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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四个调查(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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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女子谋杀案的凶手实在太过狡猾,是夏云欢上任刑部侍郎以来办过最为艰难的案子。
卫初尧见夏云欢愁眉不展,顿时插话道:“说来你在刑部就与我说过,这次诏狱石敢被杀案不是有几处特殊的地方吗,我今天来得匆忙,之前没有看过诏狱案的信息。既然来到诏狱了,不如带我去看看现场吧。”
夏云欢点头:“也好,谭星也未曾见过,我便带你们一起去一次。”
“卫大人来得匆忙?难道之前卫大人没有计划跟着刑部一起调查案件吗?”谭星问道。
“谭星姑娘你是夏云欢的朋友,又是我一眼就觉得有眼缘的人,卫大人什么的真是太生分了。”卫初尧吹了个口哨道,“我当然来得匆忙,杨尚宁那个家伙今日清晨被今上紧急叫去负责庆王余党的事情了。”
“难道最近庆王余党有在京城出现?”谭星惊问,庆王余党就是谭星与夏云欢上次前往护平县查人员名册时哄骗柳之庭的理由,没想到还残留有真的庆王余党。
“那是自然。”卫初尧没有多说,只跟着夏云欢前后脚进了石敢的监牢。
谭星见卫初尧闭口不谈,顿时不再追问。显然庆王余党的事情太过敏感,以她的身份要不是夏云欢,可能卫初尧都未必愿意告诉她。
诏狱丙区自从昨日发现石敢死在监牢后就空无一人,石敢的尸块已经搬离此处,空荡荡的监牢内只剩下浅淡的血腥味。
谭星环顾四周,除了时间点不一样外,这一切都与造景箱内的场景一模一样,让她有一种幻视的感觉。
“诏狱石敢被杀案特殊在于一是死者的尸体并未消失在案发现场,当时石敢的尸体仰躺在稻草堆上,头、手、脚与躯干分离。”夏云欢手指向不远处残留暗褐色血迹的稻草堆,而后向着背后转身,“接着是此处,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凶手第一次留下杀人留言的话语。”
“这是对亵渎之人的惩罚?”卫初尧一手握拳击打在另一只手掌上评价道,“还挺不伦不类的,凶手莫不是信教?”
“接着就是特殊在死者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男性,且案发时间不符合凶手半月左右一次的作案风格。”夏云欢摇头,他也无法确认卫初尧说的信教是否实正是真的,只暗暗记下这个可能。
“我记得你说这个是印上去的吧?”卫初尧一撩长袍蹲在地上,他将脑袋凑近石壁仔细查看道。
“大人,我已将您要的五人笔迹带来了。”就在此时一陌生面孔的狱卒手捧着一叠宣纸,站在门口恭敬道。
“好,这下我们顺便可以直接现场进行笔迹鉴定了。”夏云欢上前几步拿过那叠写满毛笔字的宣纸笑道。
“笔迹鉴定?”卫初尧觉得自己今天的疑惑次数有点太多了,但是夏云欢每隔一会就冒出一个他不懂的词语,实在有些难为他聪明的脑袋了。
“笔迹鉴定是谭星提出来的,正所谓见字如见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写字习惯。谭星提出我们可以靠笔迹鉴定排除出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凶手。”夏云欢拿着那叠宣纸也蹲下凑近道。
谭星有些好笑道:“你俩两个大脑袋凑在这话面前,我怎么对比字迹呀。”
“群策群力嘛,谭星姑娘。”卫初尧说着退出几步,让了个位置给谭星,“说不准我也会有发现呢,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很高的书法造诣的噢!”
“百察确实能有点用。”夏云欢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喂,不是一点吧!”卫初尧瞪过去。
谭星不想参与,她凑在夏云欢面前将宣纸摆放在三人正中心道:“墙上的字体上下结构紧凑,左右结构较宽。字体细长偏瘦,笔画清晰刚健。”
“确实,那便不是这个齐金业的人写的,他写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字体大小不一,通篇失调,最主要的是一眼便能瞧出墙上的字体是有经过书法练习后写就的,齐金业则是全凭糊弄。”卫初尧点头点评道,笔迹鉴定他不会,书法赏析倒是不难。
“这篇严佐舟的倒是字体整洁,字行间距有序,字体好看一些,但是他运笔看起来爱先顿上一笔,以至于每个字都带着一个小疙瘩。”卫初尧抽出下一位严佐舟的样品笔迹道,“与墙上的字迹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这个朱智行就更不是了,字体歪歪扭扭的比齐金业还厉害,笔画全错倒像是在画画。”
“曹余的字体小且拥挤,笔画模糊不清,力道虚浮不像。”
“曹鸣竖的字迹笔画拘谨,写竖画时总会倾斜一个角度而非直落。”卫初尧瞧完五篇,又翻了翻确认再无第六人的样品笔迹便道,“这堆宣纸里根本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嘛!”
谭星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核对完了这五人,接下来便是筛选护平县的可疑人员名单,再一一对照笔迹了。”
夏云欢闻言将宣纸收起,喊来狱卒吩咐道:“叫人来将这墙上的笔迹拓印下来几份,务必要一模一样不出差错。”
“怎么又扯到护平县的可疑人员了?”卫初尧疑惑,“你们刑部办案也先跟我这个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讲解讲解吧,我好歹也是奉旨来监督你们的。”
卫初尧此话说是与夏云欢、谭星抱怨,但他隐约也能从对话中推出夏云欢、谭星怀疑护平县有人是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凶手抑或同伙。
谭星于是又详细讲解了一番她与夏云欢是如何怀疑到护平县的人员身上的。
“原来如此,是从这数起案件发生的地点推断的啊。”卫初尧点点头,随即一手一个,拔萝卜般拉起谭星与夏云欢,“事不宜迟,我们快回刑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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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夏云欢书房
三人回来正巧撞见指挥人手把满满一车护平县人员名册搬至书房的鹿炳。
鹿炳见三人归来立时双眼一亮,上前道:“大人,护平县人员名册全都已经搬来。就是这柳之庭见到我要搬人员名册几次阻拦,行为古怪。”
“柳之庭为何阻拦你?”夏云欢疑惑道。
鹿炳想到柳之庭本来是配合他运送护平县人员名册的,但当他提到夏云欢所说的,这些名册事关诏狱一案,反而激起了柳之庭的阻拦之心。
“属下不知,这柳之庭本来配合,但我无意提到事关诏狱一案时,他反而想要拦下。若不是属下态度坚决,他恐怕不会轻易松口。”
谭星在旁仔细思索了片刻后,顿时明白了柳之庭的心思。只怕这柳知县还一心在把严佐舟、齐金业牵扯进去的田赋被盗一案上,生怕刑部严查会影响到他的官帽。
谭星扯了扯夏云欢的长袖,正要示意夏云欢跟她走远点人群好告诉他此事,结果夏云欢见状反倒低下头来,将耳朵凑在谭星面前。
谭星顿时一愣,夏云欢抬头疑惑道:“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要告诉我柳之庭为何阻拦鹿炳的原因吗?”
卫初尧见此瞬间笑意晏晏地扭转开头,顺便一手拽过鹿炳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卫大人为何要拉我离开,谭星姑娘要说的不是有关我的事情吗?”
“不,不需要了,他们都远离了。”谭星慌忙道,“我想柳知县之所以会听到事关诏狱一案而阻拦,是因为严佐舟、齐金业与其他朱智行、曹鸣竖的田赋被盗一案有关。他估计是误以为刑部索要人员名册是为了调查这个吧。”
“可是石敢被杀一案如今在京城沸沸扬扬,他也不知?”夏云欢蹙眉道,边说着他边站了回去。
“我想,大概是因为裴大人。”谭星小声道。
“师傅?”夏云欢发出疑惑。
谭星点头:“之前我与裴大人前往诏狱审问石敢那日,便在诏狱走廊遇见过柳知县,裴大人见他愁眉不展主动询问,我便跟着两位大人在那日一起见过严佐舟、齐金业两人。”
谭星接着道:“许是柳知县以为裴大人便是答应替他解决此事的意思吧?”
“原来如此,不过师傅他昨日突然重病,想来柳之庭并没收到消息。”夏云欢道,“那两人若是无辜自然没事,但柳之庭这般态度倒是过于积极有些可疑了。”
卫初尧拉着鹿炳转过去了一阵,却闹不过鹿炳身怀武艺,力气大给挣脱了。正想要再拦,就见鹿炳责怪道:“卫大人,谭星姑娘这都说完了。究竟为什么突然阻拦我啊!”
卫初尧一看,这两人又站得泾渭分明,清清白白的样子了,动作倒是挺迅速的。
“说完了你便之后再问你家大人去,这点小事不打紧。”卫初尧笑呵呵道,“反正你也拿来了护平县的人员名册不是吗?重要的是你家大人的私事懂吗?”
“私事?”鹿炳有些疑惑,柳之庭阻拦他怎么就和大人的私事有关了呢?
难道,这护平县的人员名册不是为了办案而是大人为了以公谋私?
鹿炳想到这里顿时眼神一变,带着惊疑看向夏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