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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天一早,蝉衣起床后发现霍隐等人已经离开了,她舒了口气,继续为村里人煎药治病,不过几天,基本都已痊愈。

      也是这几天,蝉衣萌生了开医馆的想法。

      边关极易被匈奴人侵扰,原来的医馆全都搬走了,家里有条件的也能跑的都跑了,只留下妇孺,一旦生病就是等死,甚是悲惨,可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开医馆,也并非易事,纠结良久,她咬咬牙还是决定试试看。

      次日,蝉衣带着雕刻着“吴”字的玉牌前往距村子最近的赤城,找到吴氏钱庄取了银子和钱币,便在城中逛了起来。

      说是城池,却满眼颓垣败壁。街道上商铺很少,零星开着的几个也是门可罗雀,两边屋舍十室九空,行人也少,多是府衙的官兵在打扫整理。

      因着战争,蝉衣仅花了50两银子便盘了一家位于城中心的铺子,与主人交接好地契后,又去官府做了登记。因着战事,很少有人再来此处开店,小吏生怕她反悔似的,飞快地办理好手续微笑送她出门。

      蝉衣解决好店面问题,又给自己的好友吴子苓去了信,想让她通过吴家商队送些药材来。

      孙芷自从上一次变故,反而变得更加坚毅勇敢,她日日跟在蝉衣身后帮忙,也不求什么回报。蝉衣看在眼里,犹豫片刻也给她写了信,问她想不想来赤城医馆做学徒帮忙。

      忙好这一切后,蝉衣开始整理刚买下的店铺。店很大,带个后院,院里还有几间屋子,刚好用来住人,转了一圈,蝉衣记下需要采买的物件,开始出门采购。

      孙芷次日收到蝉衣的信,想也没想便收拾起包袱,孙婆婆见此着急起来,死活不让她出门。

      “奶奶,你就让我去吧,待我跟蝉衣小姐学了医术,日后也能养活您。”

      “去什么去!”孙婆婆拉住孙女的胳膊,苦口婆心道,“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你如今也不小了,留在家中学些女红庖厨,寻个好夫家才是正事。你也不要跟人家蝉衣姑娘学,她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哪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孙芷红了眼睛,瘪嘴欲哭,“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了?我也想靠自己拼一拼,看看村子外面的风景。”

      “奶奶,女子嫁人有什么好?匈奴人来了,我们不还是照样被爹爹他们抛下吗,这世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孙芷安抚地拉着奶奶的手,垂眸道,“况且我被匈奴人掳去,不管有没有出事都已经说不清了。奶奶,说句实话,这辈子我不想嫁人了。”

      孙婆婆望着孙女美丽的容颜,已是说不出话来。

      孙芷生的很是明艳,不然也不会引得匈奴人在逃亡路上也要将她掳去。

      “都怪我啊,若不是我……”若不是孙女回头来找自己,也不会被匈奴人掳去。

      “奶奶,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你自责,奶奶平日待我最好,即便是重来一次,那日我还是会回头去找您的。”孙芷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奶奶,你就让我去吧,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想干一件事,日后,若是挣了工钱,我养活您,我们俩相依为命。”

      孙婆婆已是泪眼婆娑,她心软,自知已经劝不住孙女,只得千叮万嘱让她保重,照顾好自己。

      蝉衣看到孙芷时略显惊讶,她以为她会被孙婆婆扣下,不会来,却不想来的这么快。

      “来了呀,目前有些药材还没到,医馆暂未开张,你先跟着我整理一下。”

      “好咧姑娘。”

      蝉衣见她眉间郁结,知她为了来这里必是和婆婆发生一番争吵,“芷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做,只要不伤害他人,尽管做自己便好了。”

      这些话孙芷在村子里从来没听过,当然也无人对她说过,她心中的那些盘根错节似乎在慢慢解开,“嗯!”

      “对了,我屋中有些杂书,你要是愿意看可以去我屋中拿。”

      孙芷虽然生在村子里,但因为长得好看,她爹爹为了让她以后嫁给富户多得些聘金,也培养她识得了几个字。

      孙芷笑了起来,“谢谢姑娘。”

      笑容明艳而有朝气,蝉衣羡慕地看着那份纯粹,也微微一笑。

      过了几日,蝉衣收到一叠书信,洋洋洒洒几大篇,无一不在控诉着她的无情。吴大小姐声泪俱下,抱怨她这几年音信全无,全然不当她是朋友,又说明此次她会亲自送这些药材来,让她做好挨打地准备。

      书信与人几乎是同时出发的,如今书信到了,相信人离得也不远了。

      不过两日,药材就被商队送来,但是吴朝金却没有跟来,听领队说,她去突击检查他们家在北边的商铺了。

      药材到了,蝉衣开始张罗开张的事情。除了孙芷,她又另外买了三个孩子做学徒,两女一男取名赤药、赤芍、赤箭,平时由孙芷带着做活。

      “姑娘,药材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好,那咱们明日便开张吧。”

      孙芷闻言有些犹豫,“姑娘,我担心不会有病人上门医病。”

      她说这些话倒不是质疑蝉衣的医术,说实话在这边关小镇她见过的最高明的大夫,医术也不及她家姑娘,只是也正是因此地偏远,大多瞧不上女子,更遑说让女子医病。

      “不妨事,”蝉衣浅笑,“我开医馆只为治病,不为钱财,来了我便治,来不来的与我有何要紧。”

      孙芷闻言,十分佩服她的大义,蝉衣看出她的钦佩,转言道,“我一无牵挂,二有钱财傍身,你可千万别学我,你还有孙婆婆需要赡养。我虽不打算挣钱,可也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的工钱。”

      孙芷一惊,想问什么却又止住,温柔道,“诺,姑娘也早些歇息,明日可是咱们开张的好日子。”

      孙芷送完蝉衣,回房后推开小窗。

      后院住人的房间都挺小的,共五间,最大的房间给了赤药和赤芍同住,其余每人一间,孙芷的窗户刚好正对蝉衣的屋子。

      她看着烛光中蝉衣夜读的剪影愣了神,她不清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此处,只是脑中闪过她平淡的说着自己无牵挂,忽然心里一阵悲伤。

      她暗暗告诉自己,往后对姑娘要好些。

      医馆正式开业了,取名“白丁”,正如孙芷所说,基本没什么人。

      就在这无人问津的时期里,吴朝金骂骂咧咧上门了。

      “好你个窦木桑,这么多年音信全无,要不是你在吴氏钱庄取钱,我还逮不住你的小尾巴,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些年你知道我多想你嘛!”

      “我自然也想你,只是这些年行迹不定,怕写信收不到回信,便索性不写了。你看,待我需要帮忙时,第一个便想到你了。”蝉衣讨好的笑了,她知道取钱一事瞒不过吴家人,索性写信给吴朝金帮忙运药材,主动暴露要比被查到好。

      “这还差不多,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想不到我就跟你绝交。”吴朝金翻了个白眼,傲娇的在医馆巡视一圈,吐槽道,“白丁医馆?你这破名字一听就赔钱,迟早倒闭。”

      “倒闭就倒闭,你知道的,我有钱。”蝉衣给她倒了杯茶,“产业巡视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这几年匈奴猖獗,商铺营生几乎快做不下去了,不过到发现新的商机。”吴朝金推开蝉衣凑过来的脸,鄙视道,“别这么看我,我是商人,唯利是图那是基本素养,我只要坚守不叛国的底线就行。”

      吴大小姐之所以取名吴朝金,那是寄托了她娘亲对她的美好希冀,就是一切朝钱看。

      而她也不堕其母威名,成了一名优秀的女商人。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蝉衣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便道,“你先洗漱休息,待休息好后我们再抵足长谈。”

      “我就……”

      “不行,我这院小住不下了。”

      闻言,吴朝金的丫鬟彩黎“扑哧”笑了,吴朝金更是气得柳眉倒竖,腰间环佩金饰叮当作响,“本小姐睡惯了锦被香枕,要是睡在你这怕是得做噩梦。”

      说着,她转身带人走了,走到门口她又转身回来,“对了阿桑,我听南边传来的消息,淮南王和衡山王谋反了,因受牵连而被处死的官员及地方豪侠人物达数万人。之前见你们有过交集,我担心你亦会受牵连,思索再三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你放心,查不到我头上,”蝉衣僵硬的点头,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朝金,如今我唤蝉衣。”

      感受到她手掌冰凉,手心沁着汗,吴朝金握紧她的手,正色道,“我管你现在叫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阿桑。”

      蝉衣送走吴朝金,叮嘱孙芷等人看店,然后独自回房瘫在了床上。

      她很少回忆过去,如今却想起了刘陵,那个惊才绝艳的淮南王女;想起了她们在长安城中的韶华锦瑟,想起了船中的酒,雪中的花,上元的灯,秋节的月。

      她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强自镇定,带她逃离了那段至暗时光。可如今谋反之罪,罪不容恕,她孑然一身什么都做不了。

      蝉衣隐忍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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