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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他说:会幸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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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季爻瞧着栗颜那卧室,笑出声:“床都搬没了,那么请问你今天睡哪儿?”
栗颜也瞧着那卧室说:“我从来没觉得这房间有那么大过。”伴随着点点后悔,望着房季爻,“我是不是冲动了?其实只需要换个四件套,然后把床另外摆放个位置其实就可以了?”
房季爻继续笑他,笑完楼他脖子:“把衣服收拾了,去我家。”
栗颜望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
房季爻载着栗颜回家,心情不错,路上停了停。
栗颜坐副驾驶看着他进了花店,出来又送他一束花,红色玫瑰,和上次一样。
上次因为家里没花瓶插花,送给了烧烤店老板娘,这次…
栗颜盯着那捧花,问:“你喜欢送人花?”
房季爻上车系完全带:“我喜欢送花给我喜欢的人。”
“都送给谁过?”
车开动,房季爻没回他话,栗颜就盯着那满满一束花发愣。
有个声音余音未了——成为他的人…
这算是告白吧?栗颜想。
他不懂房季爻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说了,应该是说,为什么突然不想跟他当朋友了?说的那话,意思是要恋爱了?
他不是不恋爱吗?
哦,他说他累了。
栗颜偏头去看他的侧脸,依旧不懂房季爻突然的变化,也不懂自己当时听见这句话心里所泛起来的情绪。
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空旷的大地上响起了某种声音,他以前站在那里想听见来着,一直没能听见,现在听见了。
他只是在想:原来是这种声音。
他想起自己被房季爻连哄带骗去酒店交出自己所谓第一次的慌乱紧张,中途因为疼痛和无所适从,跑了好几次,又被拉回去继续。
最后房季爻说:“会舒服的。”“会畅快的。”“会幸福的。”
他说:“会幸福的…”
然后他就抓着枕头,咬着牙,迎接那份幸福。
后来他发现,他以为的幸福和对方说的不一样,他还检讨自己当时没问清楚是哪种幸福。
于是当他到房季爻家,坐在沙发里,捧着那束花,就问他:“你说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到老吗?”
房季爻从酒柜拿了酒开了来,倒在玻璃杯里递给他,原本按他头的手只是那么揉了揉:“不信我。”
“确定一下。”栗颜喝口酒,“不然我又误会了。”
“误会?”
房季爻坐他旁边,喝酒。
“当时你说会幸福的嘛,我以为幸福是我不当攻当受的话就能跟你拥有一段长长久久的关系,问你你又说不是,说我们不过是友达以上的炮友,多伤心。”
“当时伤心了?”
“伤心了,后来你带我见识了你眼中的世界,我又能理解就是了,你和我的信念不同,所以理解有偏差,”栗颜伸出两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瞭望塔。”
房季爻垂眼去看自己手里的酒杯,摇晃里头的酒。
“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人的视野,有的人爬得高看到的就要远一些。我想你的出生一开始就挺高了,别人还在下头爬呢,你就已经站在某个可以宽阔的角度看世界了。我的可能还需要再爬爬,再看看。后来遇见于铭,我就还挺高兴,作为受的我当时能和他水到渠成。我当时还想,我应该是爬到了某个瞭望台,能坐下看我喜欢的风景了。”
栗颜把酒喝完,抱着那束花靠沙发背,偏头去看落地窗户外。
“我们一直梦想能有自己奢望的瞭望台,尚未建立的瞭望台。假如我们突然地,偷偷地,拆了我们是瞭望台。把它搬到别的地方,哪怕是一小会儿…”
“你的意思是说,跳出自己的生活?”
栗颜把头偏回来瞅着他,微微笑:“你拆的,不,应该是说,你拆过。可你现在,想跟我站在同一个瞭望台上了吗?”
房季爻望了眼窗户外,是午后的温度,午后的颜色,使得人慵懒。
他也把脖子往沙发背一靠,视线落回栗颜的脸上,保持某种缄默。
“我妈妈说,”房季爻在几分钟后开口,“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事,她帮我把时间分割好,把我放置在上头,也不告诉你这么做的理由,告诉我说就这么做就行了。”
凄苦笑了笑:“我哪里来的瞭望台,她把我随随便便放在哪儿而已。”
换栗颜瞧着他不说话。
“我在她给我安放的瞭望台上看久了,就看见时间在原地转圈,就像地球在自转,春去夏来,人和时间没有关系,人在衰老,人向着死亡走去,无聊地走向死亡的大牧场。”
“好像挺悲观呐,和你那些所做所为完全是两个极端,我以为你过得可开心可潇洒了。”
“人爱反叛嘛,或者说,当别人安排了你的生活,你的生活从此就向着那安排的反面在走了。”
“嗯…”
“怎么了?”
“和自己母亲决绝,是不是很艰难的事?”
房季爻身体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依旧把栗颜看在眼里。
“挺难,我从小爱做些出格的事,想说她不爱看我,骂我也行,至少我还在她的世界里有那么个位置。现在呢,我发现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眼里早就定了性,来自于我爸爸的基因。我想,我该放下些什么了。”
栗颜想起自己的妈妈,那么多决绝的脸和决绝的话,可他总也放不下她。
此时,栗颜的脸在房季爻眼里,是一片被琥珀色的光时常照拂的空间,只看眼呢,专注认真的有趣,只看嘴呢,二维得可观。长睫毛、小而翘的鼻尖,发尖被照出来影子的时候,三维的立体。
在这片空间里,喜爱在如水的眼眸里生长,随之荡漾出了不规律的波纹。
“那我们以后就这么住在一起了吗?”栗颜眨了眨眼,问他。
房季爻忘记回他话,依然瞧着那双眼。
“原来你和那些人断了联系,是为了我?”
房季爻笑了笑:“不然还能是谁?”
栗颜就瞧着那束花笑了。
房季爻没忍住,凑过去开始吻他,时间很长,好像陷入某种不能自拔的境地,直到栗颜用手推了他,还把花往他脸上杵,笑着往后躲。
“躲什么?”
房季爻把花拿开,还去掰他的脸。
“过分了过分了,没你那么亲人的。”
“害臊了还。”
“没有。”
栗颜从他怀里挣脱,找花瓶插花去了,环顾这房子一圈儿,盼望着某种未来,是可以期待的未来。
不过对于房季爻来说,他还没和谁这么生活过,自是有点儿迷茫,还在他的朋友圈问:和人同居该做点什么能让对方觉得家里挺好。之类的问题。
栗颜拿着自己行李,打开后想说把自己衣服挂起来,瞧着他家诺大的衣帽间,陷入窘境。
这些衣服和那些衣服挂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儿格格不入啊,想了半天,腾出了一个格子,把自己那几件春天穿的衣服挂了上去。
栗颜在那衣帽间转了转,除了昂贵的西装和休闲套装,拉出来好些抽屉。
瞧着那些领带和名表,无不感叹:这衣帽间里的东西要是拿去卖二手的,得卖多少钱?可以买一个小房子给我了吧。
房季爻的几个朋友给他出了注意,真的是纯朋友,当然,能跟他当上纯朋友的,大多是家世相当,且不爱玩儿男人,喜欢玩儿女人的那些男人。
他们坐游艇出海带的都是两波人,当时栗颜看见的时候确实是惊掉了下巴,乱不说,栗颜当时就问了:“原来不同类的人真的能这么和平共处的吗?”
房季爻得到的反馈不容乐观,他没有一个朋友有和人长时间同居的经验,所以只是在群里劝他和嘲笑他,还有人想见见这个他愿意长时间相处之人。
房季爻把手机丢一边,嘟囔:“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
他起身去找栗颜,发现他站在衣帽间发呆,上前问:“在干什么?”
栗颜摇摇头:“总觉得,我的衣服挂在那里好不适合,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房季爻瞧了眼他那几件单薄的衣服,拉开一柜子,扔给他几件新的。
“直接穿我的吧,最多宽松一些,休闲衣宽松也是种穿法。”
栗颜瞅着那些一件就上千的单衣,一件就上万的外套,说了句:“哦。”
房季爻坐衣帽间的软凳上问他:“你和于铭同居都爱做些什么?”
栗颜把那些新衣服拆开,打算试试,边试边说:“就是一起吃饭睡觉,他画他的画,我画我的图纸,偶尔一起看电视,然后说说话。家里打扫是他了,做饭洗碗也是他,他可能有洁癖,呵呵,我比较懒,可就爱看他忙里忙外。”
房季爻就瞧着他换衣服,盯着他的腰,想起什么好玩儿的,拉开一衣柜门,翻找了几件衣服让栗颜换上。
栗颜脱了休闲衣,换上那件奇奇怪怪的衣服,穿上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刚要脱就被房季爻从身后一把抱了,手捏着他下巴往穿衣镜上去杵。
“你跟于铭玩儿这些吗?”他问。
“不玩,”栗颜偏头,手拐子往他肚子上捅,“他是个正常的人,他干那事儿再正常温柔不过了,不像你那么变态,赶紧给我脱了。”
“脱了?”手又开始作弄,“现在你是我的人,不该听我话吗?我变态,你也得跟着变态。”
“?!”栗颜脸被捏得难受,闭眼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我…我不喜欢。”
“会喜欢的。”
房季爻冲着镜子里的栗颜开始坏笑。
之后用那双似刀的眼在剥栗颜的身体,那种该隐藏隐藏该露就露,适应着身体的曲线故意设计的线条,最戳他xp。
但是他不常玩儿这些,因为他一直秉持着一种,好吃的东西不能多吃,好玩儿的东西得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去玩儿的心态,不能让这种东西快速变得倦怠。
而且这种衣服,都不能叫衣服,得叫装饰。
这种装饰如若没有一副好身体,那就是埋没了设计师的设计,以及把这种愉悦带向高峰的可能性,所以他在好几个人身上试过,满意的有,不满意的也有。
最后在他的故意为之之下,他发现栗颜这摸不够的身子,还能再往极致开发开发。
五年的时间,身体给出的反应还是他五年前调教的反应,等于是说,在和于铭这五年的关爱之下,一点儿进步也没有。
他能想象于铭的古板和无趣,可惜了那五年这身体所拥有的优秀品质。
在浴室泡澡的时候,栗颜提议:“买个小鱼和小鸭子,泡澡的时候就没那么无聊。”
“一个人泡澡无聊,两个人也无聊?”
“一起生活会渐渐没那么多话说的。”
“不说话看着对方也行啊。”
栗颜把头偏了偏,想起刚刚镜子里的自己,想把自己埋起来,就把脸埋两膝盖中间,目光往地上的瓷砖去瞅。
他在想:要是往后都那样搞,自己吃不吃得消。
又想:现在和房季爻共同生活,自己是不是又得努力为他去做些改变,才会让对方开心,得以长久。
吹头发的时候,他问房季爻:“如果我不爱你那些东西往我身上穿,你会生气吗?”
房季爻实话实说:“不生气,但是会觉得少了些东西,人不就为了让生活有趣些吗?”
栗颜“哦”了一声继续吹头发,目光在房季爻身上那么转了转,垂眼去看自己腿上的淤青,想着什么劝告。
那劝告有些模糊,他听不清,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