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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再次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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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季爻被人送回了家,一只手驮在那人瘦弱的肩上,一只手像失去与身体连接似的往下垂,头低得看不清脸面,一身酒气。
不过栗颜鼻子尖,除了酒,似乎夹杂着别的味道,某种苦的?涩的,药品的味道。
嗯…
房季爻从来不会喝醉酒,这是前提。
栗颜瞧着那人的面貌,面像虽然勾死人,可惜心机实在深沉。
房季爻最不爱这种在他身上使计谋的美男子,但是爱干他们,爱看他们脸上浮出来和那种心机不相符的神采,彰显出他的能耐。
有的男人讨厌就讨厌在,总爱在人和动物身上找征服。
但是有种不要拿枪去打猎啊,降维打击有什么好炫耀的,赤手空拳不是更好吗?
有种你说你不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不要开着豪车不要戴着名表去搞人啊,你看人瞅不瞅你一眼。
那人说:“他喝醉了,接着。”
栗颜侧身让他进门:“既然这么幸苦送他回来,干脆送到底吧,他的床在穿过客厅后最里往右那一间。”
之后他就站在床尾,看着这男子怎么把房季爻丢上床,怎么脱鞋子脱衣服,怎么拿帕子给他擦脸,最后站起身要走:“人我安全送到了,那我走了。”
栗颜就送他走,顺便从衣帽间拿了房季爻的高尔夫球杆。
美男子走之前在客厅环顾一圈,再往栗颜身上扫视一圈,他没发现栗颜藏在身后的高尔夫球杆。
他对栗颜说:“他说你是他的幸运符,我看,季爻应该是昏了头。”
“我不是他幸运符,”栗颜握紧了球杆的把手,“我宁愿当他的死神,等着他在我眼前咽气。”
男子怔了怔,后又笑他:“不过是个失去自由的宠物。”
栗颜笑出狐狸眼:“还有事吗?要不?一起吃个宵夜什么的?”
男子睨他一眼要走,他的目的达到了。
带着失去意识的房季爻到他所谓在家里等他的人面前示个威,不至于让这段关系有个裂痕,也够房季爻在第二天醒来焦头烂额去处理。
不过这男子在一进屋就觉得他面对的人有点异常,那种诡异感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刹那达到了顶峰,本能使得他回身去确认,他只看见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之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栗颜没有去扶那男子,就看他倒在了客厅的那张非常大的土耳其地毯上,蹲下去确认气息,再看了眼受击打的位置有没有出血。
他在想:如果这人因为这一球杆要是死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理智告诉他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情绪上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可能那些思想家说得对,人类的行为带有妄想狂的特点,甚至于说,世上存在着一种普遍的生理疾病,就是精神分裂症。
脑子总有那么一刻,会突然给你的大脑下达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指令,实施以后会对眼前的结果感到很陌生,这属于多重人格的范畴。
栗颜不是多重人格,他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他把人抱进了卧室,脱了那人衣服和房季爻躺在了一张床上,盖上了被子,之后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在卧室的沙发里。
春天的夜晚也挺凉,有趣的是,已经有虫迫不及待破土而出,发出阵阵鸣响。
栗颜在这些虫鸣当中抽着烟,等待黎明的到来。
房季爻先醒,起来就咳嗽不停,因为此空间全是栗颜吐出来的烟雾,加上酒兑了某种药的后劲,足足咳了十分钟。
栗颜给他倒了杯水,抚着顺着他的背,等他看见床上的人后,拿了自己的行李和背包就走。
房季爻追不出去,因为没有力气。
……
曾一译闻到他一身的烟味,嫌弃捏了鼻子:“你这是掉烟囱里去了吗?昨晚上去哪儿了,脸都是黑的。”
“三八,我跑了。”栗颜毫不客气,“没地方躲,你得帮我。”
曾一译把脸一黑:“你他妈求我帮你你喊我三八?”
“你上次躲里面儿看一场演出还他妈录像,手机不抢回来你打算发去哪儿?你不是三八谁是三八?”
“我留着自己看不行?”
栗颜把眼眶扩张到一定程度盯着他,用眼神想把他捏死。
曾一译自知自己的话没有任何信任度,回自己位置上假装开始工作,他可不敢接这差事,毕竟他那天可是在房季爻的拳头下把手机交了出去。
当然他是个识时务的,拳头没打下来之前,手机已经交出去了,之后得到的是一笔钱。
栗颜站他身后:“我今天住你家去。”
“不得行,我惹不起你家那祖宗。”
栗颜不能去求认识的人,不管是老周还是于铭,都是家室的人,更不能去求唐知野,他丢不起这个人。
而唯一能有所帮助的又他妈是个怕事的怂蛋。
他的归宿就又回到他被于铭抛弃的那段时间。
只能住在公司,还得给保安编个谎言,说房季爻此人是个有着精神病的暴躁狂,不能放进来,他要硬闯就报警。
可惜,当天他还在上班,保安还没能打招呼,就被房季爻从公司拽走。
曾一译在一旁看着好戏,那个好心的同事说要不要报警,曾一译这逼居然阻止了说:“人家是一家人,外人不要管。”
栗颜骂曾一译就是个没心肝的三八,转头骂房季爻:“放开!混蛋,我不跟你回家,你是个满嘴跑谎的骗子,你比于铭还要可恶,你管不住你的xx!你就是个受本能奴役的臭狗屎,放开我!”
房季爻的脸比栗颜一早出门的时候还要黑得多,力气也大。
他生着气,不止是生今天躺他床上那个男的气,还生自己的气,最气的还是栗颜今天拿包一声不响走人的背影。
栗颜在要被塞车里的空隙找着机会开跑,在大街上跑得像是个疯子。
他也觉得他疯了,他不想被这么掳回去,他恨自己没有更大的力气可以摆脱这种束缚。
房季爻是带着几个人来掳的他,就在路边用钱雇了几个壮汉。
栗颜在这过程里骂得很难听,抛弃了自己该有的冷静和理智,最后被绑在房季爻家里的时候已经哭得没了正常的面目。
房季爻坐床边,不仅锁了他的脖子,还锁了他的双脚。
栗颜把脸一抬,眼睛里全是被泪晕染出来的悲愤:“你混蛋!”
“说没说过,只要还在琴城,你逃不了!”房季爻把他下巴捏了,“你看看你这样,像什么?疯了吗?昨天那人现在在医院,抢救再晚点儿你他妈就杀了人了!”
栗颜瞬间没了声音,望着房季爻的脸说不出任何话,思量后反问他:“不…不可能,我没照着要害打,他倒下去的时候呼吸还好好的。”
“你为什么要打他?”
“不知道。”
“不知道?”
“当时脑子是糊的。”栗颜低头盯着自己被上了锁的脚踝,“我就想逃,当时我是想,你醒来看见自己做了这种事,可能…可能不会再来找我…”
“昨天他给我下了药了。”
房季爻开始避重就轻。
“我知道,我昨天下午在超市停车场看见你俩在那亲了,你给他过生日,过完生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来找我吃晚餐,你胃真是大,一天之内能陪着不同的人连着吃几顿,你喝酒从来不喝醉,他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味道奇怪,他是个有心机的人,想来看看你口中说的幸运符,然后说我是个失去自由的宠物而已…”
“所以你打了他?”
“我不知道,”栗颜开始哭,拿手擦着眼睛,“他真的差点儿死了吗?我…我…我只是想…”
“想什么?”
“离开你,我不喜欢被你这么骗,在踏入你生活之前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你的生活跟我没有关系,你的为人处事也伤害不了我。现在我讨厌看见你…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傻瓜,面对束缚使不出一点力气的弱鸡,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生活现状的笨蛋。”
“……”
十分钟后,栗颜哭得没声了,声音沙哑,求着房季爻:“让我走…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栗颜把脚往他腰上踹,开始撒泼,铁链丁零当啷作响,“外面那么多人,多得是愿意留在你身边的!你去找他们不行,他们不介意你骗他们,我不行!真的…不行…”
说完把自己的脸埋枕头里,闷着叫出最后一声,用仅剩的那么一点力气。
“我答应你,今后再不骗你。”
栗颜不信他,头还在枕头里。
“就只有你。”
“……”
房季爻出了门,出门之前告诉栗颜:“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我得去看看,如果醒了要起诉你,你想想你要怎么办。”
栗颜把脸从枕头里拿出来,心里全是针刺的细孔,他想:可能面临巨额的赔偿,还有至少十几年的牢狱生活。
他把自己的生活,糟蹋成了这样…
我可能生病了,病得不轻。栗颜想。
抬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是正常的,捏了捏胸口,心跳也是正常的,再揉了揉眼睛,是睁着的,
不是“门尼”似的梦。
他出神地盯着前方的一片白墙,不眨眼,泪汩汩往外流,浸湿了一大片床单。
房季爻在两个小时之后回了来,带来了束红得发艳的玫瑰花,还有一份检讨,以及:
“人醒了,明天去谈谈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以防万一我在医院抽了血,如果里面有药物反应,他要是起诉你,我就起诉他。不过我想,他可能需要的只是一笔钱,他有个弟弟想要出国留学,他爸爸在去年还失去了双腿,他和他妈妈一起养着家。”
栗颜跪坐在床上,内疚如波涛那么卷了他,只说:“对不起。”
“栗颜,”房季爻让他把花收下,“我不知道,这会让你性情变得那么不受控,我以为你知道我那么多年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能接受我慢慢改变。”
栗颜不接他的花和话,只问:“钱…需要多少?”
“这个你别管,都是我的错,我来弥补。”
“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不用,你能原谅我就行。”
“……”
“栗颜?抬头看看我。”
栗颜抬了抬眼,房季爻脸上的憔悴他看得见,但是他不想看,又去看自己的脚踝。
“你答应我不再跑,我就给你解开。”
“……”
“听话,”房季爻把花放他手里,“你上次问我送花给几个人过,你忘了,第一次送花,就是给的你。”
“我?”栗颜擦了眼角的余泪,“后来被我送给烧烤店老板娘那束吗?”
“不,”房季爻笑了笑,“你把第一次给我那一天,我在酒店的房间里看了的一朵玫瑰花。当时我看那花在一个白色瓶子里静静开着,想说,花要是不送人,存在的意义就太单调,和我当时对你的看法不谋而合。”
“什么?”
“呵…像你这样的人当什么攻,这么个存在,太遗憾了。”
“……”
“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花儿就在你脸旁。”
“忘了…”
房季爻把栗颜抱好了,抱紧了:“不准走了好吗?你知道今天早上看见你决绝的目光和背影,多绝望吗?”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给你知道,我不准你走,下次再走,我真的就把你拴在家里,你将失去工作,再也见不到你妈妈,再也不能踏出这门一步。”
“?!”栗颜挣扎,“你这是威胁我?”
“不不…”房季爻松开他,往他鼻子上捏了捏,“骗你的,放心,我发誓,我将永远陪着你,只你一个人,好不好?”
栗颜不确定房季爻哪句话说的才是真的,但是不管是哪句话,都没能让他的胸口郁结着的东西散开,反而越来越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