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蝙）错令春寒》岂无言

4、往事

　　四、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江湖之事，行行复停停，到头来，总还是，恩怨休还。

　　对于少年时的布来说，江湖是氤氲而朦胧的。多少说书人惊堂木拍下的江湖传奇，又有多少人口中摩挲的儿女恣意与温柔，都让人迷离不醒。

　　这招骗术，直哄得无数儿郎奔赴险场。

　　可江湖究竟在哪里，论谁也说不清。

　　布年少时国公便乐于一讲江湖轶事，却从来不肯带他去江湖走一趟。那飞燕惊龙似的剑光从此充斥着他的梦境，之间穿梭着行事诡秘的万状阁人与恣意潇洒的江湖游侠，一身傲骨烂漫。

　　竟遥远至极。

　　后至仁德末，正是旧帝换新帝，天下动荡不安。许在群臣看来，老皇帝的死令人啼笑皆非，无关紧要，他们妄自信任着自己的谋划，于是新皇趁乱接手了整个天下。

　　当年的事已笔法春秋，唯独国公那莫须有的罪让布刻骨铭心，打那时起他就决心认清人情、权利那纠缠不休的虚伪。布本愿入江湖开解自我，怎奈最终捧着那层污垢糊上了自己的心。

　　再说起来，如今谁又问句克君，到底悔不悔当年华山上，那颗亲手剖开又用滚油糊上的心呢？

　　江湖的好梦，好酒，大醉，美人，这些布都尝过了，他还知道的，是江湖的险恶和滋长的疯狂，无时无刻不啃噬他骨髓。

　　无常者枉测天命，在他立了神机阁阁规后就只抛下了这句话。人们总说老阁主已死——可除了神机阁主谁又敢明目张胆地“妙算如神”？哪知神机阁从未有过阁主，也任谁都想不到，放浪形骸的国公府老爷竟是个手段狠辣的江湖厉鬼。

　　他结识那二三子，只一对成仁；他护卫那乡中土，却应了一语成谶——

　　灾祸连连。

　　好似应和当年算命先生那句孤星降世，实属不详。

　　布君的偏执，他的一意孤行，他的高瞻远瞩，他的顽固底线，或早或晚就束成一道绞绳，让他连同亲友都悬在半空中，让倒刺张牙舞爪着刺入脖颈，让故事漫长而令人绝望。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

　　到底，到底还是过去了。

　　布一抖手，收枪回马，边境暂且休战。

　　风，仍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