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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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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刹那间静止。
南意指骨蹭着粗糙的沙发垫,刚才似有若无的痒意变成一根根细刺,刺的她意识倏然清醒,所有渴望因此烟消云散。
她嘴唇艰难地动了动,磕磕巴巴想找个话题,但脑袋空荡荡的,发不出声音,如同一场合格的哑剧。
直到语音那头说话,打破了这场闹剧。
“姜情?是谁?”
南意脊背紧紧绷着,脊柱崩出一条笔直的线,身体刚刚出汗,上衣略微有些潮湿,她深吸一口气,嗓子干巴巴的回答:“是我朋友。”
“今天和你打电话那位吗?”
“是。”既然交代了实话,南意放松下来,后背靠在沙发上,潮湿的衣物凉的她打了个大颤:“就是她。”
“所以?”Q声线平稳,只听声音猜不出多少情绪:“你把我当成她了吗?”
南意手掌捂住眼睛,黑压压一片压下来,另她呼吸都比重了不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意识涣散,灵魂升至顶峰的那一秒,看见了谁。
“你很喜欢她吗?”
“想让她碰你吗?”
一声声诘问搅的南意乱糟糟的,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鼻头酸酸的,赶在Q再次开口之前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南意将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双臂抱着小腿,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一夜无梦,南意起来时还躺在沙发上,眼睛肿的像颗核桃,脸庞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如一张纸。
昨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今天要在请假,领导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南意任命从沙发上起来,简单洗漱换衣,匆忙去了公司。
请假的代价都是把昨天的活全部压在今天,两天的工作量让南意刚坐在工位,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全身心投入工作。
一向等着南意早晨去茶水间帮忙接水的女同事看的直发愣,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问:“她怎么了?”
拍错了人,那同事眼都没抬,说话尤其难听:“犯病了呗。”
女同事听愣了,大家对南意所有的小心思处于心知肚明阶段,毕竟都是成年人,不会有人这么没脑子,于是她侧脸看过去,理解了。
那人不是别人,是昨晚在南意朋友那吃瘪的人。
女同事讪笑一声,视线投回电脑上,懂事地选择闭嘴。
只有南意视若无睹,格外安静盯着电脑,不知忙了多久,直到嗓子眼开始冒烟才停手,默不作声端着杯子去茶水间。
刚才坐着没有感觉到,现在走了还没几步,她就觉得头昏脑胀,步伐轻飘飘的,是熬夜后遗症,南意撑着墙壁勉强走进茶水间,右手刚推开门,和正在桌前摸鱼的男人面面相觑。
不巧,真的不巧。
是前天脸皮厚缠着姜情的普信男,
南意暗道冤家路窄,可转头就走又把本就不算好看的局面弄的太难看,只能梗着脖子,视线没有任何偏移地走到饮水机前。
水流哗啦落在玻璃杯里。
南意眼睛盯着杯底,看着水面越来越满,在水流停下,心里庆幸那人没有搭理她时,坐在吧台的男人终于开口,语气居高临下:“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不打声招呼吗?”
这话倒不假。南意刚进公司,被领导分在这人手底下学习了一个礼拜,后来领导发现这人太不靠谱,总是喜欢指使新同事干些打杂的活,第二个礼拜就把她调去别人手底下。
明知他是不怀好意,南意还是任命转头:“杨哥。”
“原来你还知道叫我哥。”杨腾抿了口茶水,肉乎乎的脸上满是油渍:“我以为你忘了,前天和别人怎么欺负我的。”
有的时候南意真的会对某些人的脸皮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只是她一向沉默惯了,不知道如何让应付这种情况。
可这人一副欺负他的无辜表情,让南意差点以为自己那天终于硬气了一回。
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怎么说到最后反而是她的问题?
南意抿唇,不让自己露怯:“杨哥,昨天那是我朋友,不是别人。”
杨腾没想到南意会还嘴,眼神闪过一丝惊诧,只是这点惊诧一闪而逝:“朋友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这种女人我玩多了,表面上看着不好接近,拒人千里,实际骨子贱的要命,给点钱,随便找个小酒馆都能开房。”
“她和你想的不一样。”南意一团火噌冒上头,烧的她声音都有些发抖:“况且那天是你有问题,在她明确表达不愿意的时候,你还偏要贴上去,贱的不是她。”
这话说到半截,后半句话只要是个人都能领会。
南意端着水杯准备走的时候,杨腾从椅子上下来,一堵墙似地拦在南意面前,男人那薄弱的自尊心被打碎,杨腾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你说谁贱?”
“你觉得是谁?”南意扬起头,毫不怯场,但垂下来的手掌指甲狠狠掐着指腹。
“你——”杨腾说不过,举起手掌正对着南意的脸。
“这里都是监控,你打,你今天打完今天我就请假报工伤。”南意几乎感受不到那股刺疼,她想姜情是对她最好的人,愿意主动和她做朋友的第一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退缩:“后天你打同事的视频就能在整个公司流通,我看你能不能承担这个责任。”
“南意,你最好记住这次了。”杨腾后退一步,倏然笑了声,只是这笑容在他脸上格外狰狞。
“平常不管你怎么针对我,我都无所谓,但别碰她。”南意松开快要破皮的指腹,一鼓作气:“还有,管好你自己,你自己烂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南意大口呼吸着空气,双腿颤抖到要扶着墙壁才能挪动,手指被掐的地方隐隐作弄,她抬起来看了眼,才恍然发现原来这块地方早被自己掐破了。
回到工位上,南意从抽屉拿出创可贴,胳膊肘搭在桌沿,垂着眼睫,专注地用卫生纸蹭着伤口,等月牙形状的伤口周围血渍褪去,她才贴上创可贴。
平静的心潮被搅的一塌糊涂,南意没了继续办公的兴致,转而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如果今天杨腾只是言语讥讽她,她绝对不会逞一时之快,而是用沉默代替她的回答,等着他将一切都发泄完。听到他提姜情时,她的心脏已经扑通快要跳出来,尤其他用如此肮脏的话羞辱姜情,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这个世界没有人向姜情一样对她好,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如果有人这么说自己,姜情肯定也不会同意吧?
她们是好朋友,这个叫护短,也叫偏爱。
可在那个时候叫好朋友的名字,肯定是不对的。
南意一个头两个大,手指上的疼比不上心里那股拧巴劲儿,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像早上那般逃避。
处理完最新视频剪辑,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南意懒得吃饭,从抽屉拿出备好的饼干啃着,左右也闲来无事,又点开短视频,找到上次剪辑的视频来看。
这是南意自从开始学习剪辑后就保持的习惯,并不是出于自我欣赏或是自我夸奖,纯纯因为单自己一个人的眼光过于亲妈,有时候观众的反馈也很重要。
点开上次吐槽无数次素材无聊的博主,南意忽视她的长相,只留心弹幕飘过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各种夸奖的弹幕,很少有关于剪辑画面之类的内容。
南意找到寥寥无几的几个弹幕,认真做好记录后,又随手翻了翻评论。
【墩子:姐姐好漂亮!求五十秒出现的上衣店铺】
【悄悄:哇!转场设计好有新意】
【小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剪辑有点像某位退圈大佬的手法】
南意饼干刚塞进嘴里,牙齿刚咬上,愣怔片刻,匆匆将那块饼干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心惊胆战地关上那个评论。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整理情绪,直到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才从神游中回来。
发消息的人是姜情。
南意想起昨晚的事,逃似地熄屏,脊背全部接触椅背时,空旷的办公室内叹气声格外明显。
仿佛有无数小人在脑袋叫嚣,即使装作无视,这些小人也会扯着她的衣服,让她无法坦然处之。
她能分清楚对Q是身体上的依赖,但实在不清楚对姜情的感情是什么?
微信提示音持续响起,如同倒计时般令人生出紧张。
南意可以对其他人发火,但对姜情她却做不到,于是等待手机安静的那几秒钟,重新拿起来。
【q:午饭吃了没有?我做了一点带到咖啡店了,你快下来】
紧接着是几张鱼香肉丝盖饭照片,晶莹剔透的白米浇了鲜辣的汤汁,只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不可否认,姜情在某种程度是会拿捏她的。
南意今天不知第几次叹气,消息看到了也不能不回,只能逃避似的发。
【y: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
原本只是找个理由,谁知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南意肚子也饿了,她伸了个懒腰从工位上起身,正准备离开时,手机嗡嗡又震了两声。
【q:那你下楼,我请你吃餐后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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