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30、第 30 章

　　“双冬，你帮我看看脸上的痕迹有没有遮住。”

　　脸上的伤痕是与尚妍打架弄出来的，尚妍那日下手大多是往脸上招呼，她的脸小痕迹不算，那脸上还有好几刀血迹与淤青，还将她本就不多的头发毛给扯掉了好几把，现在她总觉得脑袋上凉飕飕的。

　　就面上这些伤，就让她疼了好些时日，哪怕用了上好的膏药，在刚开始那段时间都没办法压制住疼痛，不过没关系，尚霜心里平衡的很，她那日虽然没有在表面给尚妍留痕迹，但也让尚妍在床上躺了好些时间，不得动弹，听了这个，她欢快了很多。

　　尚妍心中哪儿会舒服，她躺在床上哀嚎着要告诉老夫人，可是如今她已经晚了，就算尚霜没有使绊子，老夫人都打算就此打住，因为这事情要是推翻再重新判，那就代表老夫人之前做的审判是错的，这样的事情她不允许，她是家中的老祖宗，怎么也不能掉了自己的面子，况且她还是很赞同尚霜的做法，所以尚妍去告状，都被老夫人三言两语给打发回来了。

　　后来府中有传言六小姐半夜不好好睡觉，居然鬼叫，只怕是脑子有问题，可苦了守夜的下人，他们好好的守夜，还要听六小姐的哀嚎，六小姐每次都是三根半夜突然哀嚎，一个不注意，守门的都被吓得一个激灵，半梦半醒之间还以为什么冤魂来了。

　　这事情也导致了后来一段时间不少下人疑神疑鬼，生怕真的有鬼。

　　“小姐我看看。”双冬捧着尚霜的脸蛋细细端详，“小姐的脸庞能够看出印子，但是不严重。”

　　“凑近看才看得出吧。”

　　今日是要去宴会她本来想推脱了，但是三哥死活要拉着她去，连纪勋琨也起哄闹起来，最后被迫无奈去了，不过既然想要去，那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应对，怎么都不能够输了阵仗。

　　他们是挂在崔府的帖子上的，所以尚霜是随着尚初一起崔府，同崔府的人一起去宴会，尚霜来过崔府，但是她很少在崔府逛过，每次都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尚初身后，这次也不例外。

　　“表哥。”

　　红红绿绿的身影如同花蝴蝶一般飞奔过来，想要扑倒在尚初怀里，尚霜眼尖，惊叫一声，“三哥小心。”双手不闲着，一把将尚初往后拉，让那道身影扑了空。

　　那道身影崔府的嫡七小姐崔心怡，她喜欢尚初，可惜尚初只将她当成了妹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管崔七小姐怎么亲近他，他都远远的疏远她。

　　崔家人自从知道了尚初没有这种想法后，也约束崔心怡，但崔心怡是个不长记性的人，上次教训了，下次还是这么做，继续在尚初跟粘着。

　　“尚霜你作甚啊！”

　　尚霜与崔心怡好几次的碰面，都是以崔心怡为尚初单方面与尚霜吵架为结束，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尚霜来说，这位妹妹在她心中啥存在感都没有，每次嚷嚷就那么几句，她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我见哥哥会被你撞飞，所以我才叫哥哥小心的。”尚霜躲在尚初身后探了一个头脑袋，“我向妹妹赔罪。”

　　崔心怡与尚妍都是外扬的人，有喜欢的人必定会表达出来，唯一不同的是崔心怡是坦率，喜欢就是喜欢，不躲着他人阴恻恻用不光彩的手段，要是你与她抢东西，她会当面的问，坦坦荡荡，尚妍虽然会表达，但是她绝对会避开家中长辈使些小手段。

　　这比起来尚霜更喜欢眼前的崔心怡，所以她遇到了崔心怡也愿意多和崔心怡说上几句话。

　　“你...”崔心怡气急了，“你这...”

　　“怡姐儿，不得无礼。”崔夫人从不远出来，制止了崔心怡，又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尚霜，“走吧。”

　　尚霜福了福身子，跟在尚初身后。

　　此番宴会只邀请崔府，并没有发帖子到他们尚府，所以尚府是没有参加的资格的，这一次崔氏也没有跟着过来，尚霜与尚初去基本上都需要依仗崔府。

　　“别乱跑，等会就跟在我身后。”下了马车尚初拉住了尚霜，习惯性低声嘱咐，“这样的场合得罪了人，只怕是舅舅也没办法救你。”

　　这场宴会哪怕是崔家也挂不上号，他们尚家就更别说，要是他们惹了事情，崔家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知道了三哥。”刚刚在马车上，崔夫人也嘱咐过了她，而崔夫人的嘱咐与三哥的嘱咐略微不同。

　　“表哥嘱咐她，怎么不嘱咐我？她这样鹌鹑性格，还能出什么事情？”

　　“表妹慎言。”尚初对这个表妹还算是和善，这个妹妹虽爱慕他，但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缠着他不让退,“人谨慎些总归好的。”

　　崔夫人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你们进去后跟在我身后，别胡乱说话。”她特意看向了自己的女儿，眼中无一是警告。

　　女儿的秉性太过于任性，心中藏不住事情，她从小就喜欢瑞哥儿，作为长辈，他们怎么不知道，他们也想促成这桩美谈，只是这事情不仅是瑞哥儿这边不同意，连带着尚家以及小姑子都不同意，小姑子甚至上门和婆婆说了这事情，给了一个否认的答案，这个念想就此打消。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尚家的人这么肯定地否认了自己女儿，自己再任由女儿上去倒贴，那是倒了他们崔氏的颜面，剩下的女儿们也会被人诟病，所以她必须封上女儿那张嘴别乱说，防止张口闭口就说我喜欢和瑞表哥，坏了名声的后果那便是青灯常伴了。

　　“是。”崔心怡还是害怕她的母亲的，当母亲目光射向她时她整个心抖动了两下，欣喜瞬间褪了下去。

　　母亲还是不同意，不管她怎么闹，母亲都不同意。

　　宴席男女是分开的，尚霜没办法继续跟着尚初，她只能坐在崔家人后头，可那崔家本就是末流，她的位置是末流的末流，身后的位置根本无人，这倒也落得清静。

　　尚霜的亲事已经定了，这样的宴席对她来说不过是走个流程，她也不惹事，该吃吃该喝喝，等吃完喝完后就走。

　　骤然间前面一阵阵欢呼声传来，尚霜出于好奇起也探了脑袋看热闹，但是她显然没有想到看热闹居然会看到自己身上，所以当丫鬟请她上去时，她还在愣神。

　　“尚姑娘，听闻尚家请了名师教，我们小姐就好奇是否尚家小姐们真如外界所传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也是无人能及的，所以我家小姐请尚小姐上去献一场舞。”

　　尚霜嘴中的东西都还没有咽下，听了这事情后嘴半张，都合不上了，她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在这场合有戏份。

　　尚府请的名师是谁？外界传了什么啊？作为一个透明人在这个场合她居然也有份出头？

　　她脑子上满头的问号。

　　“你家小姐是谁？”崔心怡见上尚霜不回应，她就应了一声，但其实她更好奇的是尚霜这样的家世怎么还认识官宦人家。

　　突然间她想起了那张帖子，上面好像是特别邀请了尚霜的名字，也是奇怪了。

　　“我家小姐是崔家三姑娘，”

　　“哪个崔家三姑娘？”尚霜身旁还坐着一堆崔家小姐呢。

　　“翰林院崔学士家的姑娘。”

　　听到此，尚霜心中大概了解了到底是谁给她设的陷阱了，但是这样的陷阱她去吗？她环顾了四周，四周不少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吓得她下意识咀嚼，将嘴里的东西都给吞咽下去。

　　骑虎难下啊，她思绪理了一下，“崔小姐高看我了，要论起舞，哪能比得过林小姐，张小姐等人。”她所说的这些人都是名声在外，“崔小姐要比也得要和这些人比啊！赢了名扬，输了也不丢脸。”

　　尚霜郎朗说起，这促使四周都听得到。

　　“崔三，你和尚霜比什么？”淩昭华率先出声，“之前的事情可不关尚霜啊，你不会是记恨了尚霜吧？”

　　“淩昭华，你急眼什么？人家崔三是跟尚小姐比，又不是跟你比！”穿着桃红衣裳的姑娘驳回道，“这么保护她，难道你认识？”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在有头有脸的人家向来都看不惯这下九流的派系，他们不自觉流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认识怎么样？我哪像你们！”淩昭华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心，为了崔三说话，也不知道你和崔三以后会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抢夺起来。”

　　张曼青还不知道崔三与她盯上了同一个男人，亏得她还每天念着这位，做什么事情都带着这位，偏巧这位还背叛了她,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还用了手段拿到了那个男人，张曼青知道，有得闹了。

　　今天之前不知道，今天之后，张曼青必须要知道了。

　　上一次的事情崔府的处理是将另一个女儿许配给了林次，这件事情不太光彩，就没有告知他人，大多人都不知道崔府换女，所以大家印象中还是林次要娶崔氏嫡女，有怨都冲着崔氏嫡女去了。

　　张曼青脸色发灰，看着淩昭华皆是恨意，“大可不必忧心这个，淩昭华，你现在居然跟...”

　　她这一句没有说完，但是意味很明显，这侮辱了所有的商户。

　　偏巧这在场除了尚霜尚初以外，哪家不是宦官人家的女儿，因此这最多激起了一阵水花，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神态嘲讽，一个个事不关己。

　　少数想要反驳的，又碍于身边的长辈而没有开口，而年长的妇人们都是文官的家眷，她们向来知道明哲保身四字是怎么写的，就算觉得不妥也不想给自家郎君惹事情，在他们眼中这样的事情还不值得他们出头。

　　而武官们的家眷除了凌昭华竟一个都没来，那是因为文官与武官的恩怨，所以这家人宴请四方很难邀请到有头有脸的武官家眷，有了大的带头，底下小的也随波逐流。

　　至于凌昭华，她不过是过来玩的，根本不凑数。

　　“张姑娘看不起我是关系的，可看不起商户那就是大大的错误，没有商户缴税，你还能这么无忧？”

　　尚霜看清情形了，眼下要是没有淩昭华，她估计就是孤军奋斗，她时人群中的那只猴子，她越是丑态百出，他人越是高兴，而崔氏则是期盼着远离她，生怕祸及殃鱼，只是再怎么撇清，也连筋带骨，显然崔夫人也知道这点，停下躲避的动作，拉了拉尚霜。

　　“五姐儿说什么？”有时候祸从嘴出就是这样的，尚霜如此讽刺他人，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连带着他们一家子都受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不好意思，告诉你们小姐，尚霜这丫头琴棋书画寻常，与你们小姐比不得。”

　　一贬一夸用得很顺手，反正尚霜是小姑子的庶女，说得不好听也没什么。

　　“你怕什么？”崔三亲自上场，“尚小姐，淩昭华不会我还能够理解，听闻你是日日舞文墨，应当是精通的。”

　　这是将尚霜高高地捧起来了，尚霜良久才笑了声，“你们...料定我不会吧！还什么精通！”

　　话中的讽刺显而易见，只是没有人接她的话。

　　“但是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他人料定我的事情。”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前两天她从纪勋琨那儿得到了尚芸与崔三勾搭到了一起，不！准确来说，是尚芸为了示好，将她的消息拿出去‘卖’，尚芸真是...只是他们真以为她是个包子吗？任人欺负，任人宰割！

　　尚霜食指与大拇指不断地摩挲着，精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谁说不会？”尚霜冷笑了一声，“别将你们自己的猜想放在我身上，啧啧...”

　　这两身啧啧声音深入人心，让崔三的脸蛋扭曲。

　　“既然尚小姐这么自信，那我们都等着尚小姐。”尚四说得很肯定，尚五是完全不会这些，她就不信了，这家伙能够翻了天。

　　“行啊，要不要赌一赌？”

　　“不行就不行，装什么装？”张曼青冷眼嘲笑，刚刚尚霜还怕得要死，现在偏偏假装很轻松，想要蒙混过关，可惜这手已经抖动得不行了，“行，赌就赌，你会跳完整的舞，我就把这块上好的玉给你。”

　　崔三很有眼力见，也跟着拿出了东西放在桌上，“这是我心头的物件，你要是会，你就拿走。”

　　尚霜笑了笑，应了一声，“那多谢两位姑娘的彩头了。”

　　两位贵女给了个白眼，却没有说什么，但眼中的讽刺尽现，而周围不少人在嘀嘀咕咕。

　　尚霜是谁啊？大多人都不认识，他们大多是事不关己高高坐起。

　　尚霜不在意，她朝着众人行礼后还笑盈盈地冲着张曼青，崔三挑衅地笑了笑，唉！这些人只怕是失望了，以前的尚霜确实是不会，那时没有人教养，所以什么都不会，可是现在的尚霜不是，她从小学到大，舞蹈便是她的拿手好戏。

　　伴随着音乐起，尚霜起身，随着音乐波动，音乐赋予了她生命，她的肢体赋予舞蹈生命，在刹那间，他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背中央的人吸引住。

　　“让两位姑娘失望了。”一曲舞毕，尚霜冲着上头的位置行礼，又朝着四周行礼，“让诸位见笑了。”

　　寂静被打破，观众们像是突然恢复一直，他们嘀嘀咕咕，眼底的惊艳未消散，原本听信了张曼青和崔三的话，他们真以为这商户的女儿什么都不会，来看笑话，现在笑话风向转了，成了那两个传谣言之人。

　　“好，好舞姿。”

　　主位上的贵人们都赞扬了尚霜，尚霜谦虚几句，才施施然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可一旁的身旁的崔家小姐们都还在诧异中，她们都知道姑姑最是讨厌这位的，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惦记着这这位，更别说教养，怎么突然就会了？而且这舞还是那么精湛。

　　“尚霜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其他崔家小姐都是内敛，反而是崔心怡憋不住的话，率先问出口，这使得崔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崔心怡脖子一哆嗦。

　　“妹妹不知道，我自知天赋不及他人，也没有人好好教我，只有我的丫鬟会一些。”尚霜笑着应了一声，“可能我对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天资比想象中好些，学得也是很顺利。”

　　这话他人信不信，尚霜可管不得，反正她已经打好了主意托词，人家还能将她怎么样！

　　“你胡说，几年前姑姑说你是个木头疙瘩，学了也没用，就算前些年学会了，也不可能这么精湛的，这是需要日积月累。”

　　崔心怡不信，当初尚五什么都比她差，样样都学着，但都四不像，如今反而成了精通跳舞的人，这谁信服。

　　“你做不到的事情，别说别人做不到啊 。”这托词一定要贯彻到底，连带着三哥崔氏那儿都是这托词，一口咬定。

　　崔心怡又被她的母亲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收回到嘴边的话语。

　　下半场的宴席索然无味，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尚霜身上，她们对这位新进的能人产生了好奇，之前这尚家小姐是默默无闻，在京城没有这一号的人，而近些日子传出了些尚小姐的负面消息，导致大众心中，这尚小姐的形象并不那么正面。

　　现在才发现，谣言果然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