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云舒》灿澈

4、第 4 章

　　但现在明显不是适合谈论潜在的合作伙伴的座驾是否酷炫、油耗多少、百公里加速时间以及落地多少钱的场合，孟宴臣习惯了喜形不露于色，所以只是挨个握手问好，随后在会议桌边落座。

　　这场会议是孟宴臣要求的，所以全部流程由他的助理团队完成制定，节奏也几乎都掌握在他们这边。
　　和上次会议差不多，孟宴臣邀请华恩团队对他们的ECMO项目做介绍。

　　虽然并不知道上次远程参会的孟宴臣这次又要听一遍是为什么，但华恩CEO还是立刻看向了坐在最边上ECMO团队成员，眼神示意他们去播放演示文件。
　　孟宴臣抬手阻止，视线落在余灿身上：“我想听听主导这个项目的CTO余灿女士的介绍，不知道是否方便。”

　　短暂的寂静之后，余灿和孟宴臣对视一眼，旋即坦然起身，走到主显示屏边。

　　其实上次也是她来做这个介绍，为的是能向国坤展现他们华恩的专业性以及她在这个项目上的信心，但那帮“老油条”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在那跟她抬无用的杠，属实把她膈应得不行。
　　所以这次，她也和CEO一样，想让团队成员负责演示和讲解。
　　但没想到孟宴臣会点名要她来讲。

　　她不知道国坤董事长会不会和高管一样眼里只有钱，但任务不能不完成，她也确实需要国坤的资源来帮助她更好、更快地完成迭代，所以演示过程同样认真严谨。

　　ECMO全称体外膜肺氧合，通过人工肺来进行气体交换并将其返送回病人体内，从而达到长时间的肺支持和循环支持。
　　这项技术氛围VV和VA两个大类，分别对应人工氧和静脉血返回静脉侧和动脉侧。

　　听上去确实有点晦涩难懂，但一旦提及与这项技术直接相关的心跳呼吸骤停、心功能衰竭、呼吸功能衰竭等病症时，孟宴臣的眼睛明显亮了些。

　　ECMO系统包括ECMO设备及其耗材，余灿之前在国外已经完成了离心泵和膜式氧合器的研究专利。
　　回国之后，她在边继续迭代这两大设备的同时，还在边做其他耗材的更新，旨在使得这项“机器一响，黄金万两”的技术能够真正帮到更多的人。

　　毕竟，ECMO一开就得至少一天，偏偏这项技术到目前为止还没完全推广，只有头部医院有设备，费用还不能走医保，很多人光是听见费用数字就面色灰白甚至想放弃治疗。

　　余灿手头上的专利足够华恩生产出五台全新设备，当下已经全在燕城三家三甲医院用上了，上个月三附院刚救回一例急性心衰，还是燕城首例，着实让院长狠狠风光了一把。

　　华恩还在陆陆续续接到其他订单，包括但不限于医院、城市甚至国家。
　　余灿也不停地收到大offer，旧金山一家公司直接发来支票，在邮件里特别承诺，只要她愿意带着专利和技术入职，象征年薪的支票上的数字由她决定。

　　听她说完这些最基础的内容，孟宴臣的及时给了眼神，随后就有工作人员递了杯水过去。

　　国坤高管团队有人好奇：“余女士，我现在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要研究ECMO呢？根据你的介绍，这项技术算是未来的热门，但目前没多少人能做到创新，你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投身这项研究呢？”
　　她很坦然：“我本硕博学的都是医学工程专业。”
　　“医学工程可不止ECMO技术。”
　　“选ECMO是个人原因，在此不方便透露。”

　　在孟宴臣带着寒意的视线飞过去的瞬间，那位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高管识相地闭嘴。

　　主座上的孟宴臣短时间内整理好情绪，再次看向余灿：“余总，我想听听你对ECMO的市场分析，以及你对自己的专利技术的观点和看法，再就是，你想怎么做迭代，我想听听你的方向。”
　　余灿点点头，立刻切换了演示页面。

　　“我的迭代方向主要包括两大类：设备和耗材。这两大类涉及的研究内容，刚刚已经演示过了，我现在演示一下迭代之后的效果。
　　“因为会涉及到比较多的专业名词，我做了一个动画视频，大家能更直观地看到迭代效果。
　　“首先，双泵辅助和自适应温度调节系统我已经在做了，这个可以保证在二代中出现，并做到比目前市面上有的迭代版ECMO更好；
　　“其次，血气分析系统我还在研究中，这涉及到对正处于转运或急救过程中的病患的状况分析，我需要尽可能严谨；
　　“最后就是机器本身的重量与造型，我调整了机器外壳，全部采用碳纤维技术，把手部分与按键部分再做便捷化设计，使得整个机器轻便但稳健，能够高效转移和开机撤机，抓住抢救黄金时间。
　　“至于耗材部分的迭代，我的大方向是在确保耗材本身效果不影响或增强的同时，采用可降解地球友好材料，并压低成本。”

　　“余总的市场分析报告有吗？”
　　“有的，孟总稍等。”

　　余灿喝了口水的功夫，助理已经把她的演示画面切换到了她亲自写的《ECMO技术行业市场深度研究报告》。

　　她一向讨厌繁琐的文字工作，这也是她最开始入职华恩的时候不愿意进行政层的重要原因：
　　每天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报告、工作总结和书面申请，光是一个拨款就要走八道流程，她看到OA系统都觉得烦。
　　再加上动辄安排下来的周小结、月小结、季度小结甚至年度总结，还有每逢节假日和重要纪念日的发言稿，根本没点干货内容，每次写得她头都大了好几圈。

　　至于这份《研究报告》，当初她需要把自己的专利变成实物并真正帮助到需要的群体，亲自去做了详细的市场调研和投资方向研究，这才整理集合成了文字。
　　所以对她来说，这就像论文一样，不属于传统意义的“文字工作”。

　　“以上是近五年ECMO技术在国内的救治情况。各位可以看到，当出现突发性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时，ECMO是不可或缺的救治设备。
　　“当前，我们国内还没有完全普及ECMO技术及设备，但针对这项技术的专业培训已经在陆续开展。同时，鼓励这项技术发展的相关利好政策也在不断出台，通过华恩今年收到的来自各地各医院采购ECMO设备及耗材的订单。
　　“我们不难看出，目前是市场需要技术，而不是技术适应市场。”

　　余灿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已然相当自信，完全没了最开始站在团队边上有些游离的状态。

　　“今年到目前为止，我的团队已经完成了针对ECMO技术的市场分析，包括海内外市场容量、现有和预测商业模式、供需产业链、大小竞争格局、大小企业竞争能力等因素。
　　“通过研究模型，我们可以分析出市场环境、就业状况、技术革新前景、产品迭代远景、企业竞争格局、市场风险等要素。
　　“我本人是做技术出身，对这块不算了解，担心我的讲解会造成歧义，所以这块我将交由团队成员来做进一步介绍。”

　　孟宴臣不置可否，继续盯着演示画面，似乎并不在意当下做讲解的人究竟是谁。

　　大家都是常年在商场行走的人，多少都见过大风大浪，也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现在注意到孟宴臣的微表情变化，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想法。
　　简单来说，孟董觉得这个项目不错，但疑虑依然不少。

　　在华恩团队介绍完毕之后，大家有了五分钟休息时间，国坤这边的团队则趁这点时间进行了简单的沟通，确定大概的方向。
　　尽管孟宴臣是这场小会的主导，但他大多时间都在听高管团队里的其他人发言，自己只起到总结陈词的作用。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各回各位，孟宴臣随后看向斜对面的余灿。

　　“我很欣赏余总团队的成果，细节到位，要素详尽，规划合理，目标清晰，主题明确，准备充分。ECMO技术确实是当下国内相对小众的技术，没能普及的理由，也正如余总所说，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国坤选择华恩的原因，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各位，一是余总的个人能力，二是做人的良心，三是想赚钱。
　　“我充分信任余总的能力能使得演示内容中的迭代计划与目标都成为现实，但是在此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需要与余总达成共识。”

　　余灿好奇：“孟董请说。”

　　“你在演示文件里频繁提到的‘数据库’，具有唯一性吗？或者换个说法，这是你独有的数据库吗？”
　　“目前的迭代数据是我们整个团队共创的结果，我的硕导也参与过迭代工程，所以严格来说，在国内的这份数据库是华恩独有。但元数据只有我自己有，这是我个人的劳动成果。”
　　“余总的意思是，华恩在国内暂时独有你的迭代数据，但国外不一定？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国坤这桩投资，在某种意义上，存在相当程度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