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凌霄》玄序莹莹

73、第73章

　　“庶妃是否醒过来了？”钟霄走出书房，径直便向一直守在门口的亭画发问。
　　“还没有，殿下。”亭画答，“庶妃自那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期间小的也派人去问了好几次，都说还在躺着。”
　　“这么多天医，怎会连个人都叫不醒？”钟霄怒言。
　　他轻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聪明如斯，怎会没有怀疑过紫音不过是在装病，可他总不能真的下狠手去逼迫这个已经完全丧失灵力的弱质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的庶妃。

　　“殿下，另有一事不知当报不当报……”
　　“说。”
　　亭画从胸口中掏出一张帖子呈给钟霄，“冥界定轩世子昨日送来喜帖，不日他将与未婚妻完婚，恳请殿下拨冗莅临大典。”
　　钟霄压住胸口的一股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参加婚典！”

　　“是，殿下……南冥王世子的婚典，当然不值得殿下挂怀。只是……属下听说女尊之前已经应了邀请，现如今怕是也无法出席，属下担心事情会不会漏了馅儿……”
　　“行了，此事本王自会思量。你只管去盯好庶妃那边，有动静了立刻来报。”
　　钟霄说罢，刚要转身进门，脑中忽然灵光闪过。
　　“等一下，”他叫住亭画，“定轩世子……你马上把他叫来，快！”

　　壤驷接到急令，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中很有些忐忑。

　　他刚踏入千肃阁，四周的门窗便“砰”地关了起来。壤驷强装镇定，只是微微躬着身子，安静等待翊王到来。
　　一道明光降下。
　　“参见殿下。”壤驷连忙拜见。
　　“虚礼就不必了，本尊有话问你。”钟霄道，“你是如何辨别本源之力的？”
　　壤驷一愣：“这……小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需要用灵力探知，还是什么东西？”钟霄有些着急，言语间没头没尾。一句话说罢连自己也觉得不太对，便又解释：“本王的意思是，女尊在人界时，本源之力完全被敛息玦压制，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这……”壤驷略作思索，“并不需要灵力探知……”
　　“小臣第一次见到女尊时，便察觉了她身上的不同。本源之力是与每个人的精、气、神彻底融合在一起的，除非身与灵完全消失，否则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压制住它的存在。只不过，对于多数的神来说，判断本源之力靠的是灵力探查，对于人来说则是用眼睛看，所以如果遇到一些干扰就会被蒙蔽罢了。”

　　“那你呢？你是用什么区分本源之力？视觉、听觉还是嗅觉？”
　　“呃……”壤驷努力想解释，“主要是眼睛，但也不全是……”
　　“哎，你就别慢吞吞的了！说清楚！”
　　“小臣拥有这种先天之力，是因为自出生起五感便完全打通，任何一种东西对于小臣来说，都是色彩、味道、声音、感觉的统一体。这……小臣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那便简单说。”钟霄道，“在你通感之力的状态下，是否对任何人的判断都与我们不同？”

　　“是……小臣看到的每个人都是光色声味形的统一体，所以无论是变化了形态还是改变了声音，抑或如女尊当年被压制了气息和灵力，对于臣来说都是略有不同，但不会影响小臣对于‘这是谁’的基本判断。”
　　“就好比……”壤驷继续解释，“如果非要说的话，譬如一个女子新做了很多衣裳，每日都换不同的样式，甚至连发髻妆容都变了，但是熟悉她的人仍然会认出她一样。”

　　“所以，女尊在你看来是怎样的？”
　　“啊？”壤驷一惊，这种妄议尊上的送命题，他可怎么敢答呀！

　　“你不用害怕……本王只是想知道，若是用你的通感来看，女尊可有什么能与其他人明显区别开的东西？”
　　“哦……”壤驷松一口气，”当然有……女尊身上的光与旁人不同。”
　　“哦？有何不同？”

　　“臣第一次见女尊，便见她身边有流金织光环绕，那个光似乎还有沙沙流动的声音……”壤驷道，“正是因为臣从未见过这样的光，所以才会注意到当时在人界的女尊。”
　　“流金织光？沙沙声？”钟霄疑惑，“本王见过她的本体之相，并非金色的光，更未曾听到过什么声音……”
　　“殿下，”壤驷笑笑，“殿下见到的，是常人所谓的‘神光’或‘法光’，并非臣眼中的本源之力。”
　　钟霄微微点头。

　　“那你见到的这种光，难道连本王身上也没有？世尊呢？”
　　“殿下不必介怀，您的身上自有旁的珍贵之处，流金织光并不能说明好坏良莠，不过是臣眼中的一个特点罢了。”壤驷连忙解释。

　　“好。那本王再问你，如果有很多人站在你面前，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或者完全不一样，但是其中有一个确实是女尊。你不能与她们交流，也不能被她们发现，你能否把她找出来？”
　　“只要五感之中，臣能有一感有知。”
　　“本王保证你能远远看见，听见，或许还能闻见。”
　　“那便易如反掌。只要她出现，无论是什么形态，臣定然能认出。”
　　钟霄大喜。
　　“跟我走！”说罢便抓起他的肩膀进入了闭关室。

　　室内，钟霄运力打开时空之渊，将壤驷也带了进去。
　　二人立于时空通道之中，四周星光璀璨，光怪陆离。

　　“这是哪里的星空，竟如此炫美。可是明明是星空，为何又如此之亮堂，倒不似夜晚……”此情此景，壤驷还是第一次见到，脸上藏不住的兴奋。
　　“这不是星空。你看到的每一个星点都是一个时空，每一个时空中还有无数星点，是属于那个时空的片段。”钟霄道，
　　“没时间跟你解释，找人。”
　　“找……找人？”壤驷懵了。

　　“女尊和战神应该在某一处，但是本尊不知道在哪里，你试试能不能凭借本源之力找到。”
　　“这……”壤驷为难，“可是这些星星点点太小了，里面融合了太多本源之力，混在一起实在都差不多……”
　　“这你不用管，”钟霄道，“本尊会带你穿梭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你若是看到了女尊的本源，便叫停本尊，哪怕就是一个一个时空试，也要找到。至少，你能帮助本尊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所有与她有关的时空，这已经帮了大忙了。”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顺利。才过了一日，时空之渊便开始翻腾。

　　前一瞬，壤驷还在标记泠枢的空间，后一瞬，他转身已不见钟霄。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脚下的时空之渊便猛烈抖动起来……壤驷被甩得四仰八叉，挣扎中忽然感觉巨大的空洞向他袭来，他无力回击，只得拼了命的往前跑，尽管这种“拼命”在时空之渊中显得如此无不足道。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了出去。

　　“哎哟……”壤驷重重摔在地板上，背上生疼。
　　定睛一看竟然是千肃阁！终于回来了！

　　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逃过一劫而高兴，他又看见钟霄瘫坐在地上，嘴角和鼻中都有鲜红的血液不断流出。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他赶紧跑去扶起钟霄。
　　钟霄用衣袖擦一擦鼻下的血液，“无妨……”
　　“殿下，方才出什么事了？”
　　“本王一时不察，没有控制好，致使时空之渊不稳，险些也害了你……抱歉。”

　　壤驷不语。沉默片刻才缓缓说：“殿下……是为了找女尊，灵力损耗过大了吧……”
　　“本王说了没事。”钟霄只道。
　　“小臣虽没有尊上们的见识，但也知道时空之门不是随意开启的。尤其是殿下还带着臣这种小仙不断来去往返，损耗定然惊人。今日您还是先休息，我们明日继续吧。”
　　“我只怕她等不了那么久……总之，你且做好准备，本尊稍微调息平复一下，我们便继续。”
　　壤驷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在一旁坐着，不敢打扰。

　　在琳琅的时空中，泠枢和柏煜已经在一处小溪边建好了小院，也算过了一段闲云野鹤的清闲日子。

　　这一日晨起，泠枢如往常一般在窗前梳妆。
　　“啪嗒，”梳子一下掉落到地上。
　　她俯身拾捡，手却不自觉抖动起来，甚至无法抓稳那把普普通通的木梳。
　　看来，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在倒数了。她定一定神，快步走向院子，想找柏煜商量一番。

　　猛地拉开门，眼前满眼的玉雨花飘洒，阳光落在花瓣上，又跟随花瓣一起飞到半空。晨间的水汽都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氤氲着溪水的味道。柏煜在花中挥舞练剑，行云流水，英姿勃勃。这一幕隐约中扬起的温存感，看得她出了神。

　　“你起来了。”柏煜停下来，打断了泠枢的思绪。
　　泠枢点点头。她不自觉放慢了步伐，去院中找一处坐下，静静煮起茶来。
　　“煮好了叫我，我也要饮一杯！”柏煜说罢继续舞剑。
　　泠枢轻轻一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