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风听我令

21、主人

　　二十一、 因为穿的裙子没有口袋，明羡没有地方放她的手机。出门之前，明羡想挎她买菜用的帆布袋，林风眠大叫了一下，连忙来阻止明羡。

　　她没办法接受被自己打扮得那么漂亮的明羡挎帆布包！这和她现在的风格完全不搭，林风眠最看重协调和统一性。

　　她又忘了给明羡搭合适的包，真是百密而一疏。

　　好在明羡对此不甚在意。虽然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林风眠不让她带帆布包，但是林风眠恳求她不要带，那就不带了吧，对明羡来说，拿在手上其实也没有特别不方便。

　　此时此刻。

　　游星渐看到明羡还在发愣，这让林风眠非常骄傲：
　　“星渐，你看你看，明羡这样好不好看？”

　　游星渐的目光好不容易从明羡那夺目的脸上挪开，继而才看到她的穿着。

　　明羡平时都穿着校服，即使不上课的时候，也更习惯穿宽松的衣服。今天她穿的衣服稍微露出肩膀，即使大部分被披散的长发遮掩，也能看出肩背挺拔而纤薄，但并不显得瘦弱。

　　游星渐真不知道自己该看哪，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很努力地转移了自己的眼神，开始看外面的街，看来来往往的车，看空气。

　　“挺……挺好看的。”
　　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这个时候，明羡的手一滑，手机直接掉到地上了。

　　“啊……”
　　游星渐立刻往下腰给她捡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事。他想递给明羡，明羡恰好伸出手来接，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一起。

　　游星渐触电一般收回去，差点给明羡的手机摔了第二次。

　　“抱歉……明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抬眼又和明羡对视了一下，完全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他再次把手机递给明羡，明羡的手却指了指游星渐的衣服，道：
　　“游星渐，可以放在你那里吗？”

　　游星渐今天穿的卫衣前面有个袋鼠袋，两边口袋是相通的，明羡感觉这样容量又大，设计又很新颖。

　　“哦哦，好。”于是游星渐就把明羡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明羡又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他，游星渐顺手接过往里塞，

　　明羡觉得游星渐好像哆啦A梦。

　　她看过那个动画片，一只有次元口袋，没有耳朵的猫猫。但总的来说，游星渐比哆啦A梦看上去要修长许多。

　　“你们都愣在这里干啥呢？就差你们几个了。”

　　颜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怕晚来的几个人找不到包厢，走来门口接，猛地一下看到明羡，“嚯”了一声，道：“明羡，你今天真好看啊！”

　　这就是颜霁令人佩服的一点，他平时虽然嘴有点没上把门，但也完全不吝啬夸奖别人，心思完全透明，没有半分心事。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游星渐搭上颜霁的肩，推着他往里进。

　　他们定了个大包，一进去十几号人，有男生有女生，大部分是2班的人，已经唱起来了。

　　看到游星渐进来，包厢里的人全都开始起哄：
　　“级草晚来了！！！罚他唱三首！”
　　“你为什么奖励他？他唱歌这么牛逼。”
　　“那给他点青藏高原天路天堂！”
　　“不够不够，等会儿真心话大冒险级草自觉认领一次哈。”

　　游星渐长得好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拿他开涮，游星渐倒也不在意，大家热热闹闹地给他们让位置，游星渐一坐下，明羡碰巧也坐在他旁边。

　　这也是明羡第一次来ktv这种地方。她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店不喜欢开灯，一进走廊周围便是暗的，只剩下一些流动的灯带。

　　包厢里就更暗了，只是大家都很热闹。明羡对自己没来过的地方充满好奇，她的眼睛映着闪烁的屏幕，她的同学唱的那些流行歌曲，她听都没有听过，只是跟随歌词的字幕，努力地理解其中的意思。

　　这个时候包厢门打开，尹姝来了。

　　尹姝穿了件黑色的吊带连衣裙，外面搭了件短款系带开衫，极瘦，腿和胳膊都显出骨感。她化了妆，非常强调眼睛，昏暗光线之下像个浓妆的模特，不太健康的那种。

　　尹姝没有像往常一样很主动地打招呼，只是神情郁郁地稍微点了点头，非常伶仃地穿过一双双膝盖和桌子的间隙，走到林风眠和明羡之间。

　　她看到明羡了。明羡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她就那么站着，有那么几秒一直一直看着明羡，直至明羡发现她，这个时候她才坐下，只是眼睛仍然看着明羡。

　　任何女生被尹姝这样看都会感到压力十足。尹姝也很漂亮，只是卸下友好的表情之后，她的眼神是具备攻击性的。

　　一年级的时候，她曾经这样去6班找过向游星渐告白的女生。她抱着手，靠在墙上，告诉她游星渐是她的男朋友，她被拒绝也是应该的。

　　“完全不是因为你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他看不上你。”
　　她笑眯眯地朝她说，语气算不上是在安慰。

　　今天她以相同的表情和眼神看待明羡，明羡与她对视，尹姝仍然看不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小姝，你看明羡的妆是我给她化的哦~怎么样，好看吧？”
　　林风眠见尹姝来了，立刻要展示她的杰作，道：
　　“我完全是给她量身定制的！小姝，下次让我给你化妆，你要相信我啦。”

　　尹姝听完林风眠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下去。
　　她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和林风眠确实是聊不到一块去了，林风眠把明羡打扮成这样，让她大出风头，这不是蠢是什么？
　　完全理解不了！

　　她的心情更差了，扯了扯嘴角，道：“你们一起来的？”
　　林风眠很开心地答道：“我今天早上就去找明羡，在她家里帮她化妆挑衣服……明羡她还做饭给我吃，她好会做饭哦！”

　　从某种方面来说，林风眠比明羡还要迟钝，她自顾自地兴高采烈，没有发现尹姝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啊？你们做饭了？”
　　虽然包厢里声音很大，一聊到明羡，游星渐的狗耳朵立刻打车赶到。

　　“是明羡做的，超级好吃！”
　　闻言，游星渐的脑海里立刻想象出明羡系着围裙做饭的景象，顿时浮想联翩。

　　我也好想吃明羡做的饭……让明羡吃我做的饭也行……为什么我不是女的？游星渐对林风眠充满了羡慕。

　　服务员进来递菜单，传到游星渐这里，游星渐一边翻，一边往明羡那边凑：
　　“明羡，你想喝什么吗？”

　　他们这一班人虽然活泼爱玩，不过还算收敛，不会聚众喝酒，出来也只是喝果汁或者无酒精。

　　明羡就着游星渐的手，很认真地看菜单，游星渐就这么看着她尖尖的下巴颌随着往下看落下一个弧度，又抬起来，令他心绪牵动。

　　因为完全不懂这些饮料的品类，上面写的名字也让明羡困惑，她细长的手指点了其中一样，向游星渐投来询问的眼神。

　　“这个……？”

　　游星渐看明羡指了长岛冰茶。这个时候包厢里有几个人在进行非常难听的合唱，所以游星渐微微欠下身，头侧向明羡，和她解释道：
　　“这个度数很高哦，我们不喝这个可以吗？”

　　他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很像在和什么小动物解释。

　　一直在山里生活的猫进城之后在人类的店里点了一杯长岛冰茶，试图歇脚解渴。好心的人类游星渐路过见状，连忙向蒙在鼓里的猫解释长岛冰茶是度数很高的酒，不适合猫，也不适合未成年，更不适合未成年的猫。

　　明羡对酒没有任何兴趣，她点点头，同意了游星渐的建议。游星渐又道：
　　“你和我一样喝这个吧，这个好喝。”
　　明羡又点点头。这个时候，包厢里的人已经唱过一轮歌，因为人实在太多，所以抢不上麦的人也自娱自乐，开始就着桌上的骰子和转盘玩真心话大冒险。

　　战火烧到游星渐这边，一群人拿着转盘过来，簇拥着坐成一圈，指针指向谁，谁得选真心话大冒险，由上一个被罚的人提问。

　　颜霁上来就被转到，他选了大冒险，被叫去隔壁包厢敲门进去，给里面的人拜年。
　　颜霁二话不说就去了，根本不在怕的。又很得意地回来，说：“不好意思啊！隔壁包厢里根本没人！”

　　转盘继续转，指针非常顺滑，受惯性可以转很久，转到谁悬念很大，搞得气氛十分高涨。

　　最后以毫厘之差从明羡转到游星渐，颜霁一拍大腿，直说好。有人起哄说不能让游星渐选真心话，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大冒险游星渐也不怕：“那你说吧，要我去找个有人的包厢拜年吗？”

　　颜霁正想要怎么治游星渐，他眼睛转了转，头上突然亮了个灯泡，坏笑道：

　　“游星渐，明羡不是叫你小狗吗？那明羡是你的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游星渐这个外号。

　　颜霁的手一指游星渐，道：
　　“你现在，叫明羡一声‘主人’试试看！”

　　游星渐：“……”
　　愿赌服输！

　　明羡就坐在他旁边，他转过头去，对着明羡，因为完全不敢看她的表情，所以叫的时候是闭上眼睛的：

　　“……”

　　“……”

　　“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包厢里的人因为这两个字，全体安静三秒，音乐声也恰好停了。

　　明羡的姿势凝滞。

　　在一片寂静之中，她突然腾地站起来，背影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快速地穿过人群，打开门，走出包厢去。
　　“明羡！”
　　游星渐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来，非常慌乱地侧过身，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膝盖与桌子的间隙，追着明羡出去了。

　　包厢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明羡……明……”

　　游星渐推开包厢门，刚要冲出去，又猛地刹住了车。

　　明羡就在包厢门口，面对着墙，正低着头，双手垂放在身侧，肩膀微微耸着，一副很无助的模样。

　　“对不起！明羡！”
　　不管三七二十一，游星渐先道了歉再说。
　　“明羡，别……别生气，我不、我不应该……”
　　游星渐慌得都结巴了。

　　“我不应该叫你主……”
　　我不应该叫你主人。
　　明羡立刻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不让游星渐继续说下去，混乱之中，她的手放在游星渐的胸口，正好覆在他的心跳之上。

　　走廊很暗，借着灯带那游离的光芒，游星渐清清楚楚地看见——
　　明羡的耳朵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