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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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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次海水浴场之行的隔天,我们当真去了赵老板的健身房和我未来母校所在的那片城区。
我们按照计划参观了海洋大学和周边的景点校园。
乘着公交车往返时,我还远远看见了那家赵老板提到的五星级酒店。
可到底还是没费那个力额外去跑上一趟。
不过,这确实又勾起我前两日在海水浴场的遗憾回忆。
唉,那没能再见一面的海螺壳帅哥啊。
我想着。
遗憾的小情绪蔓延。
导致我在那天后来的游玩里,总时不时想起这茬。
尤其是在参观我未来的母校时。
路过绿树掩映的图书馆。
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图书馆高高的台阶上。
我正跟在同学们身后边走边抬头打量。
一个晃神间,竟好像从几个闪进图书馆大门的学生里匆匆瞥见了海螺壳男生的身影。
我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
同学们发现我掉了队,停下脚步来回头问我:
“看什么呢,璐璐?”
我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图书馆:
“我想去图书馆里逛逛。”
都知道各个大学的图书馆是最能看出学校底蕴的一处地方。
几个同学对我的提议也都生了兴趣。
我们一起转了向,沿着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一路爬上去。
可惜,却被大门入口闸机前的保安大哥拦了下来。
果然,哪个大学的图书馆都不是随便什么游客都能进的。
没有本校的学生卡,就只能被闸机拦在外面。
几个同学磨蹭着,想用身份证登记入内。
却都被忠于值守的保安大哥婉言拒绝。
我站在门口,还不死心地往里四下张望。
大厅里不算拥挤的来往师生里,却哪里还有那个八成是晃神间错认了的人影。
无奈间,也觉得自己好笑。
于是,又拉着同学们放过了保安大哥,跟大家保证,以后有了学生卡,一定第一时间举着手机带大家进去云参观。
就这样,我们绕开了图书馆,在校园里继续盘桓游荡了好大一圈。
却不知道那个我以为错认了的匆匆身影,似乎真就是那个我以为错认了的人。
那天午后的那个时候,他确实和几个同学一道在图书馆门前出没。
怀里抱的是那个学期最后一门专业课的考试大纲。
刚从最近的学校五食堂吃完大盘鸡出来。
席间还在同学们的威逼利诱下,对两天后即将进行的最后一门专业考试进行了习惯性的大胆押题。
并且在事后证明,其准确率还是一如既往得未叫人失望。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事后的事后当事人亲口补充给我的。
说这些时,他就坐在图书馆专业阅览室外的休息区沙发上,一边帮我整理“海洋生物资源开发与利用”的考试重点,一边在我的循循善诱下,和我聊着这一段陈年旧事。
并且还不忘向我保证,他这一套从本科起就屡试不爽的专业课押题神技,一定能帮我顺利通关无挂科之虞。
我好不领情地戳穿他的大话:
“我的全勤和两次论文作业都有成绩,这次期末只要考20分就不会挂科,况且老师还给划了重点。”
此时,那份打印好的两页纸重点就捏在余同学手里。
上面分别用黑色的直线和波浪线标出哪些内容需要重点记忆,哪些只需要通读有印象就好。
余同学捏着手里刚整理完的那两页纸,闻言歪过头瞧了我一眼。
然后二话不说,折起手中的A4纸,作势就要往旁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丢。
“不用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说想要多省点脑细胞的……”
他一脸好心被当了驴肝肺的拒绝妥协。
“……”
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逞了匹夫之勇的我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去夺:
“哎哎,别别,我用,我用。”
还有本专业的期末考和论文开题报告等着我,耗费脑细胞的辛苦事,自然是能少一件是一件。
余同学端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看我拽住他手腕子的手,又来看我说反悔就反悔的小人嘴脸。
完了还想继续收纸的动作:
“不用也没关系,反正随便考考都能过。”
我只能手上抓得更紧:
“不不,那不一样,考得高点总比低点强,再说我考得好,你也有面子不是?”
我们俩的家属关系任课老师也是知道的。
自然也说过,让他这个专业的带一带我这个后进这种话。
余同学也总算松了口,一边挺赞同地点头一边把手里折了一半的纸递还给我:
“嗯,也对,这样也能体现我教子有方。”
“……”
我不满瞪他。
他立马改口:
“哦不对,是教女有方。”
我继续瞪他。
他自我肯定:
“没错,是女朋友的女。”
我:“……”
竟然觉得这解释有几分合理。
我还问起那天他对我的出现有没有什么感觉。
他竟然点头,真的说有。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他说。
他的听力范围本来就比我们这样的陆生动物广,又或许是因为介质的不同,相比于在水里,陆地上的余同学听觉的灵敏度要更高些。
这也是为什么遇见我的那天,他能在那么多人里把揣走他宝贝螺壳的我牢牢锁定的原因。
他是听出来的。
因为那只螺壳里的振鸣声,像极了他小时候海中居所附近的一条洋流。
所以他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就像塞在钱包里的全家福。
或是设成屏保画面的女友照片。
他更像是个听觉动物。
因为那天在沙滩埋首捡贝壳的时候我在哼歌。
所以我们见的第一面,他也是先记住了我的声音然后才对我的模样有了那么点印象。
相比于我对他那副皮相的深刻印象,他对我相貌的记忆模糊多少让我有点失望。
他却很认真地强调说,听见我的声音,就是觉得很好听。
后来我才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很好听”,大概就与我眼中的“很好看”一样。
就是都对那天遇到的一个人,有了那么点对别人不一样的特别念想。
“你都听见我的声音了,那怎么不在周围找找我?”
我有点遗憾地浮想联翩。
要是那天他就在图书馆门前把我找着了,那我们俩后来的事是不是会简单好办得多。
余同学也很无奈:
“就听见了那么一下,我也以为是幻觉了。”
“……”
好吧。
早知道那天在图书馆门前就多叨叨两句了。
“不过还好,如今的结果也不差。”
余同学揉揉我的头发说。
我深以为然。
6、
和余同学再次相遇就是研一的开学后了。
我们学校的研究生部有个挺人性化的光荣传统。
就是每个学年的开学前两周,只要没有别的重大安排,各专业的导师们就都要归拢归拢自家学生,大的带小的,凑在一处一起吃个饭。
既表示对新同学的欢迎,也表示对老同学的关心。
总之,很有助于增进感情,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交流方式。
我们管理学院没有那种天天泡在实验室的科研项目,除了上课和值班,平日里和同门呆在一起的时间很是有限。
所以师兄师姐们对这大团圆的饭局也很热心。
早早就在群里给我们这几个小的知会了时间安排,还耐心询问了大家的口味儿禁忌,连会不会喝酒,喜欢什么饮料都问到了。
我们的聚餐定在开学第一周的周六,地点就在学校北门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鲁菜餐厅。
大概校内的大小团体都有新学年开年聚餐的优良传统。
那天还没到吃饭点儿,餐厅的一楼大堂就开始热热闹闹,大半的桌子几乎都已上座。
我们的包间在一楼靠近楼梯的角落。
干净雅致的门楣上挂着字号,叫“瀛洲厅”。
挺云山雾罩的名字。
可那顿饭吃得却很实诚。
扒鸡肘子狮子头,海参大虾糖醋鱼,……
导师他老人家不贪杯,所以桌上也就开了一瓶红酒。
剩下的胃口就全部用来填充美食了。
饭桌上的话题也从美食开始暖起场来。
相互间的认识熟络。
以学校和家乡为单位的地理人文大讨论。
最后自然还是落回到正经的学术话题。
导师他老人家三言两语间给在座的后生们讲了点方向,做了点提点。
也是给当晚的聚餐收收尾,点个题。
大家又就着杯子里最后一口残酒聊了点闲话。
等着负责买单的师兄完成任务回来,我们也就跟着自家导师一起起身离席了。
一位很聊得来的姚师姐带着我们一男两女三个小的走在最后,踩着几个师兄师姐的脚后跟出了瀛洲厅的大门。
外面的餐厅大堂里更加喧嚷热闹。
楼梯上也有人不紧不慢地上下来往。
走在前面的自家导师刚经过楼梯口,就被什么人一句“王老师”给叫住了。
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头发半白的瘦高男人。
身后也跟着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
似乎也是带着学生来吃开年饭的某位导师。
我们导师扭头瞧见:
“哟,乔老师,您也在啊?”
语气里很是客气。
虽然叫了半天老人家,可我们导师实际也就四十出头。
和来的这位乔老师比,显然还是后辈。
我以为这也是我们管理学院的老师。
哪知姚师姐却说,他是海洋生命学院的大牛级老教授。
“哦——”
学校重点学院的重量级教授,不用说绝对是个大咖。
竟然有幸当面碰上,我们三个小的自然不约而同表示敬服。
不过又看这位大咖教授架一副老式眼镜,似乎内敛学究得很,不像是个乐意social的人。
也不知道是如何与我们导师跨院熟络的。
八卦百科姚师姐倒是一刻也没让我们多等。
那边两位老师刚在楼梯口握上手,这边她就竹筒倒豆子地三两句间为我们普及了背景常识。
她说,我们导师曾经被其他老师介绍着,帮乔教授的家里人解决过一段差点被朋友骗了的经济纠纷。
乔教授因此对我们导师很是感谢。
原本跨着学科学院没什么交集的老少两个也就因此成了熟人。
“哦—”
我们三个又是一声小小感叹。
我那时还在想,还能因为这样意想不到的机缘把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扯到一起。
人与人的缘份,果然还是挺玄妙的。
然而下一秒,我就在那位乔教授身后的楼梯拐角,亲眼见证了人与人之间的这种缘份,是如何变得更加玄妙。
两个正专心讨论着什么的男生从楼梯上拐了下来。
其中一个穿着灰蓝色连帽T恤和黑色篮球裤的高个儿身影,一下就吸去了我的目光。
几乎和那天一样的一身打扮。
配上一张和那天记忆里完全重合的不陌生的脸。
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沙滩上只见了一面的海螺壳男生。
“啊……”
我一声下意识的惊呼刚发出半个音。
楼梯上,那个被我盯住的目标人物就瞬间回眸,目光从高处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