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皮卡一皮卡

37、好巧

　　秦令川第二天也没回去，昨天说回去只是不想让他哥难做。他要去公安局扫描案宗和报告，只是没想到碰见黄杉了，李凯旋什么情报，不是说出差了吗？
　　黄杉是出差半途找了队里人替他去的，秦令川来的时候没穿制服，这边天气冷，他穿了他哥的外套，不算太合身，但也足够抵御寒冷。黄杉扫了一眼秦令川，从头发到脚趾，最后落在秦令川有点苍白的唇色上，黄杉心想，这人怎么瘦这么多？别要求按时吃饭了，秦令川这几天到底吃没吃过饭？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黄杉先开的口，他道：“秦队是要扫描卷宗吗？我都扫完了，传回局里了。”他晃了晃手机，“李队应该已经收到了。”
　　秦令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跟当地公安局的人道了谢。黄杉左手拎着自己的行李，右手拿着复印件追了出来，秦令川走的也不快，黄杉在后边觉得秦令川走路姿势怪怪的，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猜秦令川根本没吃早餐就过来了：“我下了火车忙一早上，秦队能请我吃个早餐吗？”
　　秦令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爱又气的，他承认他看见黄杉那一刹那很惊喜、也很感动，但是自己现在这种情况，黄杉怎么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往上凑的啊？跟他在一起能落着儿好吗？但黄杉来都来了，之前秦令川主动拉开距离这些操作，一下子就让黄杉这番横冲直撞打翻了，秦令川说道：“门口凑活吃点吧。”
　　黄杉跟在他后边，知道秦令川心里有事儿，也没多说话，怕他烦。早餐店里很暖和，黄杉刚刚右手在外边拿着复印的卷宗已经冷得有点不能屈伸了，他把手揣子口袋，用胳膊和身体夹着卷宗。秦令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接过卷宗，顺便问他：“糖三角、茶叶蛋和甜豆浆，可以吗？”
　　黄杉道：“豆浆别加糖。”他顺手把手揣进秦令川的外套，先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又仔细摸了一下，是一盒药。秦令川按住他的手：“别乱动。”
　　黄杉一下子就老实了，揣都让他揣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吧。秦令川付完钱，端着盘子：“找地儿吧。”
　　黄杉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虽然现在的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灯一样不顶用，但是晒晒总是好的。黄杉看到糖三角那么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嘴，他想，这能打包吗，简直就是他的天堂。他把豆浆推了过去，他特意没加糖，也没要牛奶，他知道秦令川不仅喝牛奶反胃，而且早上吃甜的也不行，所以他要了无糖豆浆。
　　秦令川没动，手揣在兜里看着黄杉，黄杉在对面咬了糖三角一口，糖有点烫，他伸了伸舌头，问道：“你不吃饭？”
　　“暖暖手。”
　　黄杉把茶叶蛋推过去：“现捞的，还热着，你拿它捂快多了…”他话音刚落，看秦令川把手伸出来开始剥鸡蛋壳，黄杉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让你捂手，没让你包。”
　　“我想吃。”
　　黄杉瞬间不说话了，他把流心的糖吸进嘴里，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再喝点豆浆？”
　　秦令川知道他的好意，轻声道：“烫。”
　　黄杉是穿着制服来的，毕竟是出差半截直接换目的地过来的，再加上黄杉本身五官就很让人舒服，导致很多人路过都看他两几眼，黄杉也没在意，看就看吧，又不能少他块肉，他现在只关心秦令川为什么豆浆都不喝。
　　黄杉吃完糖三角，心情很愉悦，一扫他长途跋涉的疲惫，他道：“我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原谅你擅作主张，毕竟还是为了保护我，”他顿了一下，“但——其实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秦令川笑了一下，很浅一下，什么保护不保护的，现在别和他扯上关系就是最大的好事儿。
　　黄杉见他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也不着急，他看不到秦令川当时的任务报告，但是他能调到当时局里、省厅里的领导，一个一个查，总能找出的吧？而且这个人做的事情越多，越容易留下痕迹。他是刑警，这种事情他是最在行的，掘地三尺，他也把这个人找出来，不仅为了秦令川、也为了他母亲。
　　秦令川低头喝了豆浆，黄杉看秦令川的脸色和唇色也就点到为止，秦令川自己恐怕不知道，但现在秦令川对着太阳就更明显了，他都能清晰地看到秦令川额头上的冷汗，他不想逼他。至少现在，秦令川说什么，他都会听的，除非——他还想推开他。
　　黄杉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明天上午的火车。”
　　黄杉道：“好巧啊，我也是，哎，你几车厢呀？”
　　秦令川看黄杉一眼，意思是你确定很巧而不是你查了吗？黄杉摸了摸鼻子，没继续问下去，他确实坐高铁半路换目的地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问清楚了。除了在高铁上睡了会儿，他也一宿没睡觉，因为绿皮火车的硬座确实很反人类。
　　来的时候，黄杉旁边那个大哥仗着黄杉穿着制服，不敢声张或者抱怨什么，等黄杉上个洗手间回来这大哥就躺在黄杉座上睡着了，黄杉脸皮薄又不好意思把大哥叫醒，最后只能去餐车坐着。
　　一晚上足够黄杉把他的朋友们挨个叫醒查秦令川的火车票的，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很难，甚至在软卧售罄的情况下，黄杉花了巨资把秦令川的硬卧换成了软卧。
　　黄杉看对面有个大哥吃包子吃得很香，又买了两酸菜包子，没想到确实是好吃，他掰了一半给秦令川，秦令川看了看他，意思是谁买的谁自己吃。
　　黄杉急中生智：“我吃了那么大一个糖三角，还吃了一个茶叶蛋，还喝了那么一大碗豆浆的一半，我吃不下了。”
　　秦令川接过这半个包子，还是吃了。黄杉在秦令川的默许下是蹬鼻子上脸的好手，他看着秦令川，眼神真挚地问：“真的好吃，你回去能给我包吗？”
　　秦令川也有点无奈，从黄杉不出差要来找他的一瞬间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他能说不吗？于公，黄杉来也是帮他；于私，他怎么可能拒绝黄杉呢？他解释道：“我们家还会放点辣椒提味，你要是想吃，有机会给你包。”
　　黄杉把卷宗复印件放进自己的行李袋里，省得一会儿冻着了，他意犹未尽地看了一下窗口的菜单，要不是得回去上班，他高低在这里吃几天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