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起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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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午休成了大问题。
宁北之认为自己自控能力不错，但在第三次午睡赖床之后，深刻反思——宿舍就是享乐的温床，不能再这么堕落。于是立马下单U型枕、眼罩和午睡毯，午休地点转移到图书馆大沙发。
贺启星在露台逛了两圈消食，来到沙发区，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大明星戴着纯黑色眼罩，身披薄荷绿小毯，陷在沙发一角，脸歪向同薄荷色系的U型枕，下方两条长腿闲闲支着。
目前沙发区固定午休的人不多，都有自己坐惯的位置，并且心照不宣，像乘电梯一样互相保持距离，形成均匀分散布局。
大明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坐的正好就是贺启星平时的位置。
贺启星藏了点玩味，在沙发另一头轻轻坐下，有了眼罩的存在，肆无忌惮地近距离观察宁北之。
是好看的。肤色是冷色调象牙白，纯黑色眼罩下露出高挺鼻梁，然后是缀着一点红色的嘴唇。
贺启星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前最吸引他的莫过于宁北之的一双眼。
桃花眼还是杏眼，他分不清，只记得些星眸微转，灿若星辰的词句。现在眼睛被遮住，又品出些不一样的感觉。他侧脸轮廓分明，此时沉睡不带笑，显出那么些冷艳，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宁北之给自己设定的午睡时间是半小时。时间一到，手机贴着腿嗡嗡震动。宁北之在沙发上摸索两把，烦躁地把闹钟关掉。
扯开眼罩，世界是陌生的倾斜。他稍有迷茫，不知今夕何夕，只觉脸颊酸痛。
再一抬眼，呼吸几乎停滞……完了！完了呀！好好睡个午觉，怎么压大师兄肩上了……
不过十公分距离，大师兄同样戴着黑色眼罩，架着个米黄色的U型枕，抱着手臂浅眠。似乎被闹钟惊动，有清醒的迹象。
宁北之瞪大了眼，凑在人颈窝，不敢呼吸，紧张得要死。好在大师兄只是动了一动，又陷入睡眠。
缓缓挪开，宁北之缩回自己那侧沙发，耷拉着脸，怀疑人生。过了几秒，惊醒似的摸摸自己嘴角，又偷摸凑近检查人家大师兄的U型枕，轻轻摸了两下，生怕沾上自己的口水。
确认案发现场不留证据，这才轻手轻脚收拾行李，尴尬逃离。
太刺激了。一觉睡醒，睡到别人大帅哥的枕头上，还是自己看了两个月的大帅哥……是福利呀？
宁北之一颗心哐哐撞墙，磨蹭着打了杯水，又去洗手间用冷水拍脸，平复良久，才强撑着镇定回到座位上。
十五分钟后，大师兄也回来了。眼神清明，玻璃水壶轻轻磕在桌面，他抽了张纸巾按在眼角，又在窗边站了会儿。看样子也经历着同一套醒神流程。
宁北之在复习资料上标着重点，分出大半心思看大师兄的背影，想着刚刚的事。
内耗无用，先责怪别人——是自己先睡的，大师兄后来的。
贺启星干嘛要选自己那张沙发？什么心思啊？
可是自己虽然帅，还不至于万人迷，况且戴着眼罩，大师兄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没认出他……吧？
那就是随意选的位置。
沙发区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共排着八张三人位的沙发，他睡醒后看了一眼，其中六张沙发各坐一人，剩下包括他们在内的两张沙发各坐两人。也许是位置不够了，才就近坐自己旁边。很合理。
至于躺到一块儿……都做着梦呢，谁记得？
平平无奇的学习日，在晚上九点被打断——宁北之的右边，贺启星的对面，坐下一位壮硕男子。
来人落座后脱了外套，飘来些不太好闻的汗味，宁北之当即皱了皱鼻子。然而图书馆是公共区域，谁受不了谁主动走人。
十分钟后，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但这个风水宝地绝不可能主动出让，只好改变学习计划，卷起专业课背诵资料往朗读区走去。
贺启星其实也受到了影响，倒不是气味上的。
壮硕男时不时撑着头往前看，但每当贺启星抬头，他又若无其事转开眼神，仿佛只是思考时的无意识举动。
一次，两次，贺启星也不太受得了，同时自我反思：怎么大明星看他就没事，换个人看就不行？
大概是眼神不一样吧。相比于这位哥直愣愣的眼神，宁北之要柔和得多。
说实话，宁北之看他的次数并不算多，而且看得坦坦荡荡，不带审视，不带恶意。甚至看着看着眼神放空，和看窗外看花看树没什么区别，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冒犯。
又或者说，宁北之看他的同时，他早早反弹看回去了。人家确实好看，把看大明星当作休息消遣，总还是自己赚一些。
贺启星努力忽视着对面投来的视线，坚守在座位上。
半小时后，宁北之卷着书回来，远远看到壮硕哥还没走，脚步顿住。可是手里的资料确实背不下去了，怎么说也得回位置换点东西看。
可越走近，越觉得不对。
回到座位五分钟后，宁北之确定不对……壮硕哥怎么盯着大师兄看呢？大师兄真就完全没发现？
有意思了。
考研枯燥，唯有乐子人安然存活。宁北之一心三用：看书，看大师兄，看壮硕哥看大师兄。
但是，又不对了。
壮硕哥突然转头看向他，压着声音问：“同学，草稿纸可以撕一张给我吗？”
还算礼貌，没什么理由拒绝。宁北之大方递过去两张A4纸。
壮硕哥这会儿也不再看大师兄，大家相安无事学了十分钟。
“——同学，荧光笔能借我一下吗？”
宁北之暗暗吐槽。大哥，你啥都不带，来图书馆干嘛啊？试卷要不要我借你一份？
但他是体面人，还是把笔递了过去。
不对。还是不对。
虽然相比于大师兄，他自己和壮硕哥离得比较近，但是壮硕哥和大师兄面对面，大师兄的文具就摆中间，荧光笔和草稿纸都明明白白在他眼前。反而自己的荧光笔甚至收在笔袋里……何必舍近求远来借？
苟住，且再观察观察。
壮硕哥在十点半前先行离开，之后半小时无事发生。宁北之觉得今晚这一出挺莫名其妙的。
另一边，贺启星注意到，在宁北之给出草稿纸之后，对面若有若无投来的眼神就消失了。也不是消失，是转移。
怎么回事，大明星毫无察觉？
壮硕男确实掩饰得很好。靠近宁北之一侧的左手按着太阳穴撑着脸，实则眼神乱飘。借的荧光笔也没怎么用上，反倒像个搭讪的借口。
虽然很怪异，但后来也无事发生。贺启星想不出个结果，当作当代大学生迷惑行为，不多作探究。
谁料，第二天晚上八点，壮硕男准时报到。
宁北之&贺启星：……
这哥们今晚显然是认真捯饬过的，规规整整穿着运动外套，不带汗味，脸上也不泛油光。
宁北之没怎么在意，毕竟看不到他的脸。而正对着壮硕男的贺启星就难受了。
一切尽收眼底，和昨晚一样，壮硕男时不时偷看大明星。并且他的眼神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并不坦荡，贺启星有些反感。
提醒宁北之？可是自己没有立场。
就算来人想发起追求，也该是大明星和他的护卫男友来处理。再说，他目前并没有明显举动，在图书馆被看两眼算不得什么损失。
出于一些微妙的心理，贺启星这晚上没去跑步，而是陪到十一点图书馆闭馆，三人收拾东西自行离开。
宁北之是在三天后的晚上收到邀请。在茶水间。
“哥们，同桌几天也算认识了，晚上一起去吃个宵夜？”
宁北之：？
同桌几天就算认识的话，他和大师兄都能结拜兄弟了。
宁北之礼貌拒绝：“你好。夜宵就不了，挺忙的。”
“那明天一起吃个晚饭？”
宁北之：？
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了。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兄，在这等他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陶天歌说的“黄昏恋”，这毕竟是宁北之第一次明确接收到同性示好，一时感慨万分。但壮硕哥并不是他喜欢的款，来得也不是时候。
有句话怎么说的，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盖上杯盖拧紧，宁北之低头笑了笑，真诚地说：“哥们，谢了，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那男生噎住。但他不恼，眼里闪着清澈的疑惑：“为什么？因为对面哪个男的吗？”
宁北之第三次：？
他犹豫着问道：“你觉得……我们是？”
“我感觉他是，你也是。然后你俩坐一起好久了，中午还一起睡觉，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中午……一起……睡觉……？
宁北之紧急反思……除了第一天那场意外，应该没有别的出格行为……吧。
壮硕男懊悔自己没表述准确，紧张改口道：“不是，对不起。我是说，在同一张沙发睡觉。”
宁北之嘴角一扯，觉得这哥们还挺诚恳，也没计较，答道：“行，借你吉言。那我追追看。”
“……”壮硕男瞪大了眼，撇撇嘴，退而求其次，“饭不吃，认识一下总行吧？”
“行。宁北之，大四，环生院。”
“我知道你。”壮硕男情绪有些低落，“去年你唱歌那会儿我就关注你了。”
原来是粉丝。宁北之挑眉，这才有了点兴趣。
“不是要认识一下吗，你是——？”
“我叫张资然，化院的，大三。”
“羊肉串那个孜然？”
“资料的资，羊肉串那个孜然也行，我朋友都这么叫。”
“行吧，孜然学弟。现在认识了，回去学习。”宁北之稍稍举杯，抬脚就走。
张资然紧紧跟上：“我真的没有一点机会？”
“你没机会。”宁北之脚步不停，索性把话说得清楚些，“而且现在我要复习考研，不想被打扰。”
“哦。”张资然绕到他另一侧，“坐你旁边也不行？”
“不行。你明天换个位置吧。不然影响我，也影响你自己。”
“你真的好冷漠。”
宁北之听到这直白抱怨，没忍住，笑了一笑。
然而他还有好奇的点：第一晚上孜然学弟看大师兄，可以理解为看潜在情敌。那一身臭汗是为了什么，为了把自己逼走吗？
张资然挠了挠头解释：“就，我观察你们几天了，一直没敢上前。然后那天我下定决心，先去跑了两圈壮胆，回来才一鼓作气坐你旁边。”
宁北之：“……行。”
“但我没想到，我还没准备好开口，你就拿着书走了，我又不知道你去哪……”
贺启星看着壮硕男前脚随着宁北之离开，十分钟不到，竟然亲亲热热说着话，一前一后走回来。
壮硕男比宁北之高一些，或许接近一米九，却像个小学生紧紧跟在后头。
贺启星：？！
什么情况？难道大明星没识别出壮硕男的意图？不应该，大明星不像是没经历过被追求。
真没发现？
不至于那么迟钝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起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