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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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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刚还漫天纷飞的大雪也停了,天空开始放晴。冬日的阳光温暖地照彻着高山丘壑,也照亮了的心扉。
回到旺扎家,李聿表示想再叨扰一夜,明天再走。旺扎同意了。
午后,应悔和李聿两人慢慢悠悠地在村子里闲逛,然后又沿着汩汩流动的溪水往山谷深处走去。绕过环抱着村庄的山坡,只见后山有一大块宽阔的草地,此时被皑皑白雪覆盖着。草地边上有几棵叶子掉光的枯树,时不时有几只山雀飞来停在枯树枝上。
如此美景仿佛是出现在文艺电影中的画面,被大自然美景感染的应悔像只雪橇犬开心地在雪地里放肆奔跑,然后直接往后一摔,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雪地里。
他闭眼倾听着山间的鸟鸣,闻着四周草木的清香。内心不禁感叹,真想在大自然永远躺平啊。
李聿也在应悔身边躺下,两人侧头互相看着彼此,然后都不自禁地笑了。
“好久没见你笑了。”应悔说。
李聿望向湛蓝的天空,说道:“我问旺扎,为什么他们愿意在这交通通信不便的地方生活,难道他们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吗,就不想走出去看看吗?”
“那他怎么回答的?”应悔问。
“他说,这里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宿,为什么要离开?”李聿又说:“他还说,他们承担着守护卡瓦格博的责任,是不会轻易离开神山的。”
“原来一个人的信仰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应悔说。
“是啊,藏族人冒着生命危险去转山,将神山视作心灵的寄托,精神的栖息地,怎么会允许人类污染他们圣洁的雪山呢?”
李聿长舒一口气:“我父亲想要征服雪山,我想,现在是雪山征服了我。”
应悔闻言侧身,用手支着头,说:“这么说,聿哥你......”
“是时候和执念中的自己和解了。”李聿侧过头看着应悔说:“我想我自由了。”
“太好了!”应悔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并将李聿也从雪地拉了起来,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聿说:“我们来打雪仗吧。”
李聿无语道:“有点幼稚。”
“下雪咯!”应悔趁其不备,从地上拢了一捧雪,直往李聿的脸上招呼。
李聿躲避不及,被雪糊了满脸,他孩子气性也上来了,随手快速地就捏了个雪球,狠狠砸在了逃跑的应悔身上。
两人尽情欢快地在雪地上奔跑,雪仗打得你来我往的,谁也不服输。笑声尖叫声充斥在山谷间,引得枝头上的山雀也频频往他们这边张望。
应悔一个跳跃上了李聿的身,牢牢扒住了他的肩膀,奈何李聿怎么也甩不下来,然后脚下一个不稳,两人双双滚倒在了雪地上。
应悔被李聿压在了身下,迫不得已地放开了手,李聿趁机一个翻身,就坐到了他的身上。
“休战,休战......”应悔气喘吁吁地说道:“这高原地区,一激动就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李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也是呼吸急促,嘴里喷出一阵阵白雾。
在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李聿却没有从应悔的身上下去,两人眼神交织,欲望的火花在彼此眼中闪烁跳跃着。
李聿慢慢俯身,在即将接触到应悔的唇瓣之际,他突然狡黠一笑,撑在应悔身侧的手猛然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
正在等待想象中的吻落下的应悔,猝不及防被冻得一激灵,下意识喊道:“啊——好冷!”
李聿恶作剧得逞,便快速起身跑开。应悔也狼狈地起身,追着李聿的脚步喊道:“站住!你别跑!”
第二天,三人告别旺扎一家返回旅馆和多吉汇合,继续转山之旅。
他们回来的比多吉想象中要早,他还以为起码需要五六天的。
四人继续启程。
李聿内心正悄然改变的东西,让他在接下来几天转山旅途中开始重新审视一些东西,一个想法也在心中渐渐滋生。
十多天的转山之旅,并不算长,可却让应悔觉得过了很久。等再回到望江村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玛央金此时正在门口熟练地给热水盆里的鸡脱毛,见到应悔和李聿,眼睛一亮:“你们回来啦!”
“哟,回来的这么巧。”达瓦从屋里走了出来,说:“正好今天杀了只老母鸡,就算给你们接风了。”
晚上的饭席,拉姆首先给李聿和应悔盛了碗鸡汤,“来,这几天肯定累坏了吧,喝点鸡汤补补。”
应悔拍马屁道:“可不是嘛,离开这么多天,真是特别想念拉姆你做的饭菜。”
拉姆笑着说:“想念你今晚就多吃点。”
“那一定的。”应悔说。
“怎么样?”达瓦问道:“这趟旅程可还顺利?”
“不虚此行。”李聿说。
听李聿这样说,达瓦也就明白了:“你看,我没骗你吧。只要你用心感受神山,就会发现卡瓦格博的美。”
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应悔双手交握,手臂撑在窗沿,抬头看着夜空中星月交相辉映,向大地洒下了一片光辉。
看来明天是一个好天气,应悔想着。
身后李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靠近应悔,与他并排而立,也抬起头望着满天的繁星。
“明天几点的机票?”李聿问。
“晚上九点。”应悔说。
“这么晚?”随后李聿又说:“也好,那你明天还有一天充足的时间赶路,也不用着急了。”
两人间一时无话,安静享受着这静谧也是最后相处的时光。
沉默了一会儿,应悔侧过身面对着李聿,执起他的双手轻轻摩挲:“真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你。”
“我也一样。”
应悔将头埋进李聿颈间,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最后像是上瘾了似的双手用力抱紧李聿,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场情事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激烈,应悔变得难以自制,疯狂索取。虽然有些难以承受,可李聿知道应悔陷入了即将到来的离别的忧伤情绪中,需要宣泄,也没有出口阻止。相反,他还主动迎合,只想彼此一起共沉沦。
事毕,应悔还不愿意从李聿身上下来。两个人湿黏黏的贴在一起实在难受,李聿喊了几声,应悔却像个耍性子的小孩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最后李聿无奈只好使力将应悔从他身上推开。
李聿这时才看清应悔的眼中浸润着点点泪光。
“被cao的是我,你哭什么?”李聿感觉有点好笑。
应悔似是很不愿被李聿看见自己哭了,又缠上他,将头埋在他肩膀:“我是不是很丢脸?”
李聿轻声笑了笑,说:“你也知道。”
“今天我们不睡了好不好,我想跟你聊一夜。”应悔想珍惜最后和李聿的每一分一秒。
“我怕我明天起不来床。”李聿明显不信应悔说得什么聊一夜的鬼话,看他刚才凶猛的架势,差点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说真的,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应悔问。
“嗯,我想在这多待一段时间。”
李聿这次并不打算和应悔一起离开回到大理,在经历过神山的洗礼后,他对神山的看法观念都发生了改变,他想以现在的感受去重新认识神山。
应悔说:“明天去县城我们顺路去看看你父亲吧。”
“好。”
两人不知困倦地谈天说地,期间两人情难自禁,又放纵了好几次。又不知过了多久,说好要聊至天明的应悔已经昏昏欲睡地睁不开眼睛了。
可他还想靠着最后的毅力强撑着,明明困得要死,嘴里却还是嘟囔着:“不行......我不睡......”
李聿深情凝望着应悔的脸,问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话:“你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这话是说给应悔听的,却也是在问自己。
“嗯......”应悔已经是无意识的回复了。
“睡吧,晚安。”李聿说。
天亮了,应悔醒来的比李聿早,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其余也再没有了。
“仔细检查下,别落下什么东西了。”李聿也在此时醒了过来,起床穿衣。
应悔开玩笑说:“落下你了,想带你跟我一起走。”
李聿哼笑一声:“别把我说的跟你宠物似的。”
两人一起下楼,见达瓦一家都在,像是在等着他们。
“你们......”应悔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要走了,我们一起送送你。”达瓦说:“欢迎再来我们村玩啊。”
应悔十分感动:“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会想念你们的!”
不管是古树村还是这里,应悔都感受到了朴素的善意,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这是他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中鲜少体会过的。这一趟旅行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他永远不会忘记的。
临走前,拉姆还准备了些藏族特色食物,一定要应悔带上。应悔推脱不得,只好收下,放进背包里。
“哥哥,你这次回去也是坐飞机吗?白玛央金问道。
“嗯。”应悔摸了摸白玛央金的头,说:“好好读书哦,等你长大,就能坐着飞机去看世界啦。”
“嗯嗯,我一定会的。”在白玛央金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即将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
“我们走吧。”李聿对应悔说。
“好。”
两人来到了山脚下密林处的一座慰灵碑前。慰灵碑为纪念当年的山难事件而设立,上面刻了登山队遇难者17名队员的姓名。
李聿抚摸着石碑上李源清的名字,说:“这么多年,我终于来看你了。”
应悔默默地陪伴在李聿的身边,与他一起静默肃立。
就在两人祭拜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卡瓦格博山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桃红的色彩,是初升的太阳光亮照在了卡瓦格博峰顶。然后那道光逐渐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直至变成了如火焰般燃烧的橙红色,照彻着巍峨雄奇的山体。
“日照金山!我看到了!”应悔大呼震撼壮观。
再见日照金山,李聿已与第一次看到的感受不经相同,这一刻,他无比震慑于大自然的力量,亦被它的魅力深深折服。
雪山是遥不可及,不可触摸的。而当阳光照耀雪山,却给人一种美好的期许。
这是大自然赋予人间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