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花烛明》冰汽水淼淼

22、八杀

　　安青找到苏霜和陈昉初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

　　但都顶着一张大红脸。

　　看到两人的脸色，安青吓了一跳：“您二位是碰上什么事了？”

　　“没有，咳……”陈昉初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他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喉咙问：“都收好尾了吗？”

　　安青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后说：“收好尾了，梁先生走后，魏统领就按计划让人去正殿抓人，那几个刺客果然如世子妃所料，趁乱进来打探。”

　　“乔妈妈表现如何？”苏霜问。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他们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目标，那就是梁先生。

　　所以，他们一早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梁徵顺利入宫和出宫。

　　但该演的戏还是得演。

　　这戏不仅是演给梁徵看得，也是演给两人身边的人看得。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麻痹凶手的眼线。

　　等他们离开，宫里的人就会知道他们一个和侍卫比武伤了腿。

　　一个因为相府夫人的暗害脸上起了疹子，正喝了药躲在房里等脸恢复。

　　这次两人又心有灵犀的选择了一样的策略。

　　那就是将行踪摆在明面上。

　　他在竹园闹腾了一早上，抓着合宫的侍卫们比武，就是为了假装伤了腿。

　　现在在竹园冒充他挺尸的人，是被他赏了五十军棍的武阳。

　　而苏霜这边。

　　她将两个下毒之人分开审了下。

　　真相大白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次她当着众人的面问向梁徵套话，又在梁徵表现出不自然的时候轻描淡写揭过了话题。

　　稳住梁徵后，她又向众人提出抓王氏吸引注意力，她和陈昉初出去避祸并找王爷求救的主意。

　　一番操作下来，如她所料，魏明同意了她拿着金牌出宫的想法，并主动提出留在宫内帮他们打掩护和善后。

　　阿大也主动提出出宫保护她，最后还多加了一个安青。

　　而宝鹿，则替代她在暖阁躲着。

　　这个计划里乔妈妈至关重要，她要应付刺客的刺探，不能露马脚。

　　所以苏霜才会问乔妈妈表现如何。

　　“盯梢的说她表现正常，没有露出马脚，那刺客已经信了她的说辞，还叮嘱她晚点再下药。”安青说。

　　苏霜松了口气。

　　“世子、世子妃，咱们还是先出宫吧，梁先生脚程不比我慢，他恐怕快要到这儿了。”

　　苏霜已经和安青坦白了要去找谁，安青也不多问为什么，只一心护着他们。

　　“都安排好了？”陈昉初问。

　　“魏统领安排了马车，世子妃的侍卫先我一步去赶车了。哎，那应该就是了。”

　　安青指着远处驶过来的一辆马车。

　　苏霜果然看到了正在赶车的阿大。

　　阿大将车停好，向两人行礼。

　　“路上有人跟着你吗？”苏霜问。

　　阿大摇头：“没有。”

　　“取车的时候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比如向你打探你去做什么的人？”陈昉初问。

　　“没有，不过那马厩的太监说，这样的车怕是得从偏门出。”阿大说。

　　苏霜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

　　车厢还没她的臂展宽，拉车的马看着也上了年纪，怕是宫里最次的马车了。

　　不过这正合他们意，既然要跟踪，越不起眼越好。

　　“那快走吧。”陈昉初说。

　　苏霜点头。

　　不过，上车前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梁徵没有金牌，等会儿他要怎么出宫？”

　　万一梁徵被拦在宫门口，那他们这次所有的谋划都泡汤了。

　　仔细一想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上次梁徵好像就是独自出宫的，手上也没有令牌。

　　“他能出去。”陈昉初说，“这里人多眼杂，先上车，上去后我和你解释。”

　　苏霜看了眼周围，点了点头后扶着他的手上车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说好了上车再说。

　　上车后，看着彼此近在咫尺的脸，两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们顺利出了宫，绕到了正门处。

　　阿大将车停到宫门口的车队后边，等着梁徵出来。

　　阿大和安青在车外警戒，苏霜和陈昉初在车里等待。

　　“这车厢也太小了！”

　　苏霜难得失控，在心里咆哮。

　　腿上似有若无的触碰，让她又想起了刚才脑袋一热做的事情。

　　“你刚才……”显然他也想起来了。

　　“我刚才不是有意的……”她脱口而出。

　　陈昉初一愣，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她：“什么叫，不是有意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霜转过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哦。”陈昉初眼里有失望，嘟嘟囔囔道，“我还从来没有被我娘以外的女子抱过。”

　　听见这话，苏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要是别人像刚才那样，早被我卸了胳膊。”他又说。

　　“那你为什么不卸我胳膊？”她明知故问。

　　“你怎么能算别人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急道。

　　苏霜抬手用衣袖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她盯着车帘不看他道：“还没过门。”

　　“过不过门不重要，反正你想抱就抱，我绝对不卸你胳膊。”陈昉初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意说明。

　　苏霜觉得自己是应该感动的，但她却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陈昉初傻眼。

　　苏霜按了按自己的嘴角，让自己收敛了一些。

　　然后回头问他：“做你夫人的好处就只有不被你卸胳膊啊？”

　　她心里想着，难怪所有人都说他是纨绔

　　哪有人向女子表明心意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卸胳膊的？

　　陈昉初因为她终于正眼看他，高兴了起来。

　　他笑着说：“那当然不止了，嫁给我的好处多着呢。”

　　“比如？”苏霜说着微微倾了倾身子。

　　她突然接近，陈昉初一下子卡了壳。

　　“比如，额，比如……”

　　苏霜往后退了退，故意逗他：“嫁给你原来只有保住胳膊这一个好处啊？”

　　陈昉初急了，脱口而出：“相府家业就只有我一个人继承，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以后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担心没钱花。”

　　话音刚落，在外面偷听的安青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青！你也想领军棍吗？”

　　陈昉初恼羞成怒，红着脸冲外面喊。

　　“世子，奴婢不想。”安青理直气壮地回答。

　　苏霜无语地看着他。

　　别人成婚都奔着夫妻协力光耀门楣而去。

　　他倒好，想拉着她躺在先人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你在定州平时都做些什么？”她突然好奇他以往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觉得他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但刚才的这一番表白，又让她不确定了。

　　陈昉初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他的过往。

　　却也一秒犹豫都没有就说了实情：“我大部分时间都随父王待在军中。”

　　苏霜一愣。

　　她皱了皱眉问：“你想从戎？”

　　陈昉初点头：“对啊，我父王一生戎马，守卫边疆安宁，我想追随他。”

　　他对苏霜说出了一生的理想，说完心里又泛上了刚才那种酸酸涩涩还有一丝甜的感觉。

　　等心里的甜蜜下去一点后，他才发现她很久没有说话。

　　看着她皱着的眉头，他反应过来：“你不希望我从戎？”

　　苏霜回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我想起了舅舅。”

　　她的舅舅宋康就是年少成名的将军，却也没风光多久就生死不知，只留下一个衣冠冢，还连累她母亲二十四岁就香消玉殒。

　　“你呢？你想做什么？”

　　看她眼露悲伤，知道她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陈昉初赶忙问。

　　“你问我？”苏霜回神，惊奇的看他。

　　难得有男子问女子有什么想做的。

　　不过，这个问题对苏霜来说却有些难回答。

　　“我没有想做的事情。”她实话实说。

　　陈昉初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没有说谎。

　　他惊讶问：“为何没有？”

　　还没等她回答，安青突然掀开车帘。

　　“小姐，人来了。”

　　“慢慢跟上，不要被发现了。”两人搁下话题，吩咐她。

　　“是。”安青应了。

　　苏霜和陈昉初通过窗口看到了梁徵。

　　他脸色凝重地上了马车，和车夫说了什么，车夫赶车离开。

　　之后他们一路无话，跟着梁徵的马车回到了京城。

　　“他果然又去了城东。”顺利进城后，陈昉初掀开帘子看到了梁徵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梁先生的过往吗？”叫阿大继续跟上后，苏霜问。

　　“我只知道皇叔重用他，父亲和三叔好像也早就与他相识，至于他的身世，却一概不知，父亲也从未说过如何和他结识的。”

　　“他会不会也是我祖父的学生？会不会他们在学堂里就认识了？”苏霜突然想到这个。

　　“不会，你难道不知道你祖父收徒的规矩吗？”陈昉初惊讶地问。

　　苏霜摇摇头，祖父虽与她亲近，却从不向她提起从前的任何事。

　　像祖父年纪的老人家总是喜欢念叨过往，但祖父却不，就连母亲和端王的同学之谊，也是她先从端王那里得知，再问了祖父，祖父才说的。

　　“我父亲说老苏相当时收徒弟的规矩是过十岁不收，我父亲因为大了两岁，经过好一通波折才拜了师。梁先生虽只透漏自己姓名不透露自己身世，但父亲很尊敬他，平时还称呼他为梁兄，所以他一定比父亲大，而老苏相只破格录取过我父亲一人。其次，你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了？他医术精湛，定是从小就拜师学习，能进太医院一定是师承名师，你祖父又不会医术，他拜你祖父为师做什么？”

　　苏霜明白过来。

　　是她着急了，居然忘了梁徵是三十岁就当上院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