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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西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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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荒漠中的悠长古道上有一人头戴笠帽,骑着马携剑独行。她似乎并不急着赶路,而是悠然地执辔让马沿着古道慢行。古道,黄沙,骑马独行的剑客似乎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但如果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幅画面很古怪。然而世上奇异古怪的事总是层出不穷却又不常为世俗之人所见,如果有人侥幸窥得这一瞬,在意的恐怕也只是感官上直白的所谓美感或是别的什么,哪里还能想得起来逐条分析它的现实逻辑呢。
荒漠中骑马独行的剑客正是无名,她脚下所走的古道正是当初和亲使团所走的。她怀着对濮阳公主虞愔诡异而又浓烈的迷恋而踏上寻找她的道路。可等无名冷静下来,她发现她除了知道虞愔会和胡商女儿接头去往西域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无名甚至不知道虞愔是否还活着。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濮阳公主顺利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下准确找到与她接头的人,在这生命禁地的荒漠之海中找到她的“渡船”。无论她的“渡船”是什么。
因此,无名只得失落地回到这个她与濮阳公主虞愔最后分别的地方徘徊。在这期间,她又细细思索起了濮阳公主。到底是哪一处吸引了她,是姿容?是举止?是谈吐?还是天涯亡命的精神?无名本想说是天涯亡命的精神,但她突然觉得濮阳公主的姿容,举止,谈吐在她记忆中都变得充满魅力起来。可明明濮阳公主的面目仅仅是过了一年多,在她的记忆里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无名几乎要疑心自己是被下了蛊。
之前,无名有好几次机会来摆脱目前找寻不见濮阳公主的焦虑无措,但都因为她的犹豫而错过。其中一次就是顺着观海师伯要去接头的胡商的线索,来找里面可能是濮阳公主接头人的胡商女儿,通过她来寻找濮阳公主。但这是在濮阳公主成功实现她的计划的前提下才有效。当然最应该的还是在荒漠中就跟着她,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但那时她又能以什么理由再跟着虞愔,那时她还不能很好地对突然出现的这些陌生情绪做出成熟的判断,更不用说妥善的处理了。而且她也不能放着同门的奚芳师妹不管。无名一直被濮阳公主虞愔或许已经死了的想法折磨着。在平静下来的时候,无名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到濮阳公主如何在痛苦无助中死去。她对这样一个鲜活生命投入如此恶劣的困境感到无比担忧,这让无名常常怀疑自己对濮阳公主在乎迷恋的情绪其实是极端的担忧引起的感情的混乱。真的会是这样吗?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无名强迫自己甩开头脑中这些杂乱的念头,重新计划路线,为自己雇了一个叫做于黛的向导,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姑娘,向西域的方向出发。
而另一边,以寻找无名为动机离开临江剑派的奚芳甚至连无名去向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本就是无根浮萍,随波漫游。如果无名是追逐着心中那簇火焰的温暖,那奚芳就是一直漂泊之舟寻找停靠的渡口。
不过谁又能知道那簇焰火最终带给她的是温暖还是烈火焚身的地狱。寻找心中所热切之事最终或许会变成飞蛾扑火的笑话。
一路上向导于黛和她聊了很多,那个向导还对无名说起了来往于西域各国之间的商队。那些商队向东最远会到达中原,而向西最远将到达一个被中原人称为大秦的地方。
“大秦?”无名不由地发出疑问。
“大秦就是存在于这条商贸之路上极西之端的一个国度,传言说它的富庶和繁荣的文化有别于蛮夷之邦,可以媲美中原。只有极少数的商队会同时到过这条商路极东的中原陈国和极西的大秦。”那向导回答道。
后来那向导于黛向无名提议她跟随一个往来西域各国的商队来继续自己的旅程。因为只凭借她们两个人就算有她们两个人中有她这个向导也难以应对这条路途上艰险。于是,在到达附近绿洲中的城邑休整的时候,向导为无名联系了自己相熟的商队,让商队携她们一程。那商队说这次旅途是要最终抵达商路的极西之端——传说中的大秦。不仅是无名,就连见多了这些来往商队的于黛也对这次行程生出由衷的敬畏。
事实上,于黛不仅是作为无名的向导还是她的翻译。毕竟无名对西域之地并不熟悉更遑论了解他们的语言。
西域不仅有些水草丰美绿洲,还有诡谲莫测的荒漠之地。当处于及腰深的草地时,常常会让她幻想自己变成了牛羊,徜徉在这丰饶之地,然而这里真正的牛羊根本不会如她想象的这般惬意就是了。她被牧人驱羊的呼喝声从幻想中惊醒,在回归现实的一霎,她顿时清明起来,而后又怅然若失,她似乎已经走得很远,又似乎又在原处,周围是如此陌生的一切,又好似异常的熟悉,一切底层的逻辑好像都是那么回事。她徒劳地驱策着载着自己的马,希望它带着自己继续寻找亦或是单纯地前行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