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半笔生花

11、交锋

　　手枪抵在林纯白的后脑上。

　　陈局长出声警告她，“不要回头，不然直接开枪。”

　　林纯白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着混在人群里的便衣警察清理干净广场。

　　广场原本人山人海，顷刻间音乐关了人群散了，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也被逐走了。

　　四周迅速拉起警戒线，刺眼的黄蓝色配上一闪一闪的红灯警报宛如蜘蛛吐出来的丝网缠绕在周围，随时等待捕杀她。

　　Brain直勾勾地盯着她，“You're going to jail. Can I have my bear back?”

　　［你快要进监狱了，能把小熊还给我吗？］

　　林纯白沉默着没有回应她。Brain又重复了一遍，林纯白还是没有说话。

　　正当Brain以为她不会开口了，林纯白缓缓说，“Can you speak Chinese？”

　　Brain：“……”

　　广场被封锁起来，警车围堵在进出口，十几名调查组警察瞄准中间的林纯白。

　　“眼睛，不要再装了，你已经暴露了。”陈局长握紧手里的手枪。

　　“我不是眼睛，你们抓错人了。”

　　林纯白迅速冷静下来，在心里敲定主意，她要赌一把。

　　赌他们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陈局长眼神锐利，“但你给梅小欣转过钱，你在学校里和她并不相熟，为什么会突然给她转钱？”

　　林纯白早已将梅小欣的手机销毁了，连带着自己账号的消息全部都注销了。

　　但她一开始便设想过大脑可以窥探到注销消息的可能，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想象出一个完美强大的对手，尽可能给自己天崩开局，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次次模拟中察觉到细微的弱点。

　　“因为她曾经从小混混手里救过我。”林纯白稳下心，有条不紊地回答，“我是个胆小自私的人，害怕因为和她牵扯上关系也被霸凌，所以只敢偷偷转钱感谢她。”

　　陈局长暗下眼神，他知道林纯白没在撒谎。根据KTV前的监控，梅小欣确实救过林纯白。

　　但是那群小混混却在不久后接连死去，如果说她们之间没有关系，陈局长也说服不了自己。

　　面对着十几支枪，林纯白冷静理智，丝毫没有慌乱。

　　一般心理素质差的罪犯面对这种威胁生命的审讯，极大可能招架不住说出实情。

　　但林纯白能这么冷静，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她真的不是眼睛，心中坦坦荡荡。要么她心理素质极硬，已经到达一种变态的地步。

　　一个刚成年没出社会的孩子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吗？

　　陈局长更偏向于前一种可能。

　　说实话，这次逮捕活动只是为了印证Brain的猜想，他们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林纯白是眼睛。

　　“如果这次只有局长一个人，你现在可能已经无罪释放了吧。”Brain突然开口。

　　她站起来走向林纯白，将小熊从她怀里抽回来，眼眸带有一种兴奋的光，“其他人不知道，但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们身体共感。”
　　　居然真的是这样。

　　林纯白从获得眼睛的那天起，身体感知就仿佛被切割成两半。

　　一半属于她，另一半属于大脑。

　　Brain指了指自己胸口，“每次你要杀人时，我就像身处冰窟一样寒冷。你害我感冒了很多次，医院的发票我都收着呢，你得报销。”

　　“不会说英文的话，可以说中文。我的中文名字是和漆。和平的和，漆黑的漆，寓意漆黑的和平。”她想起来，又补充道。

　　和漆转溜溜地盯着她看，像小孩子一样探究她，“我的身体告诉我，你现在在想非常不好的事情。”

　　和漆说对了，林纯白确实在想非常不好的事情。

　　她已经看出来了，身体共感让和漆直接锁定这个小县城。

　　而县城里唯一和迟耀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就是她，加上她又和意外事故的死者有解释不清的关联，和漆直接认定自己是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在意调查组，所以她故意放出消息，设下这个陷阱，就等着她咬上钩。

　　和漆知道自己一定会来咬这个钩，她比自己更要了解那个谨慎苛刻的林纯白。

　　只要为了堵住那一丝不安来这里，她是神之子的可能就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剩下百分之四十在和漆触碰自己手指那刻，就彻底确定了。

　　那宛如冰淇淋般冰冰凉凉的触感是一次故意的欺骗。

　　身体共感真的是个大缺陷。

　　林纯白第一次赌输了，现在只能赌第二次。

　　赌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左右手。

　　即便迟耀背叛自己，知道左手的事情，林纯白也肯定他们不知道右手。

　　是神力波动的气息。

　　和漆一瞬间眼神暗沉下来，迅速拉住陈局长往后撤。

　　在陈局长的原来的位置下，早已出现一个黑梭梭的大坑。

　　林纯白双手异化成尖锐的利爪，冲和漆抬抬下巴，露出挑衅般的嘲讽笑容。

　　“我就知道和你谈心不管用，对你还是用武力最正确。”和漆按住耳麦，幽幽开口，“动手吧，捉活口。”

　　陈局长本来还未明白大脑的意思，当见到突然闪现出来的左脚右脚时，一下子懂得为什么大脑突然亲自跨国跑了G市一躺。

　　她居然把他们从调查局总部带出来了。

　　陈局长压住脑门暴起的青筋，“Brain，没有盖章批准，她们是不能擅自出来的。”

　　“她们不来，这里的人都要死。”和漆说，“放弃你那无聊的念想吧，你现在面对的是伪装成神明的魔鬼。”

　　陈局长握紧手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孩子居然真正是罪恶多端的眼睛。

　　不仅如此，她还拥有左手和右手。

　　一个神之子原来能同时共存多种神明残骸，这么强大的意识，难怪刚才临危不乱。

　　可是，她哪里来的左右手？

　　和漆看透陈局长的想法，“她骗来的。”

　　那些案宗里有神之子！

　　陈局长还想问更多，却见和漆一动不动盯着中间的林纯白看，好奇问，“如果我让她爱上我，她是不是也会把眼睛和左右手给我？”

　　陈局长：“……这不是一个好想法。”

　　“确实。她肯定要坐牢，但我不想去探监。而且监狱爱情只适合用来搞涩涩，发展纯爱有点难。”和漆喃喃自语，思考起林纯白攻略计划。

　　陈局长不懂年轻人的脑回路，他的道德告诉自己，Brain现在的想法很下品。

　　不过当下顾不上这些，他将枪口对准林纯白的胳膊，等待着机会协助左右脚攻击。

　　另一边，林纯白一打二完全招架不住。

　　从攻击程度上来看，她们对左右脚的控制比她熟练。

　　金发碧眼的女孩一记斜踢过来，林纯白迅速用胳膊挡下。

　　左脚，零耀。E国人，19岁，前国际暗杀组织的成员，现Brain的贴身保镖。

　　后面又迅速传来一旋风脚，林纯白只能用左胳膊挡住。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酒红色秀发女子，皮衣勾勒出她美妙的身躯，整个人宛如灵活的轻燕在绸带中翩翩起舞，令林纯白摸不准她的攻击方向。

　　右脚，奥莉薇娅。W国人，27岁，体操退役运动员。

　　相较于柔韧缠绵的奥莉薇娅，零耀的侧踢更加猛烈刚硬。

　　一个人要对付两个不同作战风格的人，林纯白非常吃力。

　　不远处，花熙由打着花伞站在房顶上观战。

　　她一边看一边抿着唇笑，“真是没想到眼睛居然还有左右手，难怪Brain让我带着左右脚来。不过看她的战斗，眼睛似乎并不会操作左右手呀。”

　　她好像也并不知道神明残骸系统中的缺陷。

　　花熙由吸着一杯奶茶，决定等眼睛发现左右脚缺陷后再出手。

　　底牌要一张张爆才有趣。

　　林纯白过于依赖眼睛，导致她对于左右手的使用只停留在表面能力上。

　　她生涩地试验着左右手的能力，不放过每一次左右脚的招式，然后葫芦画瓢式地学着她们的行为控制左右手。

　　瞬移。

　　飞行。

　　幻影。

　　为什么她们的能力都没有作用到自己身上？

　　林纯白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左右手猛烈进攻，而左右脚却放弃远战，依靠左右脚辅助功能坚持近身战斗。

　　零耀她能理解，但奥莉薇娅明显不擅长近身攻击。

　　如果眼睛对神之子无效，那是否也可以说明左右脚的能力对眼睛无效？

　　可是她们躲避左右手的行动又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砰！”

　　“啊啊啊！”

　　林纯白过于关注神之子，忽略掉了周围蠢蠢欲动的普通人。她原本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可现在却遭了他们一枪。

　　林纯白左手中弹，痛苦地半跪在地，眼神凶狠地盯住不远处的陈局长。

　　和漆开口提醒，“只打左右手就好，留下她的命。”

　　鲜血沿着指尖汩汩流淌，林纯白挣扎着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零耀一脚斜踢踹翻在地。

　　“你们不对我攻击，是因为左右脚攻击对我无效吧？”林纯白疼地勉强挤出话。

　　奥莉薇娅眼皮一跳，她冲林纯白妩媚一笑，“宝宝，你真聪明。”

　　大脑、眼睛、心脏无法作用神之子，相对应的她们也无法攻击林纯白。

　　可是林纯白不仅拥有眼睛还有左右手。

　　除大脑、眼睛、心脏三者之外的其他神明残骸可以互相攻击。

　　所以林纯白能攻击到她们，而她们只能借助辅助功能近身攻击。

　　“好聪明啊。”和漆说，“不愧是半个月就杀了十几个人的优等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猜到了。”

　　林纯白垂下眼眸，迅速思考着不同选择会带来的结果。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主动投降。

　　反正她拥有三个神明残骸，在她自愿转移给别人前，他们是不会杀她的。

　　况且进了调查局后，她还能找寻机会接触大脑，得到大脑的概率大大增加。

　　只是，她真的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投降。

　　和漆抱着小熊观战，饶有兴趣地观察她的行为，身体上的共感令她隐隐兴奋，她眨也不眨地直看着她。

　　这副看透她的样子真是烦人。

　　林纯白喘着粗气，一个常年坐板凳上学习的高中生，体力根本不是左脚和右脚的对手。

　　她头脑非常清醒地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得到最好答案，没必要硬撑下去将自己搞的伤痕累累。

　　可是她投降了，和漆该怎么看她？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轻而易举践踏别人的生命，却在自己的死亡面前跪地求饶。

　　像个贪生怕死的小丑一样。

　　林纯白不想被和漆看低，就算是装，也要把这强撑的自尊装下去。

　　哪怕身体的共感会把她的伪装彻彻底底暴露给和漆，林纯白也要咬着牙硬抗下去。

　　“我觉得我的恋爱计划有成功的可能。她对我和别人不一样，她把我当人看。”和漆突然开口说。

　　陈局长瞥了和漆一眼，她眼神放光，声音在微微颤抖，“我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把眼睛给我的。”

　　“她也一定会尝到被别人戏弄感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