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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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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梁冬宁离开,金洛周也掀开被子下床,在这期间换好了衣服。
折腾了一个晚上,金洛周全身上下没几块肌肉不难受,穿衣速度缓慢,抬个腿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到处散布的淤青与斑驳红痕,更是眼皮狂跳,在心中大骂梁冬宁反季节发-情。
还好他常年运动,身体素质不错,不至于被搞得床都下不了,但要说不难受也是不可能的。
早餐由餐车送抵至房间门口。
金洛周那里不适得厉害,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拨弄盘中的海鲜炒饭。
吃着吃着大脑突然开机,想到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没看过消息,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走去床边翻找昨晚在混乱中不知掉到哪儿去的手机。
梁冬宁在身后问他:“喂,我等下就要走了,你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
金洛周才想起对方昨天说过的话。
梁冬宁家中的企业涉猎广泛,在海外也有收购投资。他从大一寒假起就在位于另一个州的分公司下实习,学期当中也会远程参与一些项目,跟着上级出来见见世面。
到这边来,想必也是工作上的原因。
两个城市之间车程不到三个小时,梁冬宁选择自驾往返。
金洛周没有立即回答,直到他从床缝中扒拉出眼熟的扁盒状物体。
屏幕亮起,显示出好几条来自通讯app的新消息与未接来电。
“嘘。”他示意梁冬宁别说话。
金洛周打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对方接起。听筒中球队教练问他现在在哪,并遗憾地告诉他,大巴已经开出去十分钟了。
金洛周:“……”
金洛周好几秒没动静。
三十出头的白人教练在电话那头疑惑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语气有些担忧。
“你该不会一个人在那边吧?昨天晚上你发消息说Ning来接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像往常那样……”
金洛周打电话不是为了来抱怨的,更不想麻烦别人。
听到教练的话,他赶忙道:“没,没事。我有办法回去,不用担心,对,Ning就在我旁边。只是想知道你找我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
说这话时,他没回头去看梁冬宁是什么反应。只隐约听见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传来一声挪动的声响,似乎是对方变换了一下姿势。
教练口中的“Ning”自然指的是梁冬宁。
金洛周是以学生运动员的身份被大学录取的,要代表学校参加一年一度的校际赛。
为了不妨碍学生上课,赛程通常会被安排在周末,梁冬宁有时会跟队随行,并于比赛结束后和脱离大部队的金洛周在附近城市玩上两圈。
队伍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很好,教练会这么预判完全情有可原。
才发生和朋友滚到床上这么逆天的事,金洛周本不想和梁冬宁继续大眼对小眼。
然而两人早上都起晚了,大巴已经驶出去不知道多少公里远,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再叫人开车回来接他,因此第一选项只能划掉。
虽然也还有火车、城际巴士、高价打车等等备用方案,也都免不了一番中途折腾,行动不便的金洛周想想都觉得头疼。
被人上了已经够难受了,他居然还要拖着这副半残废的身体去和别人一起挤公共交通工具,还要花钱,什么道理?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挂断电话,金洛周转过身来,看见梁冬宁以胜利者的姿势远远冲他举起双手,肢体含义大概是:看吧,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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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完名义上的“早餐”,各自洗漱更衣完毕,出发时已是快中午。
汽车穿过市区,驶上漫长无边的洲际公路,道路两侧的自然景象越发开阔。
金洛周出门后就不再说话,把冰球包扔进后备箱后一头钻进副驾驶,斜靠在车门上,一个劲低头狂刷社交平台,仿佛梁冬宁根本就不存在。
车内的氛围沉寂而又冷淡,梁冬宁把控着方向盘,隔三差五分出心神瞥他一眼。
人的外貌是门玄学,金洛周的五官明明都是精致挂的,看起来却不是什么甜美的长相。
他有一双线条圆润的眼睛,一对弧度柔软微翘的嘴唇,鼻梁笔挺而鼻尖微翘。但他偏偏又有点下三白,没有表情时便很有生人勿进的意思在里面。
加之面部骨骼发育得很好,冲淡了那种女性化的秀美,看上去更有种少年感的英气,是叛逆感很重的那种样貌。
此刻他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更显得周遭那层低气压有如实质,盯着屏幕猛点的架势仿佛和手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乍一看很符合艺术留子厌世冷酷的外观基调,殊不知他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精神都要碎了。
金洛周感觉自己就像袋遭遇了车祸的冰块,一晃起来哗啦啦响,只能通过不停转换身体重心来减轻这种不适。
期间他漫无目的地从一个平台跳到另一个平台,Ins到Twitter到Facebook再到微博,全都装模作样一目十行,其实连句完整的话都没看进去。
打开下周的课程表,心里飘过一句:我和旁边这傻-逼睡了。
翻了会儿最近要上的艺术展和人文活动,心里又飘过一句:我和旁边这傻-逼睡了。
对着微信上一个个平时从不打开的留学生聊天吹水专业二手租房老乡群挨个点过去,每点开一个,他心里就要飘过那句:我和旁边这傻-逼睡了。
操。
金洛周顿感如坐针毡,而这种强烈又烦躁的情绪则在他不断接收到梁冬宁的注视之后达到了顶点。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终于无法忍受,放下手机费解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想到金洛周不再当他是团空气,梁冬宁怔了怔,看了看前方的路面,又扭过头看看他。
语气异常诚恳:“我看你有种随时想要打开车门一跃而下的美感。我得盯着你点。”
“……”你大爷的。
金洛周冷冷瞪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还没开口,梁冬宁又自顾自道:“说实在的,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他纳闷地笑了一下,再度探头观察金洛周的表情:“我昨晚也不是故意的。喝都喝醉了,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也控制不了啊。”
他不主动提还好,一提金洛周又是一通恶从心头起,闻言冷哂一声:“事情没轮到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屁股开花了能不生气?我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金洛周认为,梁冬宁之所以能在事发之后保持相对的冷静和心态平和,除了他本身脑子就不太正常以外,无非是因为对方没在这个过程中受什么罪。
梁冬宁没有立刻回应,金洛周以为他默认了。
不料四五秒后,对方再度开口:“所以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如果昨天被上的是我,你的反应就不会这么大了。”梁冬宁若有所思。
“……”
这角度有点刁钻,金洛周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下去,转念又觉得不对。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作这种假设有意义吗?”他皱眉说。
“还是有点的吧。”梁冬宁侧着头想想,“你要是真的很介意,公平起见,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上回来。”
尽管早就知道此人脑回路非比常人,金洛周还是不时会被梁冬宁异常美丽的精神状态折服。
他忍无可忍:“For god's sake,这里没有人想要上你!”
提出的解决方案被一票否决,梁冬宁看起来很无辜:“那怎么办,我和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肛肠科医院干什么。”金洛周面无表情,“不稀罕,我就当被狗咬了。”
梁冬宁瞥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睛,表情看不出喜怒。
“好吧。不过我必须要说一句,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似乎隐隐有点歧视bottom,这个思想很危险。虽说上下确实有别,不过据我对男同性恋的了解来看,gay当中普遍1少0多,很多人都是0.5偏1只做0,说明大家都更喜欢当下边那个。所以……”
中间停了一秒,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
“睡到我,其实是你赚了。”
金洛周:“……?”
梁冬宁也:“?”
“怎么,你不是gay?就算心理认为自己不是生理也是吧?”对方顿了顿,佯作讶异,“难道你昨晚没爽到?”
“你他……”金洛周左右看看,很想在车里找到类似于枕头那样趁手的武器,可惜没有。
一句“滚”卡在喉咙,他想起自己还在别人车上,迟疑半秒还是咽了下去。
金洛周红晕都蔓到耳朵尖上了,也只能佯作镇定,皮笑肉不笑道:“你挺老练啊。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这么说我只能当你是在夸我。”梁冬宁不置可否地耸肩。
过了两秒,像是反应过来。
“等等,难道——”
梁冬宁福至心灵,两侧的眉毛惊讶地微微挑起:“你这么在意这种问题,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是你的第一次吧?”
“……”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上来,梁冬宁眼见金洛周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臭,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金洛周很快松弛下来,兀地又不在意了,踢了踢座位附近的挡板,自嘲道:“你说呢,我恋爱谈成什么鸟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像梁冬宁说了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