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皮卡一皮卡

46、顺位第一

　　秦令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何况这次答应了黄杉，所以下午两个人就去医院检查了。黄杉跟王御请了病假，在去医院的路上，李凯旋估计是午休结束，给秦令川主动打了电话。秦令川说下午去医院，李凯旋本想让小杜来的，秦令川说黄杉在旁边、不用麻烦了，李凯旋这才作罢。
　　黄杉自己很少生病，来医院不是来看人就是带嫌疑人来做体检，所以秦令川比他还要轻车熟路一点，黄杉主打一个陪伴和督促。还是老样子，注意休息、注意情绪，秦令川看黄杉从医生那里出来大敌当前的样子，问他：“晚上吃什么？”
　　黄杉拿着报告，没说话，秦令川道：“不是绝症，别瞎想。”
　　黄杉看了他一眼：“快乌鸦嘴，呸呸呸。”
　　秦令川有点好笑，还是重复了一遍“乌鸦嘴，呸呸呸”。黄杉回过神：“今天我做饭。”
　　秦令川看了看时间，为了晚上能准时吃饭，估计黄杉回去就得开始做饭了。黄杉还处于新手阶段，做一顿饭恨不得用上厨房里所有的容器，他在考虑如果以后黄杉常来做饭，他是不是得重新装修，买个洗碗机。
　　秦令川还是没办法在私家车上睡觉，哪怕开车的人是黄杉，但又确实有点累了，所以回家之后，黄杉去做饭，他也乐得清闲，进屋躺着，顺便给李凯旋回个电话。
　　李凯旋差点大手一挥，让他在家休息一周，但秦令川觉得没什么必要，李凯旋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强迫秦令川，最后秦令川也没话可说，就说：“现在当队长已经这么清闲了？”
　　“那黄队不也陪你下午去体检了吗？”李凯旋心想，谁也别说谁，他快下班关心关心今天请病假的下属怎么了？秦令川这小子还嫌他烦啊？
　　秦令川没说话，他知道中午那会儿给黄杉吓得够呛，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李凯旋说道：“下午开了个紧急会议，好像要抽调人去边陲。”
　　秦令川“哦”了一句，他很熟悉那里，那是他第一次出特勤的地方。李凯旋继续道：“你别给我装傻，我的意思是，你别又一拍脑袋就去了，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体、想想黄杉。”
　　秦令川自己的身体从来不是阻止他出任务的理由，哪怕就剩半条命，任何一个警察都会舍弃他拥有的一切去守护百姓的幸福与安宁，但是他确实要想想黄杉，他懂李凯旋是为他考虑，他随口问道：“那省厅准备让谁去啊？”
　　“刚开完会，还有几个刚上来的年轻人，反正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秦令川今天身体不舒服，反应也跟着慢半拍，但也觉察出了李凯旋的奇怪之处，遮遮掩掩的，不太像是他平时说话的风格：“怎么？李队准备以权谋私把我名字划下去？”
　　李凯旋没说话，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理由什么的都想好了，甚至都准备给秦令川调到别的任务去，最好是那种谁都不能联系的任务，总之，就是把秦令川藏起来。秦令川现在是有照片的，没人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过，但是这事儿事关暴露与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凯旋转移话题道：“哎，令川，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今天开会说，好多特勤撤下来之后再也不上一线了，为什么？”
　　秦令川觉得今天的李凯旋确实挺奇怪，无缘无故开始说这些有的没的，他道：“我这不是因为黄杉吗？”
　　“哦，因为爱。”李凯旋不知道继续说什么，突然就沉默下来了。
　　秦令川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跟我说，因为黑夜太长、太黑了，好像做再多努力天都亮不了。”
　　李凯旋反着想，想到了江裕，想到了黄杉，感觉自己无缘无故又吃了一口狗粮：“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相信黄杉，相信黄局。”
　　“不完全是，我也相信你，相信我自己，”秦令川一语道破，“话说，李队，省厅的名单里我是顺位第一吧？”李凯旋说“还有几个年轻人”意思不就是也有自己吗，这并不难猜。
　　李凯旋不得不说，就半句话都不能跟秦令川说，这小子现在混得越来越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他就算现在否认了，如果不能在秦令川被省厅谈话之前把秦令川的名字划掉，秦令川早晚也能得到相同的结论。跟这小子撒谎可真麻烦，他道：“只是初拟名单，要遵从你和其他人的个人意愿。”他顿了一下，“你别个人英雄主义，还是那句话——”
　　秦令川却让李凯旋大吃一惊，秦令川直接说道：“说不定确实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也不是傻，他知道自己现在有照片，而且家里刚出了事儿，省厅拟名单的时候肯定是想过这些的，如果他还在顺位第一，那说明至少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除非从警校毕业的那帮孩子里选一个，但——太残忍了，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他知道或早或晚还是要找自己的，但他现在只想歇歇，哪怕就是天天开会，也比装混蛋轻松。
　　“哦对了，今天王御被停职了，简直大快人心。领导还是英明的。”
　　秦令川不屑于在背后说王御的坏话，他道：“黄杉做饭呢，我去看看。”
　　“哎，我还没吃过黄队做的饭，好吃不好吃？我哪天下班能不能去？”
　　“不能。”秦令川道，他心想，中年男人怎么越来越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