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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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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星在心里将自己的推测整理了一番后,拿着李氏画舫密室案的卷宗站起身来走向夏云欢。
夏云欢身形笔挺有型,正握着毛笔批改公文,忽然面前雪白的纸面上冒出一叠笔录,他抬头一看正是谭星。
谭星隔着书桌站在夏云欢面前,一手拿着卷宗放在书桌上轻笑着道:“夏大人我刚刚详细看了第五起的李氏画舫密室案,有些推测想告诉大人。”
夏云欢不急不缓地将批改公文的毛笔放在笔架上,站起身来走到谭星一旁,夏云欢比谭星高了一个头,低头看向谭星手里的卷宗道:“你说,我听。”
谭星一愣,她原本以为夏云欢会坐在椅子上听自己讲,没想到会走到自己身边来。
她移开视线,用手虚握成拳在嘴边假装轻咳几下开口道:“首先李氏画舫密室案的卷宗上记录,画舫门窗皆为内部上锁,是一个密室。而画舫二楼是案发地点,凶手在二楼的木榻上砍了李氏至少三下后,再在木榻对面的戏台屏风刻下了带血的死字。”
谭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向对应的记录。她相信这些信息也早就被夏云欢分析过,但为了完整地理出思路,她还是选择再说一遍。
“同时凶手还将一楼搞得凌乱不堪,搜刮值钱物件,看似是临时起意为钱而来,但从两点中我发现,凶手其实一直都目标明确。一是夜巡的御林军说亥时左右巡逻时画舫还没有异常,而亥时三刻再经过时,发现画舫内有微弱烛光,短短三刻,凶手像是知道巡逻的路线。”
夏云欢点头,漆黑的眼眸看向谭星,语气沉稳地说:
“前三起案件一开始未被护平县发现联系,因此当作普通案件处理。直到第四起案发上报刑部,我便要求增加夜巡的御林军和改变巡查时间。第四起到第五起案发不过半月余,凶手却对夜巡的改变了若指掌......
“这说明凶手是个知道京城夜巡士兵变动的人,因此提前熟悉了夜巡路线和时间。”
谭星点头,拿着卷宗一拍手掌:“另外就是第二点,我从李氏的贴身侍女白尾这段回答中推断,凶手可能至少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接近李氏,最后要求李氏案发当日晚私下在画舫与他见面。”
两人思路一致,方向正确,令谭星那双明眸如同湖中坠入耀眼的星星一样明亮。
夏云欢不由自主地顿了下,移开目光看向白尾的笔录。
“因此我推断,凶手定然是目标明确地要害李氏,即便京城增加了夜巡的御林军,改变了巡逻路线也没有妨碍到他的计划。只不过在杀害李氏后,由于知道时间只有三刻,凶手便只能在一楼迅速地搜刮财物,但还是被夜巡的御林军发现动静。”
“不错。”夏云欢示意谭星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不知道前五起命案的具体情况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但是现在我倒是疑惑起来。”
这间夏云欢用来处理公务的房间内正燃着浅淡的熏香,谭星盯着远处香炉飘起的白烟,彷佛回到了昨日穿越时的场景之中。
“前五起我只细致地看了第五起李氏的案子,但另外四起我也看了个大概。我发现唯有昨日钱小姐包厢一案与众不同。”谭星语气平淡,“钱小姐的包厢不是密室,而是大开着窗户,甚至让人发现了他进出的痕迹。另外最为异常的就是,为什么凶手不杀我这个昏迷在现场的人?”
谭星说的委婉,准确来说是为什么不杀突然穿越到现场的她。
香炉弥散出白雾,将精细雕刻的山水鱼虫变得模糊不清。
“夏大人,难道不怕我就是凶手吗?”谭星转过视线,一瞬不瞬地望向夏云欢,似乎要看出他双眼深处的真实。
谭星明白越分析这起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她身上的疑点便越重。若她身处夏云欢的位置,她未必能够相信自己的说辞。
但她突逢穿越,身若浮萍在这大盛,谋杀案的嫌疑如同风暴一样包围着她,此时的安稳全凭夏云欢的一念之间。
她,在担心夏云欢的一念之间。
夏云欢微怔,旋即便回过神来,他毫不躲避地直视回去,略微低沉的嗓音道:“谭姑娘,是凶手吗?”
他们由于刚刚讨论案情而拉近了距离,此刻对视,彼此的呼吸不由交汇在一起。
谭星手指不由蜷起,但感受到手心里的卷宗她又不得不迅速展平,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坚定眼神看了回去:“自然不是。”
夏云欢嘴角微扬,一展长臂拿过谭星手里的卷宗,随着身体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淡淡的墨香将谭星包围。
他额角边落下一缕细碎的黑发,双眸凝视谭星:“那么便接着分析案件吧。”
谭星的心湖如被投入一粒石子一样,荡开一圈圈波纹。
夏云欢的信任实在是弥足珍贵。
“钱小姐包厢案与众不同的除了这点外,还有另一点,不过我需要地图确认一下。”谭星接着分析道。
夏云欢将卷宗放下,走向书桌后的架子,抽出一册京城地图摊开展在桌上。
谭星走上前,用手指圈画出目前六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所在,她圈画完毕后开口:“前五起案件皆为护平县所辖区域发生,而唯有钱小姐一案发生在兴平县思成坊内。”
盛朝京城洛都整体分为内外两城,除皇城之外,内城划归为大兴县、兴平县,外城全为护平县。
钱小姐包厢一案不仅不是密室,还是第一起发生在白天内城的案件,实属特殊。
夏云欢摩挲着地图,也赞同道:“我知道以你的才智定会发现在钱小姐之前全为外城夜晚作案,因此这也是我的推测......”
谭星抬头对上夏云欢的视线,两人异口同声道:“凶手掌握着外城信息!”
“凶手既能掌握外城的人口信息还能得到新定下的夜巡路线,我倒有些怀疑是就职于官府。”谭星点了点外城护平县县衙的位置,又点了点内城中心靠近皇城,统管京城三县,以及周围二州,十七县的顺天府。
顺天府的位置特殊,是盛朝的京府,所属官员不仅等级比其他府高半阶,还位于政治中心洛都,因此这里的官员都是在盛朝有名有姓的人物,受今上注视。
若是凶手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那么很难替代掉原主,不说能不能处理好政务,就说是各种同僚家眷也都是大麻烦。
因此比起顺天府,谭星心中更加怀疑外城的护平县县衙所属人员。
一般县衙内除了有品级的官员外,往往还有大量胥吏和衙役,这些人物比起官员来说不仅好做手脚,也不太起眼,甚至可能接触到外城的人口信息和京城的夜巡路线。
谭星双手撑桌将自己的推断修饰一番说了出来,夏云欢思忖了一下赞同道:“确实如此,不如现下立刻与我前去护平县调查一番。”
说完他迈步走向雕花木门,正要去开门吩咐鹿炳和王桥,就感觉左袖又像昨日一般被人扯住了。
夏云欢停在原地垂下眼先看了眼被握住的袖子,才看向谭星。
谭星左手拿着昨日他马车上给的玉佩,莞尔一笑道:“夏大人,还没多谢你的玉佩。”
谭星笑得放松,倒是与刚刚紧张地问他怀不怀疑自己是凶手时判若两人。她整个人松弛下来后,就不自觉地将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显露了出来。
夏云欢伸手去拿放在白皙手掌中的玉佩,手指不可避免地微微蹭过谭星掌心。
谭星顿时下意识一缩,夏云欢抬眸,她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他则不动神色地将玉佩收回。
他推开木门对着外头守卫的鹿炳与王桥道:“准备一下马车,我需要去护平县县衙一趟。”
“是,大人!”鹿炳和王桥听见吩咐立刻答应下来。
王桥应完才抬头看向夏云欢建议道:“大人,此时已是午时,不若在刑部用了午饭再出发也不迟?”
夏云欢这才注意到,明亮耀眼的日光照在庭院,院中树影全都缩在树根边呈小小一团。
夏云欢淡漠地点了点头:“那便先吃完午饭再出发去护平县县衙,要带上谭姑娘。”
说完他转身对着室内的谭星邀请道:“已是午时了,谭姑娘不若一起用过午饭再去护平县县衙?”
鹿炳与王桥一愣,显然没料到夏云欢会带上谭星一同前去。
鹿炳趁夏云欢视线不在两人这边,偷偷用脚踢了王桥脚后跟一下,两人互对了个眼色。
看来是谭星提出要去护平县县衙的。
他们倒也没有反感谭星的意思,但凭着谭星说自己失忆昏迷在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命案现场,怎么看怎么古怪,他们就不得不替大人警惕谭星。
最终四人在吃过鱼娘掌勺的午饭,拉上王生这个身材健壮,力气惊人的侍卫后一行五人驾着马车赶往外城的护平县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