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为定！》绮非

33、偷着乐吧

　　这下贺启星想明白了。
　　小姜是艺术团的，他一早就知道；宁北之舞台常客，十有八九也加了艺术团。那么他俩认识之后迅速熟悉，很合理。

　　哦，原来自己就是个牵线的。

　　贺启星问：“他答应了么？”
　　“我觉得他会答应，”姜轶珩斟酌着回答，“他之前拍过宣传片，对这个还挺感兴趣。”
　　“嗯，他确实适合表演。”贺启星并不意外。毕竟大明星么，拍个片子小菜一碟。

　　姜轶珩继续试探：“这个片子会有两位主演，讲的是两个大学生互换身份的故事。”
　　“《变形记》？”贺启星眉头一皱，想不通“真香”和校庆能扯上什么关系？

　　“呃……不是。”姜轶珩噎了一下，“大概是，大学两种生活模式的互换，轻松体验型和刻苦升级型。”
　　贺启星尝试概括：“躺和卷。”
　　“是，也不全是。”姜轶珩说，“体验型并不意味不努力，刻苦型也不等于完全功利，只是每个人在大学想要获得的东西不一样。目标不同，选择的生活方式就不同。”

　　大学崇尚多元和包容，选择权掌握自己手上。贺启星明白他的意思，又问道：“宁北之出演哪个角色？”
　　“师兄你觉得他更适合哪个？”
　　贺启星想了一会儿，说：“他很厉害，既是体验，也很刻苦。我觉得……他可能更想出演刻苦转体验的角色。”

　　这个回答，和姜轶珩的预想相反。
　　在他的视角，宁北之和贺启星两人中，宁北之更偏体验型，日子过得丰富多彩。由他来转型“刻苦”，角色气质更为贴合，情绪转换也更顺畅。

　　他想听听师兄的理由：“为什么？”
　　“他……喜欢挑战高难度，喜欢反差，喜欢找乐子。”贺启星知道宁北之闲不住，在图书馆那会儿，一根水笔都能盘出几种转法。
　　明明才两个月，却像是半年前的事了。

　　停好车，周围几株梅花将落未落，缀在枝头散着余香，两人随着人流走进餐厅。

　　“师兄，另一个演员还没确定。”姜轶珩取了餐盘，边走边说，“剧本涉及到实验、学科讲座这一类场景，我们想法是，找有类似经验的同学，原型出演。”觑着贺启星的脸色，他抛出重点，“比较难找，在我认识的人里，你是最合适的。”

　　“我？“贺启星转头朝他笑，“做实验行，但我拍宣传片可没经验，别砸了你的戏。”

　　“不会。在大家都没经验的情况下，原型已经大大降低难度了。而且，如果和对手戏演员契合，他能很自然地带你入戏。”
　　“你觉得我和宁北之很契合？”贺启星好奇别人怎么看待他们。

　　姜轶珩搬出余冬雅的话：“学姐说，你俩配一脸。”注意到贺启星表情玩味，认真点评道，“你们外形出众，恰好是两种不同风格，并且在文娱和科研两个方向各有成就。嗯……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点了饭，再去排鱼丸青菜汤的队。贺启星扫一眼刷卡机旁的预告纸条：特色餐品将于下周五更新，敬请期待。

　　落座摆正餐盘，贺启星问：“他知道你来找我吗？我提醒你，宁北之不一定愿意和我共同出演，你可能得二选一。”
　　“他知道的，说会考虑。另外，拍摄大概需要一周，看演员时间来定，顺利的话，抽几个半天就行。”姜轶珩冒着期待，也许还有些紧张，看向师兄，“那你的意思呢？”

　　难得有个聪明上进脾气相投的师弟，贺启星不忍拒绝。再说他并不排斥拍宣传片，尤其校庆片子，能被选上，也是他的荣幸。
　　说到底，最大的顾虑还是宁北之。
　　怕他因为不想见自己而拒绝出演，也怕两人合作带来尴尬不自在，影响最终效果呈现。

　　“我没问题，主动权在他，等他给你答复再说吧。”
　　姜轶珩心里吐槽，逐个击破可真累，还得来回传话。要不咱拉个三人小群呢？
　　正好贺启星也体谅小姜夹在中间不好受，他说：“宁北之答应的话，你约他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再不来，鱼丸汤要没了。

　　晚饭后，宁北之一蹬脚踏，顺着下坡甩了个大背头，去实验室找师兄。

　　“来了兄弟。”肖清正配着培养基，侧头打了个招呼。
　　宁北之刚凑上去查看，“停——穿好实验服再过来。”被肖清拦住，“今天安全检查，非白大褂不准入内。”

　　非白大褂举起双手，连连倒步，到门后取了自己的实验服，规规矩矩套好。
　　衣服上周没洗，一股味儿，他有些嫌弃。

　　肖清，导师得意门生，本校直博选手，现在博三。
　　宁北之论文选题就是在师兄大课题里挖的一小块，实验部分仰仗师兄带路。

　　“哟，这点小活，还要师兄亲自动手。”宁北之上来就犯贱。
　　“对，我还亲自做实验，亲自写论文。”肖清斜他一眼，“我看你是被毒打惯了，前两年在冯老头那儿瓶子没洗够是吧？”
　　“可别说了，难受。”宁北之笑容僵住，勾了张椅子坐下，看师兄操作。

　　“前期实验数据我已经做出来了，公盘里建了你名字的文件夹，存有一份，你回头自己看。”肖清小心称量药品，有条不紊安排，“后期数据就靠你自己。需要的试剂我买好了，在冰箱蓝色小框里，你等会去贴个标签，写上你大名。试剂挺贵的啊，你抠搜着用。”

　　“行。”宁北之问，“实验数据我就按你原来的格式整理，可以吧？”
　　“可以可以，你不说我还得强调呢，你数据我后期也会用来参考，原始记录最好统一格式。反正，你好好做，为我的毕业添砖加瓦！”

　　宁北之踢着椅子下的转轮来回移动：“师兄，我自己也整理了一份进度安排。有些实验我没做过，大概估的时间，等会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嗯。”称量完毕，肖清指使旁边这位闲人，“来吧小工，去隔壁小仓库，把那罐过滤海水端过来。”

　　待了一个半小时，宁北之主动帮师兄打杂。但同样是打杂，和先前实验室相比，情绪、状态天差地别。
　　师兄会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偶尔顺手还把他那份实验准备工作一起做了，俩人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瞎聊，正经事却半点不耽误，更没人骂他心思不在课题组。

　　忙完，两人顺势约个夜宵。
　　大学生，活干不多，饭吃不少。

　　看着肖清脱白大褂，宁北之突然意识到自家师兄还蛮帅的。
　　要不是先看上贺启星，要不是他道德水准高……这会儿说不好就迷失在一声声“师弟”里。

　　师兄，师弟，这谁顶得住。
　　贺启星，来早一步，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再一想，贺启星做实验会是什么状态……作为师兄，他也会这么带小姜吗？不过按他俩的性格，应该没那么多废话瞎聊。
　　但贺启星有时候说话蛮毒的，几次接触，小姜也是人狠话不多类型。

　　看来每个实验室的气质都不一样。
　　再说，就算同一个实验室，组会汇报也能一人讲出一种风格，各有各的生存秘籍。

　　勾肩搭背，两人到达土街东北饺子摊位。
　　刚坐下，宁北之被一道斜过来的幽怨目光刺中。
　　他回头：？！

　　张资然和几个朋友在对面西北凉皮摊，举着筷子，欲言又止。宁北之朝他灿烂一笑，不打算理会。
　　意料之中，半分钟后消息过来。

　　张资然：[谁啊？]
　　宁北之挑眉，回复：[有没有礼貌？]
　　张资然：[请问，您对面的男人是？]
　　宁北之：[我师兄。]

　　张资然：[贺启星呢？]
　　宁北之：[他行程需要向你汇报？]

　　不想让师兄被误会，他又回道：[行了，你别看谁都是gay，我师兄直着呢。]
　　张资然歇火：[哦，那你们慢慢吃。]

　　刚放下手机，消息提示声又响起。
　　张资然：[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要约你打球。]
　　宁北之：[想清楚了？]

　　张资然：[打一场就清楚了。]

　　宁北之回头瞧他一眼：[行，下周挑个晚上，时间你定，球场你约。]
　　张资然：[ok.]

　　饺子端上桌，白白胖胖卧在碟里，一碟是酸菜猪肉，一碟是大葱猪肉。
　　肖清同步放下手机，拧着眉，给了个劲爆消息：“冯强被人挂了。”
　　“嗯？”

　　“去年毕业的研究生。毕业后写了篇小论文，主题：被冯强压榨的三年。”肖清给他倒醋，说，“挺惨的，项目被斩，津贴被扣，毕业被卡，晚十点命令实验室找数据，早五点电话轰炸取文件。”
　　饺子顿时不香了。
　　这并不是吃瓜，没有半点看戏的心态。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宁北之问：“算举报吗？会处罚吗？”
　　“按挂出来的聊天记录，证据不足。他在圈里混这么多年，不会轻易留把柄。”肖清摇头，叹了口气，“虽然惨，但目前闹不出太大水花，要我看……只是私底下传一传，提醒之后选导师的学生注意。再说他学术确实牛，只要没涉及学术不端和师德红线，学校都会保。师兄师姐发这些，只能泄愤。”

　　宁北之无话可说。
　　不知道欧杰师兄现在怎样了。那天送人回去后，第二天收到一条感谢信息和烧烤的转账，再有就是春节的拜年。

　　肖清也没再多说，沉默中，饺子一个个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