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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做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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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再没有天理,栗颜还是听从了大叔的吩咐,和他一起蹲在这高高的山顶,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刻,俯瞰着云海渐渐被风吹散,学习着怎么去找食物。
他们得往下走一个小时进入到更茂密的森林,不像现在山顶这么贫瘠,只有少数几棵大树稀疏且没有规律地长在它们喜欢的地方。
就像他们偶然出现在这里搭建起了帐篷升起了火堆一样,它们也出于某种目的性,站在了最高处,迎着一股固定的风,并不直立,往一边微微倾斜。
茂密的森林里有野菜可以采,最重要的水源也来自于那里的一小小湖泊。
栗颜对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只为取得水感到疲累,大城市的好处之一,不就是水的取得极其容易了吗?
他为此做出了一个佩服的表情说:“你把这可容纳两个人的大坑挖好,往里头装满水,请问花了多久的时间?”
大叔说:“一天。”
“哇——”栗颜佩服完吐槽,“家里的浴缸注满最多十五分钟,还能在水里头玩儿小鸭子小螃蟹…”
“什么小鸭子?”
“手动发条,从我这边游到你那边,或者比赛谁的发条扭得好,走的水路更顺畅,谁赢了谁打对方一个脑瓜嘣儿。”
大叔削着这两天收集起来的枝条,问他:“你和于铭玩儿的游戏?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是哦,是我小时候我爸爸跟我玩儿的游戏,我跟于铭买的房子小,装不起浴缸,家里才有。”
“那你赢的多还是…你爸爸赢得多?”
“当然是我啦,不过我那时候弹脑瓜嘣儿力气小,我爸爸被弹还笑嘻嘻的,根本就不痛。”
大叔削好枝条,开始教他怎么设置陷阱抓猎物,用捡来的枝条和自己带的绳索。
是的,栗颜又得学习怎么在树枝上绑绳索以及怎么将枝条弯曲充满弹力。
栗颜发现,和打绳结一样,这些捕猎的陷阱,也是多到繁冗复杂,首先他得充分了解目标猎物的生活习性…
当大叔这么一说,栗颜瞪着眼,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困难:“什么?!您当这是背一首诗记一个数学公式那么简单吗?!”
大叔就给他一个小本本,非常非常小,可以直接揣进自己的裤兜,并且说:“冬天动物不多,用不着一副强你所难的表情。”
栗颜翻看那小本本里的笔记,大叔继续讲解:“设置陷阱的时候不要留下你的痕迹,否则动物会有所警觉,没有一种陷阱是对所有动物都会奏效,所以,观察它们足迹、粪便、嚼碎或是磨碎的植物、饮水处,坐窝处或是…”
“等等,”栗颜问,“这山上都有什么动物?都能吃?我先说好,打死我也不吃鼠类,还有,一定要吃动物吗?我们就吃野菜不行吗?对了,现在很多动物可都是保护动物,不能随便吃的。”
大叔瞧他一眼,笑了。
“又笑什么?我说的不对?还有,要是你抓到一只野猪难不成你还能一个人宰了它?野猪很猛的,到时候别你吃他不成反被吃。”
“如果你能抓到一只兔子,我会让你吃到最好吃的烤全兔。”
“冬天也能抓到兔子?”
“说不准,可能…”大叔笑出一种你猜不透的神情,“还说不准,我们可以抓一只狐狸,当宠物。”
栗颜这才明白:“大叔你捕猎不是为了吃,为了玩儿呀你。”
大叔递给他枝条和绳索:“学不学?”
“学嘛,学。”
去山林的路上,栗颜好奇问:“你是从多久开始,就在学习这些生存知识了?和观察植物一样,也是从小的兴趣吗?”
“差不多,我的另一个喜好,就是捡动物回家养,第一次是一只毛毛虫,第二次是只青蛙,第三次是一群蚂蚁,后来爱在山上找不同的植物和昆虫。”
“关键是最后都被你解剖了…”
“那只毛毛虫没有,它化成了蝴蝶,死后我把它做成了标本,是一只蓝色的蝴蝶。”
“真亏得你只对植物动物感兴趣,对人不感兴趣,不然捡个人回家,你养他得养几十年才能解剖他,还不能做成标本,人做成标本可没有蝴蝶好看,简直就是惊悚,而且人年轻的时候做成标本还能看看,老了皮又皱全是老年斑…”
大叔往前在走,听他一路絮絮叨叨,“噗”出声后望向他。
“谁说我对人不感兴趣?我捡个人回家每天观察他也不是不行。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就爱观察人类,有时候观察人其实比动物要有趣得多。给他一种思想,让他养成一种习惯,即使那些思想和习惯荒唐可笑,他也视其为他一生的准则,谁说他不对呢,他还能与之拼命。有的呢,他不观察一个人,他观察一群人,将两个不同的思想注入两拨人,之后激起两拨人的冲突,然后看他们打架,他们不恨后面观察他们的人,恨和他们一样被观察的人…”
“大叔大叔,”栗颜打断他,“越扯越远了你,你要是捡一个人回家可不一定只当一个观察者,付出的可比养动物植物要多哦,最主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反噬。”
“反噬?”
“人有区别于别的生物的情感需求,你有可能会离不开他,对他产生依赖,因为人是个特别怕孤独的生物,要是产生一些感情之类的,说不定最后你反成了对方的观察对象也说不准。还有一种可能性,他对你产生了依赖,想从你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感,毕竟人也是贪心的生物,要是得不到又有可能会毁了你,毕竟人又是个暴力的生物,所以,养人可没植物动物那么简单。”
大叔若有所思看他几秒,笑说:“你说得没错,所以,捡一个人回家,得谨慎对待。”
“不对,”栗颜发现一个问题,“捡人回家犯不犯法的?上次听一个新闻,一个人就捡了一只鸟儿回家,后来被邻居发现那只鸟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坐牢了呢。”
“呵呵…你情我愿就不会。”
“那也得小心,人还会变,兴许他愿意几年不愿意了,然后说你是强迫他的,人还会说谎,到时候说你拐卖的他,害得你失去人生自由。”
“嗯…”大叔停下脚步,手点了点下巴,侧目望他,“人嘛,多种多样,有些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而且天生就喜欢被人捡回家养着的,被养得心甘情愿不说,你不想养了,他还会百般求着你养他。所以…”
“所以什么?”
“观察人类,也是一门复杂的学科。不过,我也不观察许多,就观察那么一两个就行了。”
说完挂着笑往前走,一路寻找任何可捕的动物踪迹。
最后找到一处小脚印,栗颜蹲下看了半天:“还真的有狐狸脚印?”
“嗯,可能在抓地鼠,也或者…”大叔往树上去看,“运气真好,我们发现了松鼠的宝藏。”
“宝藏?”栗颜顺大叔视线望过去,“松鼠能有什么宝藏?”
“收集了一整个秋天的食物,在松鼠居住周围多达一百个粮仓,可惜脑子小记性不好,很多都被它忘了。”
“可是松鼠不仅收集松子橡果这样的坚果,还收集昆虫树叶菌类这些,统统埋在一起怕是要发霉,能吃吗?”
“这不正是冬天嘛,霉菌滋生的环境还没到呢。”
“那意思是说我们今天的食物就是烤坚果了?”
“看能不能找到松鼠的窝,抓回去一起烤。”
“这个这个…”
“怎么?”
“松鼠它,其实还是挺可爱的…人就算几个月不吃肉没关系的吧…”
“那你看我吃好了。”
“松鼠好像是国家保护动物哦。”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
他们没有找到松鼠的窝,却把松鼠的粮仓捣毁了不知道多少。
大叔还说:“没有粮,松鼠没办法只能跑出来觅食,还是有很大机会抓住它。”
于是在地上设置了几个抓松鼠的陷阱——松鼠杆。
把几个简单套索系在一根两米的长杆上,把杆子斜靠在松鼠可能会进食的地方,一般是松果鳞片堆成的小山丘,树桩和倒树上最多,松鼠要去进食的场所,必须经过这跟系满小套索的杆子。
之后他们带着松鼠辛辛苦苦储存的坚果继续在树林里穿梭,除了找冬天的野菜,还设置了几种陷阱。
栗颜学会了怎么用刀削几种触发棒,学会了用触发棒设置几种带石头的机关。
之后在湖边洗了他们收获的食物,装了两袋水,回到山顶。
此时的太阳已经在西边缓缓下落。
栗颜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处在了云与云之间,惊喜着眼冲着正在升火做饭的大叔:“你看见过吗?我居然站在云上看云。”
大叔笑他大惊小怪:“看见过。”
“可是你看,”栗颜指着夕阳,“太阳在中间,照出了两种金色,上头是橘红下头是紫红。”
大叔目光望过去,一起享用此时的盛景,尽管他已经看过好几次了,画也画了好多张,可是目前的景与之有着最大的区别——看云的人,多了一个。
俩人一个站在云前,一个蹲在看云的人后两米远,直到太阳从天边落入群山后头。
在最后一抹光亮消失之际,栗颜转过头望向大叔,大叔想躲他的视线却躲不开,毕竟有个人冲着你在笑,而那份笑带着满足与感谢,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栗颜走过来找地方坐下,等着大叔的炖坚果野菜粥,把自己的感谢表达得淋漓尽致:“大叔,三生有幸啊,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这句话有语病,就在:人遇见某个人不是那个人说了算了,遇见的那个人是好是坏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栗颜也知道这句话的语病,可他不管,继续表达他此时那种飘然之感。
“缘分这东西,就像是万有引力,看不见却神奇得很,得以让地球在太阳系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而我跟你的相遇就是这种感觉,一种特殊的存在。”
大叔没管他在感慨我们称之为“命运”这个东西的神秘不可观测,而是觉着他那充满语病的感激听起来实在是太像情话。
三生有幸了都,就因为带着他看了云彩?怕是不止吧…
大叔手里搅着锅里炖煮的食物,心里头也被什么东西在逆时针搅动,但是他嘴上却在说:“如果你在感激人类的出现这种偶然的幸运,除了几十亿年星球演化的结果之外,作为太阳系的守护者木星都得感激一下,在太阳系形成之初,它奇特的运行过程,现在地球…”
“大叔…”栗颜打断他,“吃完饭我再听你科普吧好吗,粥好了,今天一天没吃饭,肚子闹呢…你听…”
大叔开始往碗里添粥。
“我不过是想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因为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只能夸张了一些言语来回报你,你听来开心就行。”
大叔把粥往碗里舀,又是一副我怎么就变个话痨的神情,并且在推理:开心就会话多,那这不到一周话那么多就是因为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呢…
“大叔!”栗颜把嘴巴往他端碗的大手指上一含,将上头的粥舔干净,“别洒了啊,粥那么烫,痛不痛的。”
大叔瞧着他那张脸,忘记了疼痛,就见那张嘴在他烫红了的指关节吹了两吹,又听他说,“我帮你呼了,快,继续添饭,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