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直男的正正得弯》禾煦子

19、电影

　　往班级走这段路，梁浔还琢磨这事情，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放弃。
　　食堂回教学楼时，从窗户往里面看黑漆漆一片，估计都准备看电影了。

　　一路上，光是放映声就听了不少，到班级时，班级一大帮人都聚在讲台上，商量着挑选哪个影片。

　　一中每周都放假，有想看的电影去外面随便一家电影院都能看，但就是不一样，与电影院相比班级里总是多股热烘烘的，宛如逢年过节的夜晚全家人聚在一起打牌克的难寻气氛。
　　尤其是商讨影片时，自己或许想看，可也没那么想，只不过是有人反对或竞争时这欲/望突然就高涨起来。

　　梁浔看哪个都随缘，他不挑什么都喜欢看，没掺合他们这事，直接回座位了。

　　靳斡比他出门早，这人现在正趴在课桌上补觉，昨天一晚上没睡，现在终于有时间了，班级吵成这样也能睡着还真是大拇指。
　　幸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座椅距后面墙壁还有些距离，梁浔绕过靳斡，拉开后排座椅紧进去。

　　前座的林其予买了一大袋吃得，电影还没开始，已经和他同桌谷阳曜咔嚓咔嚓上了。

　　梁浔百无聊赖四下张望了会，对班长的效率提出质疑，都选了十多分钟的影片了，还没选出来？
　　这事经不起念叨，靳斡才诽谤完，钱杏站讲台上拍了拍手说：“我们选了几个，你们举手表决下。”
　　“喜剧片《西虹市首富》。”
　　“煽情片《忠犬八公》。”
　　“恐怖片《鬼影》。”

　　这三个电影梁浔都看过，班长在台上统计举手人数时他直接弃权了。
　　本以为大家都会选喜剧片，没想到15班这帮人胆子大得很，以压倒性的数量不约而同的选了《鬼影》。
　　《鬼影》这个恐怖片算的上经典了，最起码结局不是主角得了神经病，是一场梦的设定。梁浔之前看过两三遍，也不介意多看一遍。

　　第一节晚自习上课铃一响，靳斡就醒了，这人只睡了十多分钟但精神还不错。
　　钱杏也终于借到会员了，将讲桌一合走下台。

　　林其予拎着一兜子吃得转回头：“吃吗？”
　　梁浔确实有点嘴馋，看电影不吃东西和吃火锅没有麻酱有什么区别。梁浔边说我下回请你边扒起袋子。

　　“靳哥你醒了。”林其予等梁浔找吃的功夫问。
　　靳斡“嗯”了声，“看的什么？”
　　“《鬼影》”林其予说：“泰国的一个恐怖片。”
　　“恐怖片？”靳斡嗓音低沉了几分。
　　“对啊。”林其予解释说：“全班投票表决的。”

　　梁浔扒了会袋子，摸出两个仙贝说：“好了。”
　　林其予从他靳哥身上收回视线：“你就拿了两个仙贝，你扒拉那么半天？”
　　“你懂什么。”梁浔因找到好吃的而心情愉悦的眯起眼：“这两个是我精挑细选。”

　　“精挑细选？”林其予砸舌。
　　梁浔“嗯”了下，撕开袋说：“像这种仙贝粉多的才最好吃。”
　　“行吧。”林其予说着又从袋子里翻找出两包薯片怼在桌子上说：“你和靳哥吃吧，我买多了，左右也吃不了。”
　　“嗯。”

　　这会的功夫，电影终于进入到正片了，梁浔早就熟知故事情节了，看起来顶多是心脏偶尔飞一飞，紧缩下。
　　倒是班里不少人一会一声“我靠”，一会一声“妈呀”。
　　梁浔听在耳里，算是明白了他们这帮人哪里是胆子大，分明是人菜瘾还大。

　　梁浔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看得不亦乐乎，一会被影片下得心一悬，但下一秒又被班里的鸡飞狗跳给逗乐不少。
　　恐怖片威力大打折扣。

　　梁浔接着咔嚓咔嚓咬断薯片，靳斡目不转睛看着影片，太阳穴跳了跳，最终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先别吃了。”
　　“嗯？”梁浔才反应过来靳斡这话是在对自己说：“为什么？”
　　靳斡偏过头，嗓音真挚：“你难道不觉得这声很像在嚼人的头骨吗？”

　　靳斡说话时还是目无表情，电影幕布白灯打在这人侧面，深邃的眉眼又正好投下阴影，再配上渗人的音乐声效果立竿见影。

　　“靠。”
　　梁浔猛地把薯片怼回袋子里，瞪着靳斡愠色道：“吓人有意思？”
　　靳斡无语极了，搞不懂这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只能一脸木然看着他。

　　梁浔短路了两三秒后自动接上了，兴致昂扬的凑近几分，幽幽道：“难不成你害怕？”
　　靳斡没回答他。
　　梁浔也不怎么需要回答，有时候没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他身子向后松散靠在椅背，啧啧几声又凑近瞧看：“真看不出来。”

　　靳斡也不是怕什么鬼片，如果非要说，他更怕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空旷黑色里响起的声音，这会让他觉得即独又空，总会产生某些不好的联想。
　　靳斡没想好怎么说，这人已经转回去了，他搓搓手指，也就没解释。

　　桌肚里的手里亮了瞬，靳斡摸出。
　　靳承志：人是我找的，你离家这么多年就真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吗？
　　靳承志：赶紧给我滚回家。

　　厌恶不约而同的齐齐涌上，甚至是压下了先前那点害怕。
　　靳斡看了眼已经停下吃薯片的某人捞过手机走到班级走廊。

　　靳斡站在黑漆漆的楼梯间，情绪沉闷闷地压在心上，手里捏着手机在几个软件间反反复复的切换，最终还是拗不过，逼迫的输入那串曾经熟烂于心的电话号。
　　手里先是传来不大不小的盲音，才被接通。
　　“靳斡。”他自报家门。
　　那头传来震轻笑，“你还知道给你老子来电话。”

　　靳斡将手机撂在窗沿上，摸出打火机和烟，点燃，拧开窗户 ，望着一望无尽的浓浓墨色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家！”靳承志声音严肃，不容置喙：“三年多了，还不够吗！”
　　“我在这了，回不去了，就这样吧。”靳斡声音难掩疲惫，即使抽烟能让他打起精神，但强撑着太累了。

　　“不要再找人了，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找人殴我都OK，但是要动我身边人，你也知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在威胁我？”靳承志在电话那头说。

　　“我哪敢。”靳斡一下下玩着打火机，说着事实：“你多敢啊，法外狂徒，因为我一个孽子，将人腿打成一辈子病根，又算计到千里之外的人，找人堵我，要是我再晚点到，治疗不及时——”

　　“你是我儿子，我让你回家是天经地义。”靳承志打断他说：“因为你姓靳！你身上留着靳家的血！这就是应该。”

　　“大可不必，我不配用这个姓。”靳斡勾了勾唇：“实在不行，你再生一个，再不行，你和我妈一人各生一个，找谁无所谓，左右一个姓靳，一个姓季，多好了，集齐两家姓了。”
　　“左右你两都是熟练于心。”靳斡继续讽刺道。

　　说完，靳斡立马挂了电话，只不过没那么快离开，他站在窗前又吹了会风，将后背的汗吹干后才拧上窗，离开。

　　一中学校后面是片学区房，就隔着一堵墙，用一中学生的话来说，翻过这堵墙，身后就是天堂。
　　靳斡踩着围墙石块，撑着胳膊，一个用力纵身翻过。

　　到对面后，靳斡熟门熟路的先去小区旁的超市买了点水果，超市水果新鲜就是比市场价贵，靳斡挑挑练练买了点易咀嚼的香蕉和橘子。

　　超市小卖部的老板都认识他了，给他抹了个零头说：“又去看孙阿婆？”
　　“是啊。”靳斡扫码付钱说：“上了年纪，勤来看看。”
　　老板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孙阿婆她亲孙子。”
　　靳斡笑笑没说话，走出超市。

　　孙阿婆上了年纪，就住在一楼，靳斡才几步的功夫就走到了。
　　靳斡掏出钥匙走进时孙阿婆现在还没睡，正躺在沙发上看家庭伦理电视剧，靳斡以往不看，但今日也许是被鬼片吓到了，竟然觉得也不错。

　　靳斡说孙阿婆年纪大了，其实也才五十多岁，手脚还利索麻溜，瞧见人来了，斥怪道：“来就来，买什么水果。”
　　“没事干。”靳斡睁眼睛说瞎话。
　　孙阿婆接过说过，放在一旁说：“我是年纪大了，但是不傻不瞎，要骗人借口也找好点。”
　　“知道了。”靳斡说：“下次一定。”
　　“今晚没课。”孙阿婆问他。
　　“没课。”靳斡说：“有课就不过来了。”

　　“那就行。”孙阿婆唠唠上了：“高三了，长点心，可别像我刚捡你回家似的，整那跟没人要的可怜巴巴样。”
　　靳斡被话逗得笑了笑说：“不会，有地方去。”
　　“扯鬼呢你。”孙阿婆才不信他这话，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你说有地方怕不是学校寝室那冷冰冰，是没个烟火气的地方。”

　　冷冰冰？
　　靳斡边琢磨了些这词边给孙阿婆剥了个橘子说：“没，这学期新来了个室友。”
　　“那好那好。”
　　孙阿婆念叨着就要起身，靳斡以为是有什么东西要拿，也跟着起身，屁/股刚从沙发上抬起，就给孙阿婆一声中气十足的“坐下”给制住了。

　　老人脾气都倔，靳斡只好听话坐下，等人从里屋拿出两大包剥好的核桃出来时，靳斡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用。”靳斡说：“我室友嘴挑。”
　　“我说什么了吗！你就不用。”孙阿婆坐下吹胡子瞪眼。
　　靳斡无奈皱眉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两包核桃，你和你室友一人一袋。”孙阿婆倒是摆起长辈谱教导上了：“老独来独往做什么，你又不是像我这个年纪。”
　　“知道了。”靳斡知道孙阿婆容不得他拒绝，捞过两包核桃说：“那你也像我这个年纪似的，药都随身带着。”
　　“你还管上我了。”

　　“不行？”靳斡颠了颠手里的核桃。
　　“行行行。”孙阿婆一个不顺心开始撵人了：“赶紧走吧，别打扰我清静了。”
　　“行，那我走了。”靳斡从沙发上起身，拧开门说：“我买的水果赶紧吃，不然该坏了，别省别留。”

　　“知道。”孙阿婆说着偏头“喂”了声，“有时间带你室友过来吃饭。”
　　靳斡想说他和他的疯子室友关系没这么好，但触及到孙阿婆期待的眉眼时，只能含糊的“嗯”声。

　　走出小区后，靳斡靠在那堵墙上又给胡涵原发了消息，问了李叔和李雀最近怎么样。
　　胡涵原估计正在上晚自习，靳斡靠着那堵墙二十分钟，抽完了好几支烟才得到消息。

　　-放心，一切顺利，我拜托我爸看着了，李叔不是腿脚不便吗？我爸给他找了个校门门卫的工作，轻松得很。
　　-你这么好端端问上这事了？你爸又找你麻烦了？伸到你那面了？

　　熟人就这点不好，瞒不住。
　　他今晚来这面都做好了被孙阿婆盘问一番的准备了，没成想孙阿婆压根就没问。

　　昨天晚上，他拎着水果想顺路来看看，结果半路到被靳承志找的人堵上了，那帮人还都是练家子，等他费力解决完进屋时孙阿婆心脏病发作了。
　　雨天车不好打没办法去医院，他喂完药，又费力去找得小区物业，办了手续在医院守了一晚上。
　　真是祸不单行。

　　-没有的事，得了空闲就问问。

　　靳斡回完收起来手机，原路返回回班级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十五六分钟。

　　靳斡回座后将其中一包核桃摊在梁浔面前，下巴抬了抬：“你的。”
　　梁浔看着高潮正起劲，被人这么一打搅乱不爽的甩过两个：“干屁。”
　　“干你。”
　　“……”
　　“……”

　　梁浔嘴里正喝着牛奶解辣，闻言就那么愕然木着这张脸转过去，“你说什么？”
　　靳斡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勾起凳子坐回去说：“没什么。”
　　“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梁浔瞪着他。

　　靳斡头疼更上几分，虽说上午刚达成和平共处的共识，但靳斡可以肯定，如果他接下来这话说得再不对，梁浔肯定一拳舞到他脸上。
　　靳斡不太想起争端，只想息事宁人。
　　“干我，干我。”靳斡觑着他说：“这回行了吗，满意没？”

　　梁浔不知道该说什么，“哦”了声，明智的跳过话题，目光落在一个半巴掌大的装核桃透明密封袋子上：“这什么？”
　　“核桃。”靳斡舒了口气，心说可算是有一回没炸。

　　“你这么怕鬼片？”梁浔说：“都用到买核桃避灾镇邪了？”
　　也不怪梁浔做出这猜测，谁让靳斡刚才连人带手机一眨眼就不见了，等人再回来时就凭空多了两大包核桃。

　　靳斡揉了揉太阳穴说：“吃的，家里老人让我带给室友。”
　　梁浔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其实脱口后他就后悔了，已经默默在心里找借口了，只不过靳斡解释来得比他快。

　　“行，我知道了。”梁浔捞过核桃说：“帮忙带上句谢谢。”
　　靳斡“嗯”了下，心累得不想说什么废话了。

　　看完《鬼影》后，班里的男生吓得魂飞魄散，女生倒是意犹未尽，钱杏为了安抚他们这帮瘦小的心灵，放了两集《宝宝巴士》
　　看完后正好晚三下课，靳斡推开凳子要回寝，一转眼，瞧见方才给梁浔那大包核桃这人已经咔嚓咔嚓的吃了三分之一。
　　还挺能吃。

　　“看什么看？”
　　靳斡被抓包了也不心虚，把自己那包核桃也推给了某人：“这包也给你。”
　　“干什么。”
　　靳斡指了指脑袋说：“补脑。”
　　“你是不是太闲了，我就问你。”梁浔踢了下靳斡凳子。
　　靳斡低头一看，估摸这人有收着力道，不然以这疯子的尿性，凳子早就踹到了。
　　“你就当是吧。”
　　“……煞笔。”梁浔说着，站起身，一把推靳斡，让他让出条缝，侧身走过：“麻烦让开。”

　　晚上回寝，梁浔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翻来覆去没睡着的某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辛灾乐祸道：“害怕得睡不着觉？”

　　靳斡正想着靳承志的事，听到梁浔的话，没反驳，也没心情反驳，心里空荡荡的一片白，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干什么的那种从内到外的疲惫。

　　梁浔只当靳斡的沉默是在害怕，嘴角一咧道：“啧，你小弟知道他这靳哥怕鬼片吗？”
　　“不知道，就你知道。”靳斡坐起身，决定找会乐子。
　　梁浔也跟着坐起，刚想再嘲讽一句，结果靳斡直接轻飘飘甩过来一句：“要不你陪我睡一晚？”
　　“……”

作者有话说

　　要不你陪我睡一晚，哟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