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寻笙伏伏

22、澄清

　　年级主任是下午才知道昨天的表演上差点出了事的，苏曼作为证人积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个清楚，一口咬定是林絮搞的鬼，倒是宋湘语并没有说什么。
　　女生之间耍这种手段本来也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这个“受害人”还是宋湘语，年级主任早就被校长叮嘱过，知道她背后的后台，这种事情要是被家长知道了那还得了，恒盛的名声就会彻底毁了。
　　年级主任怒不可遏“来个人把林絮给我叫过来！”
　　去找林絮的是苏曼，其实林絮并不认识苏曼，但是许鸢经常见苏曼跟在宋湘语后面转。
　　许鸢有点防备“你来干什么？”
　　苏曼“年级主任让林絮马上去办公室。”
　　林絮有些奇怪道“为什么要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苏曼露出个轻蔑的笑，声音故意放的很大。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知道！”
　　林絮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倒是许鸢先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
　　林絮拉住许鸢“我去一趟。”
　　许鸢是真的不放心，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陪你去。”
　　林絮她们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年级主任先发话了。
　　“你是林絮是吧，昨天宋同学的衣服被人做了手脚，你知不知情？”
　　这话问的很有意思，话里话外已经是肯定了是林絮做的事一样。
　　林絮听得皱了眉头，还是平静的回答老师的问题。
　　“对于这件事我只是在幕布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事情。”
　　年级主任指指苏曼，声音已经不耐烦起来。
　　“苏曼同学昨天亲眼看见是你在午饭的时候去后台做了手脚。”
　　他声音大起来，开始训斥林絮“你是一中的好学生，我是真没想到只是因为女生之间的一点小嫉妒你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愧对老师们的教育！”
　　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这样的冤枉，林絮大概清楚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依然保持平静的开口“请问老师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侮辱我？”
　　年级主任“你不承认？”
　　林絮“请您拿出证据来。”
　　年级主任只是生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苏曼的话，倒是真没想过什么证据。
　　他有点迟疑的看向苏曼“证据？“
　　苏曼咬牙“报告厅后台没有监控，只有我一个人证。”
　　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苏曼有点着急的催促一直坐在旁边跟局外人一样只是旁观的宋湘语。
　　“湘语，你不是也认为就是林絮做的吗？”
　　只要宋湘语认定这件事情就是林絮做的，就算林絮说什么都没有用。
　　许鸢也算是搞清楚了状况，她简直要被这人的睁眼说瞎话给气死了。
　　她冲宋湘语恶声道“你真的狼心狗肺！倒打一耙！”
　　宋湘语放下自己翘着的二郎腿，听到许鸢这话毫不客气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她漫不经心的“我可没说过我确定是林絮做的。”
　　苏曼震惊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湘语。
　　怎么会这样？！
　　宋湘语竟是否认了这件事情，年级主任也没想到，他有点尴尬。
　　“这，这样啊。”
　　连“受害者”都不发话，连点证据都没有，这事真是难办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踹开，周逾白大步走了进来。
　　江屹他们得了消息，不太明白为什么林絮会被叫到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怕出了什么事情，就把消息告诉了周逾白。
　　年级主任一看周逾白就来气。
　　“周逾白，你开干什么！我这里有事，没空招待你！“
　　周逾白在门口听了个大概，他抬眼撇过里面站着的苏曼，神色极冷，苏曼几乎是下意识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忙往后退了退。
　　就是林絮也没想到周逾白会来，她不想让周逾白也掺和进来，想开口让周逾白离开，然而周逾白往她这边走进了几步，半个身子挡住她，是庇护安抚的姿态。
　　周逾白没应年级主任的话，只是说“报告厅门口有监控。”
　　年级主任没能明白过来，这大门口的监控能有什么用，裙子是在后台被毁的。他竟也忘了问周逾白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
　　林絮却想到什么，迅速反应过来，她一只手扯住周逾白的袖子，从他背后探出头来。
　　她问苏曼“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是趁着中午大家都去吃饭，报告厅没人的情况下去的后台？”
　　苏曼不明白为什么林絮要问这个，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对。“
　　林絮“那大门的监控可以拍到中午时进去的人。“
　　苏曼有点慌了“我好像记错了，你是跟着大家都去后台放东西的时候，趁机动的手脚！”
　　许鸢也明白过来，她出声“但是那天絮絮的东西都是我找时间去放的，絮絮在午饭之前根本就没有去过报告厅。”
　　甚至在午饭后，宋湘语也比她们俩来的都要早，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再去动手脚。
　　事情渐渐捋出头绪，年级主任叫人去调出了监控。
　　监控上画面拍的很清晰，在大家入场前根本就没有林絮的身影，倒是中午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只有苏曼一个人偷偷溜了进去。
　　这下就完全可以证明林絮的清白了。
　　苏曼紧紧拽着衣服，脸色苍白难看。
　　宋湘语这时候才站起来，她走到苏曼面前。
　　她要比苏曼高上很多，俯视的样子更显的盛气凌人。
　　“是你对不对？苏曼。”
　　事情其实再明显不过，苏曼慌张的样子简直不打自招。
　　似乎自己也觉得没有再否认的必要了，苏曼猛地抬头，眼里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一样。
　　她嘶吼出声“对！就是我干的！”
　　“凭什么大家都巴结你！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如果我家也有钱有势你们怎么可能敢欺负我！”
　　她的视线转到林絮这边，然而少年挡在少女面前，无声的护着林絮，她心里不甘更盛。
　　她做了周逾白几年的前桌，对这个少年的喜欢可能是她这个糟糕的青春里最干净的东西，尽管周逾白对谁都很冷漠，可她情愿没有女生能够成为周逾白的特殊。
　　直到林絮出现，成了“例外”。几年的痴心比不上一张好看的面孔，她嫉妒，她不甘。
　　她厌恶林絮的美丽，对大家的称赞嗤之以鼻。然而内心深处又无比的渴望自己也能拥有，她更嫉恨宋湘语的高傲任性，所有人都宠着她，巴结她，赞美她，她生在一个无比富裕的家庭。自己所渴望的一切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嫉恨心，可是那天从宋湘语口中吐出来的一个轻飘飘的“脏”字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
　　这个女孩子嫉妒成疾，有着不够富裕的家庭，不够美丽的外貌，却没有一颗能够很好消化这些不如人的心，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渴望被关注，被称赞，然而没有人会喜欢虚假。
　　林絮注视着这双充满嫉恨的眼睛，依旧平静温柔。
　　她说“没有人看不起你。”
　　“其实一个人可以贫穷，可以丑陋，可以蠢笨。”
　　她抬眸“可是不能不爱自己。”
　　是你自己毁了你原本可以明媚的青春。
　　这个世界太多的暴力与白眼，少年人们过早的接触虚荣，他们那并不宽大的包容心令很多细腻敏感的人陷入歧途，自毁青春。
　　苏曼在年级主任面前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且言语恶毒，她现在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这样恶劣的态度年级主任也不会容她，当下就给苏曼父母打了电话，让他们把苏曼带回家去反省。
　　事情算是解决了，宋湘语率先离开，只是走的时候多看了林絮几眼，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周逾白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就来气，干脆的走了，头也不回。
　　许鸢也不在林絮身边待着当个电灯泡了，乖乖的自己先溜回教室。
　　林絮跟着周逾白身后，突然出声问他。
　　“周逾白，你是怎么知道我中午没有去报告厅的？”
　　能够确切的知道这些，指出门口的监控这个关键。
　　周逾白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关心林絮，好像一直以来，他心上都拴着一根线一样，线的那头是林絮，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一旦开了个头，才发现生活的千丝万缕都与林絮有关。
　　少年身量高挑，懒懒的迈着步子，漫不经心。
　　“随口一说。”
　　林絮点头，故意拉长声调“哦~真的是随口一说啊~”
　　我信你个大头鬼咧，她偷偷笑起来，明明就是一直在关心她嘛，要不然也不会来的这么及时。
　　林絮三两步追上去，和周逾白并排走。
　　“谢谢你呀，周逾白。”
　　“嗯。”
　　还是这么冷淡。
　　林絮突然就想逗逗他，她走到周逾白前面，挡住他往前走的路，很认真的盯着他。
　　周逾白被盯得一怔，莫名的有点紧张。
　　“怎，怎么了？“
　　林絮视线不离周逾白的脸，很正经，很严肃的说“你脸上有脏东西。”
　　脏东西？周逾白下意识伸手去摸脸，但是林絮更快一些，先一步伸出手去。
　　细软的手指触碰到眼角，很轻的力度，痒意直达心底，像是有根羽毛在心上挑逗戏弄着。
　　周逾白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下来，林絮就直想笑，她强忍住笑意，还想继续逗他，手指又一次伸出去，这次周逾白却反应过来了，迅速的拦住她，将手指挡住，眼睛急速的眨了眨。
　　林絮故作不解，很诚恳的说”话说还没弄干净呢。“
　　周逾白不敢直视林絮的眼睛，干脆撇开头去。
　　“弄干净了。”
　　说完就绕过林絮快步走过去，步伐难得有点慌乱，背影有股落荒而逃的感觉。
　　林絮在原地无声的笑开，果然还是会害羞的周逾白比较好玩。
　　林絮追上去，声音里还有未散去的笑意，看上去欢快有朝气。
　　“周逾白等等我呀。“
　　周逾白便放慢脚步让林絮赶上来，两人再次并排而行。
　　身边的女孩子脚步轻快，笑容明朗，驰余便悄悄放下心。
　　没有被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就好。
　　苏曼回到班级后便不见宋湘语的踪影，她也无暇再顾及宋湘语到底去了哪里，大小姐也许又任性的翘课了吧。她费尽心思最终却只害了自己，想想也真是可笑。
　　年级主任的电话打给了苏曼的母亲，让她父母先把她领回家反省，等待学校下达的处分情况。
　　来到学校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男孩子，来教室找宋湘语的时候气势汹汹，走路风风火火。
　　她在教室门口就开始大喊大叫，女人眉毛画的很细，嘴唇薄而小，是很刻薄的长相。
　　“苏曼，你给我出来！”
　　苏曼听到这一声喊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浑身抖了一抖。
　　她低着头几乎是跑着出了教室门，周围的学生都在偷偷往这边看，鲜少见这样的家长，好奇的猜测着。
　　女人看见了苏曼就立马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动作粗鲁。
　　“你个小贱蹄子！赔钱货！整天就给我找事，做的事情不干不净，也不嫌丢人！”
　　头皮被扯的钝钝的疼，苏曼不想跟这女人在学校里大打出手让别人看笑话，因此她只是抬眼恶狠狠的看着女人，不敢还手。
　　女人是苏曼的继母，比苏曼也大不了多少，是个泼辣性子，两人平时就没少互相打骂过。苏曼亲生母亲在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病死了，她父亲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这样的家庭带给苏曼的从来都只有无休止的谩骂殴打。
　　女人看苏曼的样子就明白她不想在学校里出丑的想法，但她可不管这些。
　　她眉头一竖，拉着苏曼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声不停歇。
　　“贱丫头，我看回头把你卖了算了，省的给我惹事情！”
　　苏曼紧咬着牙，不出声，但剧烈起伏的呼吸彰显着她快要爆发的情绪。
　　许鸢扒着窗看了全程，收回身子跟林絮感慨
　　“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苏曼这家庭情况也是够悲哀的。”
　　林絮垂眸抿唇。
　　没有人是生来就是虚荣卑鄙的，一个孩子的误入歧途，他的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