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寻笙伏伏

59、初吻

　　玄关处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林絮后背抵着墙，对眼下发生的事情不知所措，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她才是喝醉的那一个。
　　周逾白的手扣着她的腰，太细了，他扣上去之后反而都不敢用力了。只拿手掌轻轻拢着，微微低着头去蹭林絮的脸，没得到她的允许不敢多碰，只浅浅地贴一下，很快又挪开，急躁的动作中透露出他此刻强忍的情绪
　　“絮絮!你不给亲吗？”
　　他声音哑得厉害，沙砾一般磨着林絮的耳朵，林絮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忍不住想:他问个什么劲儿呀？难不成要她回一句“给亲”吗？
　　周逾白耐心等了一会儿，视线里只能看到林絮泛红的脖颈和毛茸茸的发顶，她迟迟不作声，应该就是不同意吧。
　　喉结滚动两下，感觉口渴得厉害，周逾白松开了覆在林絮腰上的手
　　“抱歉，我——”
　　在当察觉到他要离开后，林絮茫然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她对上周逾白的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从哪儿来了股勇气，但发出的声音还是细弱蚊蝇
　　“不、不是要亲吗？”
　　她只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出口，细腰瞬间被重新箍紧，唇上覆着的柔软滚烫，尾音立刻就伴随着沉沉的呼吸被吞进对方身体里。
　　这个吻又重又急，像是一把斧头。瞬间就将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冰冷的将近七年形成的隔膜重重击碎。
　　林絮能清楚地感受到从周逾白身上传来的热度，以及他那胸口处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眼泪瞬间就被逼了出来
　　“周逾白……”
　　林絮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机会，将额头抵着周逾白肩膀，纤瘦的身体在他掌心里轻轻地颤动。她发出的声音好似带上哭腔，低低的、沉沉的、像责怪、也像撒娇。
　　“你好凶啊！”
　　她眼里水光一片，唇角隐隐发麻。下唇还被周逾白咬出个口子，这会儿被冷风一激痛意直蹿大脑
　　“絮絮。”周逾白的呼吸声比她的还乱，吐息渐渐落到她两段细瘦笔直的锁骨上。那娇嫩的肌肉瞬间就被烫红了一大片，但是他却依旧不停。
　　林絮揪着他的发根，眸光漫无目的地轻晃，掠过客厅里胡乱摆放的纸箱、空荡荡的沙发、紧闭的卧室房门
　　她小声问周逾白“你还走吗？”
　　覆在她心口处的灼热吐息忽然停了，林絮被周逾白重新纳进怀里。
　　他托着她的腰抱起来，他低垂着眼，平日里冷戾的眉眼线条柔和得不像话，声音轻得像是生怕吓到她。
　　他轻吻她汗津津的脸颊“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林絮将脸埋进他颈窝，轻轻地“嗯”了声，明明心里是高兴的，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当看到他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的时候，林絮真的是怕极了，害怕他这一次回国其实只是为了处理些事情，害怕他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两人分开了这么多年，林絮其实早就没了十七岁时候的勇气，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在周逾白心中还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总是忍不住想，万一他有了比她更在乎的事呢？比如他现在坦荡光明的事业。
　　林絮不敢问，也不敢提及以前的事。她尽量平静且淡然地接受周逾白的出现，也逼着自己提前预想他的离开。
　　脸颊被粗糙的指腹揉了揉，林絮侧过了自己的脸。像温顺的小兽一样把脸贴上去，呼吸还是不太平稳。
　　周逾白感受到流进脖颈里的温热液体，心脏抽痛，不用林絮明说就能听懂她的未尽之意。
　　他们分开得太久，相处的时间太短。情意太绵长，无论是第几次分离都会痛入肺腑。这样的苦就算他自己受得了，也不想让林絮再经历第二次了。
　　周逾白开了客厅的灯，这个房子他没来过几次。但提前让人打扫布置过，该有的东西都有，他托着林絮让她稳稳靠坐在自己的臂弯里，腾出手去抽纸巾给她擦眼泪。
　　林絮这会儿缓过来些了，就先仰起自己的脸让他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把脸埋进他脖颈里。
　　周逾白低头亲她发顶，声音沉沉“絮絮，我欠你一句道歉。”
　　年少时候想说但没勇气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敢忘，都攒着呢。
　　林絮听到他这么说就难受，伸手捂他的嘴“我不要听道歉。”
　　她很清楚，周逾白没做错什么，不想他把那些决定定义成一个错误。
　　她这会儿愿意把头抬起来了，周逾白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把她的嘴唇咬破了，一点殷红的血凝在上面。
　　他有点愣，想伸手去摸。但又怕她疼不敢碰，喉结滚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轻得不可思议“我把你……咬破了？”
　　林絮脸颊一烫，飞快地低下头去，小声嘟囔“唔，总不能是我自己咬的。”
　　“抱歉。”
　　这回是实打实的得道歉了。
　　周逾白把林絮放到沙发上坐着，拎着外套想出门“我去买点药。”
　　“别。”林絮拽住他衣摆，被他这么认真的模样逗笑“一点小伤，用不着涂药。”
　　周逾白便又去厨房倒水，用纸巾蘸着给林絮擦了擦唇。伤口不深，大概是被牙齿刮到了，现在已经没在流血了
　　“疼吗？”
　　他沉沉的目光落下来，仿佛眼神也有温度似的，盯得林絮有点害羞“不疼了。”
　　她小声说“我刚刚也挠了你一下。”
　　就在后脖颈上。
　　谁让他吻得那么深，她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就不小心挠了他一爪子。
　　周逾白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也多了道口子，有点惊讶地挑起眉梢“有吗？”
　　“有呀！”林絮忍着笑“在你后脖颈上，你低头给我看看。”
　　周逾白把脑袋低下来，声音莫名显得沉闷“我都没有感觉到。”
　　客厅的灯光比玄关亮很多，把他后颈上那一道红色痕迹照得很明显，林絮看到后吃了一惊“好、好像挺严重，都有点肿了。”
　　她当时晕晕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现在看到才觉得后悔。
　　“没事。”周逾白自己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有点疼，但他并不当回事。
　　林絮小声说“主要是挺明显的，你明天上班被人看到怎么办啊？”
　　一想她就臊得慌，暗暗决定回去就把她本就不长的指甲给剪干净。
　　她认真地苦恼着，甚至开始琢磨用什么东西才能把这道抓痕给遮住。周逾白却盯着她愁闷的小脸开始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看上去不但不担心还很高兴似的。
　　林絮被他笑得脸热，伸腿踹了他一脚“你还笑？”
　　“我高兴啊。”
　　周逾白理所当然地说，没消停两秒就又凑上来亲她。这儿啄两下，那儿碰两下，跟亲不够似的，喉咙里含混地笑了几声。
　　“不怕！被看到了也不要紧，要笑话也是笑话我。”
　　这倒是，他一个堂堂总裁都不怕被笑话，林絮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实习生就更不怕了。
　　周逾白托着林絮下巴，盯着她嫣红的唇看了一会儿“那再亲一会儿？”
　　他低声保证“保证这次不会咬你了。”
　　他刚刚太激动，也没经验。看起来是掌握着主动权，实则脑袋里面跟塞了一团浆糊似的，状态比林絮强不了多少。
　　他正等着林絮点头，滚烫的吐息都溜进了唇缝里，撂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林絮一把推开他“是我的手机。”
　　周逾白“嗯”了声，去把她的手机拎回来，黏黏糊糊地还想凑过来亲她。
　　给林絮打电话的是江琴琴，林絮把电话接通。顺手把贴上来亲她脸的周逾白也推远一些，一点也不凶地瞪了他一眼，让他老实点。
　　周逾白背靠着沙发扶手，其实他确实有点累了，但精神还很振奋。
　　被林絮瞪一眼后就乖乖地不再闹她，只是低垂着眼望着她笑，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儿。
　　“喂！琴琴。”
　　“絮絮，你怎么还没回寝室啊？我看这都过了门禁的点了。”
　　李星儿插嘴大喊“你不是说今天有个约会？你不会还跟约会对象在一块吧？不行我不同意，你快点回来！”
　　江琴琴明显是刚知道这事儿，震惊得不行，立马跟李星儿统一战线。
　　“刚约会就一起过夜啊？那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快点回来。”
　　因为她俩声音太大，林絮总感觉周逾白听见了，又是想笑但又是不好意思“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在挂断手里的电话后，她跟周逾白对视了一会儿，周逾白沉默了会儿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
　　其实想留她住下，但她大概不会同意。周逾白也觉得不能这么草率，这房子甚至都没有准备女孩子用的东西。
　　林絮好笑“我刚把你送回来，你再把我送回去啊？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周逾白是糊涂了，被她提醒才想起来这茬，他喝了酒无奈不能开车送她
　　“注意安全，到学校后跟我说一声。”
　　他一直把林絮送到小区门口，看她上了车“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林絮点点头，见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却软软地黏在她身上，就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
　　她心里软软的，朝驰余勾了勾手指，他听话凑近，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要走。
　　林絮仰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红着脸笑“晚安。”
　　她杏眸晶亮，像无数次周逾白曾经抬头仰望的月亮。
　　如今这月亮算是稳稳地落到他怀里了。
　　他便也笑了，指腹轻轻刮了她脸颊“嗯，晚安。”
　　林絮回寝室的时候寝室已经关门了，幸亏宿管阿姨还没睡，让她顺顺利利地进了宿舍。
　　在门开的那一刻，江琴琴和李星儿居然都还没睡。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一副要把事情问个明白的架势。
　　李星儿眼尖，用她五点零的好视力一下子就看到了林絮破口子的唇角，顿时一脸天崩地陷
　　“啊啊啊啊你跟那男人亲了？！”
　　“卧槽！”
　　江琴琴也看出来了，把林絮摁在椅子上仔细打量，一脸严肃地问“他强迫你的？”
　　林絮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儿啊
　　“怎么可能，是、咳，是我自愿的。”
　　江琴琴抱着胳膊“老实交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的感情史复不复杂？”
　　林絮想了想“从商的，叫周逾白，我跟他高中就认识了，感情史……我不知道。”
　　应该除了她没别人吧，林絮悄悄地想。
　　李星儿迅速接上“你俩这是确定关系了？”
　　林絮被问得一愣。
　　对啊！她和周逾白算是确定关系了吗？
　　反正都接过吻了，应该就是默认确定关系了吧！反正对林絮来说是这样的，只是那个氛围下没有人想到这件事。
　　她迟疑的这会儿立刻就被发现了，江琴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林絮，音量都提高了“还没确定关系就亲了？那男人该不会是只想泡你不想负责任吧？”
　　这种男人她们见得多了，因为关系好，跟林絮说这些的时候也不顾忌什么。她们主要是担心林絮被骗，她又不是左思然那种只谈利益不谈感情的人，万一真被骗了那可真是伤筋动骨。
　　林絮呐呐道“其实不是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明确关系。”
　　她皱眉想了想，下定决心
　　“我明天问问他。”
　　李星儿叹气“这话由女孩子问出口可不合适，你这么问岂不是会让那男人觉得你特别想跟他谈恋爱，已经被他拿捏住了？”
　　江琴琴赞同地点头“不能由你提，你先晾他几天看看他什么态度。”
　　她俩是很认真地在提建议，但林絮觉得这些小心思用在她和周逾白身上没什么必要。
　　她是很相信周逾白的。
　　但为了不让这俩好友跟着一起着急，林絮还是装作很听话地同意了“好，我会看着办的。”
　　江琴琴看她很认真的样子，对那个被林絮看上的男人很好奇。
　　这年来追林絮的人有不少，高的帅的有钱的，风流的斯文的痴情的，那么多类型她一个也没看上，所以这位幸运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