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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 1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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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夫人还是知道了纪勋琨失踪的消息,不知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传到了纪夫人耳中,纪夫人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每天哭了笑,笑了哭,疯疯癫癫。
纪夫人疯了,她的世界里,儿子们都活着,每日下学后等着她做的饭菜,她在这个时候,总是嗫着笑,让人将自己做的饭菜端上来,她总是很满足地看着孩子们吃饭菜。
没几天镇北侯夫人疯了的消息也跟着传出去,百姓们一时间都感叹,纪夫人真的惨啊,儿子一个个没了,现在小儿子都没了,真的算得上孤家寡人啊。
一时间,百姓的都同情纪夫人,尚霜就以伤心过度的缘由将纪夫人送了出去,对此,镇北侯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人送走了便送走了,送走了反而好,那死婆娘整日找他闹,说他没用,要是有用儿子就不用上战场了,也不会进入如此下场。
不陷进自己编制的梦,在清醒的时候,纪夫人没有一刻不恨镇北侯的。
没了妻子在身边嚷嚷,镇北侯美人在身侧过得惬意,顺了他的心意,其他人也没有多想,毕竟嫡母的状态真的不行,出去休养也正常。
纪林辰没有竞争对手,几个和他年龄相近都的都是姑娘家,其他的弟弟都比他小的太多了,没有资格,除非是父亲偏心。
纪林辰认定了自己即将要成为镇北侯的继承人,小镇北侯的姿态做足了,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连态度都变了,没有了往日的隐忍与谦卑,尽是张扬,他不高兴,连狗路过都要踹上两脚。
这大概是报复性的行为,穷儿乍富,报复性挥霍。
尚霜冷眼旁观者纪林辰的作为,她不出声,默默地观察着,唯一做的便是将自己的住处搬到了老夫人那院子。
纪林辰对于家产,并没有特意去争夺,他自诩是胜利者,这些东西到最后还是他的,所以并不慌,只是过了两日,他终于想起了查看资产,哪怕这资产目前还不是他的。
可是......纪林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这些资产,这下他慌了,疯狂地挪动着这些东西,可并没有用,他着急了,偏偏这样的事情没办法跟人说,这是他的产业没错,可现在还没有到手上,他算不得主人家。
他只能找父亲,也就是镇北侯,他在父亲耳朵旁暗暗提醒两句,果然没多久,事情就闹开了。
当朝律法官商不相通,做官者不能经商,经商者不能做官,偏偏到了小镇北侯这一代,出了这么个意外,这事情一出来,镇北侯的名声就臭了,好些许人都在想,镇北侯府是不是在他们身上拔过毛。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小镇北侯的产业居然不在镇北侯的手上,也不听镇北侯府的人的话,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人都再猜是谁抢了镇北侯的资产,其中一道声音点名了小镇北侯参与其中,一时间好的坏的声音都冒出来了。
只是又过了两日,另一个道声音冒了出来,那是国家的残魂,他们参战过,身上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断了,眼少了一只,各个都有残缺,他们出来是打皇帝的脸,他们证实了小镇北侯赚钱不是为了自己。
这言一出百姓的观点又倒了,他们站在了纪勋琨这头,再加上另一则消息也出来了:小镇北侯经商的时候,是想要让小镇北侯接手张家,成为张家子,这个念想镇北侯夫人有过很多次,有一次也是最正式的一次,可惜镇北侯三公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没了,这事情才不了了之了,只是那店铺财产都被张老爷塞给了小镇北侯了。
这么一想事情的错误也不是小镇北侯起来的,一时间各说风云,尚霜笑眯眯地坐在赌场的楼上,听着这些人高谈阔论,喝茶都从容了几分。
总算是扭转了几分局面,只是这份从容之下是压力,镇北侯再怎么废了,也不是什么废物,人脉还在,过不了多久就察觉到资产到底在哪儿了,老夫人就罢了,张老爷和镇北侯是两家人,虽然如今张府就老爷一人,可谁知道张老爷百年之后会将银子留给谁,而且享受是当下的,他们要等张老爷没了,那可要有好几十年了。
更别说尚霜了,尚霜是镇北侯妹妹的女儿,说到底是外人,尚霜未来有了想要嫁人的心思,那么这份资产就被带走了,镇北侯哪儿能够忍受。
说到底,能拿到自己手中的才算是真的。
如今守边疆的将军没有了踪影,那这个空缺肯定是要补上去的,纪勋琨是要被除了名字,所有的荣誉都葬在了战场上了,皇帝一直窥探纪勋琨的财产,那可是不少的数目。
四处都是狼啊!
尚霜呆愣愣地看着下面,好一会才回过神,便见眼前有一道阴影。
“见过太子殿下。”那是太子,尚霜站起来行礼。
太子嘴上说着免礼,不必多礼,可是手头并没有停止,反而实实在在地接受了尚霜的这一礼。
“本殿下恰巧过了这个地方,看到你的马车,便过来瞧一瞧。”
“那可真的巧了。”
尚霜给太子斟了一杯茶,“殿下尝尝,这是荆州的茶水,臣女特意派人去荆州采集的,这个茶水没有那些茗茶有名,他们都认定了这茶的味道太苦涩。”
她将茶水放在鼻子下闻了好一会,那苦涩的味道上传到鼻尖,才喝了一口,苦涩慢慢传递到舌尖,好一会才缓解下来。
“这款茶,味道很特别,虽然刚开始很苦涩,可到后面有一股子的香味。”上海素昂捏着茶杯,好一会才说道,“这个茶到后面,味道醇香,可是很多人都没有耐心品,他们只想一口喝到香味。”
太子微微笑了,“确实,很多人都没有耐心,你倒是少有的耐心。我们都需要耐心,只是不知道小镇北侯有没有这个耐心。”他说到这个的时候压住了笑容,“可惜了小镇北侯,不管是有没有耐心,十有八九没什么好消息。”
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重,尚霜没有出声,她安安静静地想着事情。
世人都说的太子是合格的太子,性格温和,不滥杀无辜,也仁慈,与当今皇帝完全不一样,如果这样的君王上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很多百姓都盼着皇帝赶紧驾崩了,太子上位,这样他们可以少了很多苦难,太子在民间的名声很好,与纪勋琨的名声相持平,身上也有很多政绩,算是不错的贤君了。
只是当真是为仁慈的帝王吗?尚霜不清楚,可是作为帝皇,要是真的这么仁慈,他当上太子能好好的活着吗?那些皇子哪个是好东西!
经过几次的相处,尚霜对太子也有了个初印象,别的不能个确定,唯一能够确定太子不喜欢她,每次和她说话都有明显的不喜,丝毫都不遮掩。
自尊这种东西在位高者眼中,他们这些位低者自尊不过是廉价的。
“他...”尚霜好一会才将思绪转到了纪勋琨身上,“他如今是下落不明,也未必是死局。”
纪勋琨只是不见了,还没有明确的表示他战死,她不想下定论。
“你应该知道...”太子很冷漠地说着,“虽说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那是给家属的安慰,弱者的祈祷,在战场上,下落不明基本上就是死亡。”
尚霜被噎住了,她心头堵着一股气,在肚子里横冲直撞,很不舒服,可是她只能将这个气给咽下去。
“我知道,所以臣女在做最坏的打算。”尚霜站起来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臣女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臣女应了小镇北侯一定要护着外祖母和舅母。”
尚霜微微笑着,很淡,像是青烟一般,随时可能会消失,“臣女必须护着。”
这是个承诺,既然她应了,必定是要应验的,对外祖母是真心实意的,对于纪夫人,那便是因为纪勋琨的原因了,她一定会保住人,也会保住钱财。
“你能保住吗?”
尚霜迎着太子的目光,太子的目光充斥着某种不知明的力量,那目光很平静却又充满了力量,她打了个冷战,心里腾起了一丝不安感。
也许...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小镇北侯的东西,你保不住。”太子证实了她的想法,“父皇盯上了这些财务。”
尚霜捏着杯子,她微微仰起头,“这可真是难啊。”
尚霜如今有权优势,可是再怎么样也越不过皇权,一旦皇帝下达充国库,她就没办法去制止。
“臣女将这些东西给公正了,他...”尚霜小心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用指尖推了推,“陛下总不能强行占了吧。”
“能。”
皇帝的底线很低,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做?只要他过得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能死些人让他得到财富,让他的日子好过,那也是不错的。
如果皇帝盯上了镇北侯,那他只要定镇北侯一个罪名,镇北侯府就完了,这个罪哪怕再怎么无赖,再怎么无厘头,天下百姓都知道这是皇帝按的罪名,只因为他是皇帝,其他大臣死谏也影响不了皇帝,皇帝甚至可能会用一句很无赖的话打发了人,要是这些人坚持死谏,那便去死吧。
左右都影响不了皇帝。
皇帝知道他人不满了吗?当然知道,可是他不在乎,他们不满管他什么事情,只要不影响到他就行了,要是有人影响到他,他手头还有很多兵卒,可以将这些嘴碎的人给砍了脑袋。
一时间,大臣没有一个敢说的,武将有几个冲动的,可都在边疆,在朝堂站着的,那都是性格温顺之人。
无法,皇帝就是皇帝。
“那我?”
尚霜清楚,自己要是实在没有法子,也只能找上这个哥哥了。
“我会帮你,我和小镇北侯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太子睨了一眼,“子真是天生的将士,我自是会帮着子真。”
太子这话让尚霜眼珠子一动,心中的怪异腾起来,太子...不会是在赌气吧?赌什么气?
尚霜仔细地看着太子的神情,最终发现了端倪:太子与纪勋琨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好啊。
太子与纪勋琨的关系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纪勋琨是能人,太子自然想要拉拢,这是正常的事情,可刚刚的神态表明尚霜纪勋琨与太子的关系比她想的还要好,比君臣关系还要近一些,可于理来说,纪勋琨在,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会有疑心病,功高盖主,百姓只认纪勋琨这个将军,而不认天下之主,太子的做法让人诧异。
“呵呵!”太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尚霜的目光是讥讽与不屑,“你是镇北侯的血脉,身上也留着父皇的血脉,可本殿下看不惯你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尚霜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这个缘由一猜就能够猜到,很表面的东西,何必纠结这些东西,到头都是空的,太子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妹妹,她便当做没有这个没有这个兄长,她只有尚初一个哥哥。
但太子殿下确实也不缺他这个妹妹,那一箩筐的妹妹足够太子折腾了,比如上次找她的那位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那日来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同样她也知道了宫中的传言,后面这个传言在太子的销毁了,传言没了,可是有几位脑子里记着。
尚霜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着急否认,只是笑着问,“那你找陛下论一论。”
解释再多不信的还是信。
太子有这些弟弟妹妹,日子过得也热热闹闹的,这件事情忙完,那件事情又起来,斗智斗勇,她作为见不得光的妹妹,就日行一善不添乱了。
“你虽然出生高贵,可是过着低下的日子。”太子卡看着她愣愣道出原因,“偏偏让子真这么上心,原认为你是配不上子真的,为了你,他差点死了。”
那时候纪勋琨已经是小镇北侯了,作为继承者,他必须要担任镇北侯的责任,镇北侯上不了战场,他必须去,去尚府的时候,他的三兄刚没,祖母让他娶了小姑姑流落在外的女儿,当时他多少沾着一点不愿意的,彼时战争陷入了平静期,他才得以脱身,禀告了皇帝,被皇帝驳回了,后来纪勋琨用三兄的死换了这么个机会。
这事情发生,皇帝到底还是恼了纪勋琨,便压着爵位不给他纪勋琨,始终是小镇北侯,而不是镇北侯,甚至想要将这个爵位给了庶子。
镇北侯老夫人的坚持以及纪勋琨的态度,让纪勋琨保住了爵位。
“他出生于边疆,来京城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出来,为了你,违抗了父皇,他这样的人,我曾觉得他要被你毁了。”
尚霜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纪勋琨,她是被惊艳到的,那时候她有被纪勋琨的名字给惊到,纪勋琨这个名字挺出名的,可那时候她认定了镇北侯六公子定然是在边疆,这不过是同名同姓的。
那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根本不在乎那是谁,便将这个人给同理化了。
尚霜歪着头思考,目光落在了远处。
她是不想搭理这事情,尚初呢?尚初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表面那样简单,以前她都被骗了,那时候纪勋琨的名字已经如雷震耳,尚初不肯不知道,定然是有猜测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前程吗?很有可能吧!如果尚初知道这是镇北侯的六公子,那么结交纪勋琨就是带有目的性的,她也成了棋子,或者是一箭双雕,尚初自己结交着纪勋琨,将她放在纪勋琨眼前,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尚霜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所谓的温情都是算计。
她的指尖勾着桌布,好一会才露了一丝浅浅的笑,“他不会的,谁都能够变,就他不会。”
纪勋琨始终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整件事,包括她在内,一旦事情不受控,他就会抽离,说到底,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对于纪勋琨来说,随时可以舍弃掉的人,什么感情都是风云,都是别人强加上去的。
可纪勋琨的消息让她迷失了思绪,她想,纪勋琨就算是将她当做没用玩意儿也没关系,左右是有缘无分,她就想要纪勋琨好好的,只想要纪勋琨活着。
太子坐得端正,他的目光顺着尚霜的目光看向外面,今日没有强烈的太阳光,天被厚厚的云给遮住了,灰扑扑的天空厚重而压抑,再往前是屋子的一角,瓦片在这样的阴天显得格外的朴实无华。
太子张张嘴,好一会才干涩道,“是,他意志坚定的。”
纪勋琨性子虽然是放荡不羁的,却也是最有原则不过的人,很多事情都有底线,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底线,都能够纵着,要是涉及到了底线,他必定是不妥协的。
年纪小的时候太子便是太子了,他每日都有很多事情,不是忙这样就是忙那样,身体被所有的规规矩矩束缚着,手脚都被困住了,那时候,一个人突然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个人在他的世界横冲直撞。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大的破坏力,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可以不听夫子的,也可以不看父亲的脸色。
纪勋琨与太子是两个世界的人,在那时候的太子眼中,纪勋琨很讨厌,什么都与他相反的,还与他唱反调,在学堂上吵了起来,纪勋琨是站在桌案上吵架的,事后被夫子打了一顿,但是纪勋琨不知悔改,下次还是这么做。
纪勋琨在京城就一年,一年的时间纪勋琨在太子心中的印象变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纪勋琨是个了不得的人,可是纪勋琨不能长待在京城,最后还是回去了。
他一直知道这次纪勋琨是为了一个姑娘而来京城的,所以他没有去见,直到皇帝召回纪勋琨,纪勋琨并没有变,后来太子知道了尚霜与镇北侯和皇帝的关系,更加不满了。
好一会太子才道,“他是天生的将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而不是...”太子突然缄默了,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不会让他该有的东西就这么被撕扯分食了。”
“什么意思?”尚霜问道,“什么意思?”
拳头在不知觉中慢慢地握紧,她急切地望向太子。
太子冷起脸,“以后,总会知道的,这事情你别管了。”
太子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这话到底在尚霜心中留下了一道疤痕,怎么都揭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