脚踝，骨缝血肉的最深处都在放烟花，所有受伤的部位都被无形的针线串联起来。
没有任何疼痛。提姆只是感受到了不声不响被彰显出来的某种“存在”。
他的身体被由虎杖操纵的针线快速缝合填补，这种完全受人支配的感觉让提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简直就是任他摆弄的一个操线木偶。
——存在感未免也太强了吧……虎杖悠仁……
但提姆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大张着嘴，绷带包裹着他，他无声地呼喊，被迫承受和感受着这具身体上发生的一切。
骨缝中传来噼啪的生长声，血肉打碎重组的阵痛……曾经目睹的神迹，居然有一天降临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提姆经年累月训练下长成的伤痕累累的肌肉重新打碎、生长出来，缠绕其上的白色绷带直接被撑破，碎成一条一条，显得十分狼狈。
他恢复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跳起，准备与虎杖对峙。
但虎杖预判到了他的反应，恰到时机地在提姆后颈一捏。提姆登时昏死过去。
78
“哈、哈……”
虎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濡湿他额前的碎发。
——提姆说的不错。反转术式对他确实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术式停止后他就一下子脱力，依靠手肘支住床板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赤血操术对血液的消耗还是太大了（他并不想承认是由于自己的私心，放血放太多了），以至于他再使用反转术式时能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看来以后必须像加茂同学一样提前准备好血包。虎杖撇嘴，有些肉疼。
他的掌心稳稳拖住提姆软绵绵的脖颈，轻柔地将他安置在病床上。
79
在慢速监控器里捕捉到虎杖溜回去的影子，阿尔弗雷德的小胡子动了动。
第二天一早，虎杖又被拖进医院检查了好一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朋友半夜不睡觉搞强制play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