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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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占有什么样的高位。”
余亭重步步逼近，元禾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扫目而视，却不见宁千情的身影，他面容笼罩寒霜：“她人呢？”
宿母依旧不紧不慢，将烧红的铁片放到眼前端详，一再劝道：“你若能答应让宁千情为你替命，我自可以将你推到权力顶点。”她前面放着一个厚重的铁皮柜子，这个柜子寻常不在此处。
“受你之恩，做你的伥鬼。”余亭重向前猛上几步，身影凛冽落至宿母面前，徒手攥住链接红烙的铁杆，不顾与掌心触碰的刻骨疼痛，将其掷出老远。
再一低头，宁千情果然就在铁皮柜中。一见是他，被破布堵住的嘴呜呜出声，眼睛却紧盯着余亭重烧伤的掌心。
“没事了。”余亭重一手将宁千情从柜子里提起，另一手示意元禾上前。宿母的能力比起余亭重只多不少，她眼中迸出精光，先一步拦住元禾的动作。
来不及将宁千情束缚手脚的绳子解开，余亭重搂着她的肩膀躲避。腰间的配剑压在两人之间，一时取不出来，余亭重大手一翻，取出另一侧别着的扇子，扇柄一挥，竟挡下几根银针暗器。
万应堂在深山之中，周围是树木暗林，风一吹，窸窸窣窣不绝响悄然有两个人影向这边奔来。
余亭重手上有伤，又要护着宁千情，动作迟钝了些许。眼见着宿母抄起落在地上的铁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向他们砸来。
“不要——！”宁千情瞳孔放大，她来不及想，被困束在一起的手就已经猛力将余亭重推开。如同那次在南蛮沙场上，余亭重为她挨过的那一下。
她侧头闭眼，却并未感受到痛楚，耳边却响起金石碰撞之声。宁千情张开双眼，惊魂未定地跌倒在地上，恰好对上裴诚应的应对自如的笑容。
撑着身子的手臂一软，宁千情扭头去找余亭重的身影，余亭重正被元禾扶起，黎舒顺则在几人旁边用臂弯擦拭刀上血渍。
几下挣脱了绳索，她三步并作两步到余亭重身边：“你手怎么样？”没等余亭重回应，她余光瞥见宿母被裴诚应逼得无路可走，一直退后到自己身边。
她转身，踢腿，一气呵成，足尖实打实地击在宿母后背心处。那老婆子口中吐出鲜血，向前倒去，摔倒在地上。
“裴叔，留她一命吧。”宁千情看着宿母伏在地上细微地喘着气，“她之前救了我，不管真心与否，都是我欠她的。”
裴诚应点头，黎舒顺此时走上前来，偏头看向余亭重。余亭重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却没有离开宁千情片刻。
“怎么了，把我们世子殿下吓傻了？”黎舒顺知道余亭重最不爱听别人叫他世子，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引得余亭重皱眉才作罢。他一同看向宿母，“啧”了一声，说，“把她放在这也不是个事，放林子里又有野兽豺狼，不如扔山下去，若是有人路过救了她也算积德行善。”
众人皆同意。
与此同时天空飞来一只白鸽，元禾认出这是自己驯养的鸽子，连忙抬手，待信鸽在自己手上停稳，取下它脚上的纸卷。上面只有两字——“都好”。
字迹飘扬，无疑属于张泉子。
傍晚，待几人一同坐在桌前，听余亭重将承辉殿牌匾后发现信封一事全数告知，连同那封信也展开放在桌上。
不仅是宁千情难以置信，就连自诩最了解常廷的另外两人看了都是瞠目结舌。裴诚应双手扶额，皱起眉毛，连带着声音都似乎颤抖沧桑。
“若是一早知道他因为常鸣一事记恨将军……我怎么也不能叫他胡作非为。”
信是由万收清写的，他一早知道常廷之事连带着常廷对万家的恨、对宁楚徽的怨一并写清。手段高明，让两家自相残杀，甚至差点借此离间宁千情与余亭重二人。
而他自己只是冷眼旁观，即便天下大乱都和他没有关系，甚至再见到宁千情的第一时间，眼泪朦胧。
宁千情经历了这许多，发现凶手另有其人，身心疲累。但她的状态却比余亭重一开始好上不好。她只是无话可说，不知谁更可怜。
转头一看，余亭重从解决宿母之后就一直挂着他那张脸，不多言语，也不怒不笑。就连元禾要给他处理伤口，也转身躲开，眼睛幽幽地看向角落。
这是生气了。
宁千情不知他生的什么气，自己好端端站在这，最近的威胁也消除了真相大白，只有常廷一根毒刺需要拔除。她不解地左看右看，也终是没有想到什么可生气的东西。
但不管气的是什么，此刻最要紧的还是手上的烫伤。宁千情蹙眉，那只手向上摊开，最严重的地方已经鼓起水泡呈现可怖的深红色。
她走过去，元禾最会看眼色，忙不吝将药粉递过去。宁千情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把你手给我看看。”
余亭重横她一眼，往旁边躲了躲：“不给。”
……
宁千情拿着药粉，抿唇，站在原地停顿了半天。正当余亭重以为她不再进行下一步而偷偷瞟过去时。宁千情出其不意，将药粉洒在他手心处，动作机敏娴熟，连元禾都暗暗在心中发笑。
“不管你闹什么别扭，药不能不上，身子不能不顾，这才是一等一的要紧事。”
余亭重被偷袭，转眼一看，黎舒顺和裴诚应两人方才说要看万应堂内藏书，此刻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和宁千情怒目相对，情急之下，喘气了好几下，硬生生把气憋回嗓子眼，撇开眼：“你也知道身子是一等一的要紧事。”
这下宁千情更不明白了，杏眼溜圆，她本就不是乐意哄人的性子，干脆坐下来问：“你到底气什么？”
余亭重眼睛还是没看她：“你方才替我挡棍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听他声音不对，宁千情福至心灵，眨着眼睛凑过去，伸手捏着余亭重的脸转过来，果不其然看到一双发红的眼睛，一滴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流到了她的手指头上。
宁千情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之前也给我挡过，流血之事你我司空见惯，这有什么的。”宁千情手指抚过那滴眼泪，结果却一滴接着一滴，擦都擦不完。
“不行。”余亭重现在哪还有第一次见面时冷脸冷情的模样，他也不怕其余人过来，这幅模样被人看了打趣。好在大颗的眼泪只掉了一会儿，余亭重还是满脸不高兴，“你若觉得我小题大做，便如此觉得，下次、下下次，我一样小题大做。”
他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宁千情脸上的表情，似有些不好意思，掩饰似地站起来：“我去看看黎舒……！”他和黎舒顺关系说不上好坏，但前一阵忙活内奸之事，已经成了差不离的熟人，连带着互相看不上，称呼也随意了。
余亭重本想找个借口先把眼下的尴尬躲过去，只是话说到一半，面上的柔软触感直接定住了他的动作。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甚至能嗅到宁千情发丝上的香气。他猛然侧过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宁千情。小姑娘笑得娇俏，脸颊的红能看出她也有些赧然。
“亲一下就别生气了。”宁千情偏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余亭重胸腔起伏，几乎血液倒流，突如其来的欢喜叫他反应不过来，他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到怀里，低头唤了一声：“阿宁？”
宁千情还记挂着他烫伤的手掌，转着身子生怕碰了上面的水泡，结果却被抱得更紧了一点，她探手轻锤余亭重的后背：“松、松开。”
如愿以偿被松开，抬眼便撞上余亭重如同藏了星星的眼瞳。
“我心悦你……”
五人在万应堂中暂歇，黎舒顺一边说着不如住世子府，一边在屋里打地铺打得趁手。常廷身边还有许多捉刀人，来无影去无踪，谁都知道这一觉睡得安稳实不容易。
夜深露重，元禾照样守门。听到异响的刹那他瞬间睁眼，这些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来者七八人，其中竟有常廷的脚步声。元禾醒来的同时发出动静，余亭重和宁千情此时也从楼梯走上来。
他们曾想过常廷会来亲手了结。余亭重等着这一刻，因为他还有另一想法——他接手刀门涧，掌握一层能与朝廷对抗的力量。万家小儿不得不防，虽有张泉子管束，但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黎舒顺、裴诚应的衣服根本没脱，五人彼此交换眼神，心中默数几数，万应堂大门豁然大开，入目便是映照月光的寒凉冰刃。
见到堂内五人时，常廷表情了然，却笑得惨然，脸上深深浅浅的光令他模样可怖：“好啊好啊，你们都知晓了，反过头果然还是弃了我一人。”
“我们并未弃你。”宁千情执剑上前两步，“常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鸣哥哥他知道了会高兴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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