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皮卡一皮卡

48、坦白与否

　　秦令川点了外卖回去，本来是小杜帮忙拿的，但估计李凯旋找他说话，所以小杜直接给放到李凯旋办公室了。秦令川也不好说什么，他吃饭总不能说太多话，李凯旋知道结果后肯定絮絮叨叨的，他吃着饭又不能直接走了打断施法，总之自己中午注定要经历一番洗礼了。
　　秦令川看屋里没人，准备把自己外卖拿出来吃，谁能想到一回头，李凯旋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尴尬地笑道：“李队在啊。”
　　“你先吃，吃完跟我说说，怎么就工作交接了？”
　　“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李凯旋声音突然变大。
　　“你声音小点。”秦令川道。
　　“咱俩谁疯了？”李凯旋道，“你自己清楚不清楚现在你自己的情况？”
　　“我知道，”秦令川道，“除了答应，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你别给我来这个，你不想干的事情，谁能让你干？”李凯旋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们提黄杉了？”
　　秦令川道：“我自己的问题，”他道，“当初查江裕，我自己要求让黄杉进专案组。”
　　“不是，”李凯旋道，“我不说，黄杉不说，你也不说，谁能猜得到你们两的关系？”
　　“当初我家里出事儿，黄杉直接来了。”秦令川道，“你能想到的，领导肯定也能想到，反正也变不了了，你能让我吃个饭吗？”
　　“吃吃吃。”李凯旋心烦得很，也对这两个小孩没什么话说，当时秦令川出院的时候领导还特意去了，跟他说找个舒服的内勤给他待着，之前的任务完成率放在那里，预期晋升路径一片坦途，秦令川非得选择重回一线。现在两个人都在一线拼命，那还要不要家了？
　　秦令川不是很担心这件事，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是蛮担心黄杉，黄杉太黏着他了，虽说小别胜新婚是好事，但目前来说，他怕黄杉知道之后内心自己过意不去，黄杉倒是跟他一样，什么都想往自己身上揽，但事情发展到一定地步，一定是多方面因素影响的。他思来想去，甚至都不知道应不应该跟黄杉说自己要出特勤。
　　秦令川心想，问问有感情经验的李凯旋会不会靠谱一些，他看了一眼李凯旋，李凯旋看电脑跟看罪犯一个眼神，他心想，至少现在还是不要触霉头了。沈强跟他说尽快报道，也没什么准确日期，他想给自己留点时间研究一下案情，所以定的是十天后去报道，他还有充足的时间考虑跟黄杉说不说、怎么说。
　　事实证明秦令川是十分了解黄杉的，黄杉从那一天开始好像在跟谁较劲，上班早就算了，中午约不到黄队长也算了，黄杉晚上吃完饭，扒拉几口就去书房。秦令川以为是有什么案子，旁敲侧击问了刑侦之前的同事，收获了老同事的一阵吐槽，说什么黄杉最近暂代队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后落脚点是，你是他师傅，总得管管吧。
　　秦令川是了解这个过程的，他曾经也有一段时间矫枉过正，总觉得一切问题都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生生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后来他才明白，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违法犯罪乱纪的那些人。
　　无论哪种情况，人都不要为难自己。秦令川不想让黄杉跟自己一样兜兜转转那么久才知道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但他也不想以黄劲松那种“你应该”的口吻，还是想让黄杉自己想明白，毕竟黄杉只认准他认准的。
　　但是这件事很难，因为根结在他身上，这周周五的时候，秦令川又进了李凯旋办公室：“李队，我有个请求。”
　　李凯旋心想，秦令川这种语气说话就没好事儿，他看了看秦令川：“有话直说。”
　　“哎，李队，你看你当队长那么长时间，这么能干、踏实……”
　　李凯旋不知道秦令川想说什么，他眼皮跳了跳，觉得没好事儿：“你别夸了。”
　　“能不能劝劝黄杉常回家看看啊？”
　　李凯旋差点儿没绷住，他当是什么呢，他道：“你的话都不听，他听我的？”
　　“正因为我是起因，更不会听我的。”
　　李凯旋在要不要多管闲事之间选择了还是管一下：“那我微信跟他说说 ，就说体谅一下那些老家伙有家有业。”
　　秦令川：“谢谢李队。”
　　“先别谢，你再跟我说说省厅当初怎么跟你说的？”
　　秦令川退后一步：“就挺正常的。我自己思想觉醒了，领悟到还得我来。”
　　“别给我来这套，”李凯旋道，“他们给你看案卷了是吧？别的什么都没跟你说？”
　　“那个位置上走了两个了。”秦令川道，沈强虽然是半强迫他接受了，但是该给的资料和信息都给他了，以当初那打候选人的综合素质，如果他不行，那其他人估计也够呛，一方面确实为了黄杉，一方面他也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和死亡。就算九死亦无悔，以卵击石的事情他们做的很多，但是有意义。哪怕有一丝丝微弱的光芒，他们都会前赴后继、竭尽全力。
　　“也是，”李凯旋叹了口气，“不考虑其他因素，你是最合适的。”
　　“那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没有意义了，”秦令川倒是想得开，话既然说到这儿了，他问道，“不过我有个问题确实想请教一下，平时你行动跟不跟嫂子说？”
　　“我媳妇儿有句话现在送给你，”李凯旋知道秦令川在纠结什么，他刚干这行时候也没家的概念，慢慢学会了报备也是对伴侣的负责，他学他媳妇儿尖尖的声音，“李凯旋，你这是通知，你这不是商量，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秦令川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黄杉最近吧，”秦令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我觉着他有点为难自己。”
　　“他怎么做和你报备不矛盾。”
　　“他心里存不住事儿，”秦令川道，“现在都那么难为自己了，我怕万一我出点什么事儿……”
　　李凯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尽管这个假设很丧气，但是哪个一线干警都得这么想问题，毕竟他们是在一线同不要命的罪犯搏斗的人，谁也不知道意外哪天发生。
　　秦令川知道这事儿还得自己拿出主意，他目前拿不定主意，李凯旋见他为难，提议道：“要不要我跟局里说说，给黄杉放个假什么的，这样你们多待几天。”
　　秦令川心想，以黄杉的敏感程度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拒绝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