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皮卡一皮卡

25、小人

　　黄杉以为就告于段落了，直到晚上摸到旁边没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走到客厅，发现秦令川在阳台上抽烟，哪怕今天在王御来了之后瞟了一眼，也看得出秦令川蛮熟练的，只是平时瘾不大。
　　秦令川倚着玻璃，披了件衣服，黄杉看秦令川在吐烟圈，不急不慢的，别说，还挺好看，比他们队里那些老烟枪好看多了。客厅没开灯，外边儿还黑着，他夜视能力还可以，看得出秦令川左手插着兜，右手大部分夹着烟垂在下面，只有吸的时候才凑到嘴边，秦令川眼神看着楼下，很有可能在想事儿，猩红的光一闪一闪的。
　　黄杉觉得自己完了，那时候自己最讨厌他爸爸和叔叔们饭局上抽烟喝酒，更别提队里那些人，现在秦令川抽烟他竟然不仅不讨厌，还觉得有点帅。
　　黄杉拉开玻璃，吓了秦令川一跳，外面有点冷，黄杉先打了个喷嚏，秦令川先把烟掐了：“怎么了？”
　　黄杉心想，不应该我问你吗。秦令川身上有烟味，但也不想黄杉冻着，拉开玻璃：“进去说。”
　　黄杉进屋就抱住了秦令川，秦令川下意识拍了拍他，黄杉闻了闻他身上的烟味，不算很浓，估计是才出去，自己就醒了，他语气有点不爽：“胳膊刚好就去外面冻着。”
　　“披了衣服的。”
　　“是这个问题吗？”黄杉抬起头看着秦令川，“你要是觉得把人交给王御不爽，明天我就把人转给你们。”
　　秦令川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是自己之前只是暗中帮帮黄劲松，现在属于是公然站在黄劲松这边了，他怕…他的事情被发现，不仅是自己有危险，身边的每个人，包括黄杉、包括他的父亲和母亲。尽管他们各自再婚，把自己抛在了原地，但是秦令川已经不怨了，都挺幸福的家庭，没必要为自己遭遇什么变故。当初他选择当特勤是有随时牺牲的准备的，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因为自己发生什么意外。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特勤工作了，心里有了束缚和考虑，他怕他真出什么意外，黄杉得多难过。他以前无知无畏的，说白了孤家寡人光脚怕什么穿鞋的，但现在他真的有点怕了，不是怕死亡这件事儿，而是怕后面的事儿。李凯旋问他还有几个的时候，他其实都没有什么感觉，有七八个和有一个是一样的，死亡这件事在他做了特勤之后本身就如影随形，但饭后李凯旋和他的谈话，让他想了很多，有朝一日能不能让江裕进监狱、在一次一次任务之后能不能一直陪伴黄杉……
　　但作为警察，他也没有选择，他在看到通缉犯的那一刻只想把这个人送进监狱，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他也没有后悔，只是怕，小人的卑鄙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而且对方根基深厚，他担心他们的安全，也担心黄杉将来不太好往上走。如果真到那一天，黄杉有可能跟扳倒李烁一样扳倒江裕吗？他相信黄杉将来会的，但现在恐怕够呛。
　　黄杉问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烟瘾犯了，睡觉吧。”
　　黄杉脑子还不太清醒，没感觉到秦令川怎么可能突然犯烟瘾，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秦令川搂着进了卧室。
　　黄杉第二天上班听说王御没把人审下来，把秦令川叫来才拿下来，他心想，这不正好两人能一起吃饭了？他一见到秦令川就先闻见他身上的烟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比昨天晚上还要强烈点，他皱了皱眉，但也没直说：“一起吃个饭吗？”
　　秦令川看到黄杉皱了皱眉，解释道：“我没抽，在你们这儿蹭的。”
　　黄杉放下心，然后秦令川说：“吃饭就算了，队里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黄杉也没多想，他一直信秦令川的话，就嘱咐了一句：“胃不好中午记得准时吃饭。”
　　秦令川点点头，给黄杉整理了下帽子，拍了拍他，他其实想告诉黄杉今天王御提了好几次黄杉试探自己的态度，他也强调了很多次是他自作主张，一上午人情世故比工作难搞多了。虽然他态度一直是“黄杉是我徒弟，护着点怎么了”，但是他怕王御和其他人看出来他们两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他其实也蛮想和黄杉一起吃饭，毕竟就这几步路，但是他们两个同时有空的时候太少了，可是他不想让黄杉经营这么久的工作成果因为自己的关系被王御和其他人翻出来反复研究。他已经明晃晃得罪了王御，他不想把黄杉牵扯进来，他还不知道王御要怎么琢磨他，但是他得把黄杉择出去，于公于私都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