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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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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严也再次出门,镜子里的脚勾着他的腿,严也盯着那只脚。
应知:“我感觉他不想让你走。”
严也:“当我老婆。”
应知收回了脚,将镜子上的红布扔到严也手里,严也走了回来,将红布披上,只见镜子不断抖动,红布几次掉落。
严也蹙眉:“人家老婆都是被哄一方,怎么到我这里倒过来了。”
红布倏地被人顶起,应知舔一下钻回镜子。严也先一步将红布扯到了镜面上,后退的应知贴着红布,呼吸都在发抖。
应知:“严也,你在戏弄我?”
得到的是更汹涌的回应。应知隐隐感觉,胸口在忐忑,眼睛在发酸,就像提醒他,对方在认真地告别。
察觉到这种轻微的波动,应知眉眼含着失落,被妖怪的本能掌控,也猛烈地回应。
严也眸子一沉,手掌压在镜面上,让应知退无可退。
好在严也还知道提前通知,他要出差一段时间。
应知睁开眼,先在公寓里寻找,紧张和焦虑令他无法言喻,当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注视窗户半天没动静,精怪们凑上前。只见他缓缓地收回视线,问:“贺久真的消失了吗?”
“传到后面产生了很多版本,有人怀疑那是单焉的一场圆满梦,它本身是镜子妖怪,镜子碎了,它也将不复存在,在它等待倒计时的时候,虚构了贺久这个人,让自己好过。哪怕是妖怪,也渴求被别人爱,在这场圆满梦里,它被人爱过。”
“镜子妖怪为自己营造了圆满梦,为什么不是完美结局?”
“贺久让妖怪喜欢上他,又不告而别,抛弃了妖怪。除非妖怪精神不好!在最后时刻编造一个痛苦的梦。”
“后来精怪劳动局没有查到单焉的记录,可能单焉也不存在。”
“还有另一个版本,单焉交出名字后,离开过镜子和公寓,再回来时更不正常了。”
应知问:“他去哪了?”
精怪们一副神经兮兮的表情,低声道:“不敢肯定,可能是它察觉到不对劲,到精怪医院检查,不然不会空穴来风。”
那段时间精怪医院戒严,有些传言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应知将手伸到镜子里,翻着“贺久”的信,突然冲到监控前,喊道:“你没有告诉我名字!”
对面的人顿了顿,嘴唇嗫嚅,内里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别告诉他,别再告诉他,不能告诉他。
严也道:“还没到时间。”
应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严也看了眼病房,笑道:“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不会很久。”
每当应知问,他总是这么回答,当应知又问:“我能看你吗?”
适时应知躺在严也的房间,从严也枕头下拿出一个盒子,应知手指转着圈戒,戒指内层刻着“贺久”的名字。
严也看不到应知的动作,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不等他回答,只见被子突然隆起,紧接着冒出应知的脑袋,两人四目相对,应知笑着看他,正想再朝外挪动打量房间,严也猛地将被子一提,低声道:“别出声。”
应知没打算干什么,见到了人,他的心也安定了,肯定严也不是想玩凭空消失始乱终弃。他在被子里左右检查严也的身体,房间里的药水很重,从被子的缝隙他也看到了摆设,床架照着人影,应知对外面看的清楚。
不多时,应知找到了兴趣,他转着严也指根的戒指,想要趁严也不能反抗,悄悄地将戒指顺走,看里面的刻字。岂知严也不打算让他得逞,手掌压着他的脖子,应知只好贴着他的心跳,转着那枚戒指。
从严也房间找到的戒指,让应知想到,反射出人像的都是镜子,如果对方定了两枚戒指,刻着他名字的戒指在什么地方?他试探严也的态度,已经猜到了可能。
人不只狡诈,还喜欢制造惊喜。
妖怪好喜欢制造惊吓。
应知从戒指钻出的那一刻,感觉严也的心跳在加速,对方的体温很高,圈戒有些紧,还有点凉,他只顾看严也的神情,没注意圈戒内的名字。这时候他又想钻回去,被严也抱的很紧。
他看了眼自己的姿势,从圈戒里爬出了上半身,不是很伤风败俗。
当应知在被子里冒险,病房里先是走进医生护士。
“贺先生,你今天看到镜子里的人了吗?”医生问。
“看到了。”严也回道。
“是什么人?”
“是我。”
“你还认为之前在镜子看到的其它人不是错觉?”
病房里的人屏住了呼吸,应知通过床架看他们的表情,更像是等待通知的病人。
严也从应知手里抽走了戴戒指的手,搭在被子上,道:“没有人。”
医生如释重负:“为了您的健康,贺先生需要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出现之前的现象,您就能出院了。”
等医生离开,应知冒头,抓着他的手指,问:“这是什么地方?”
严也:“医院。”
妖怪知道男生看到它被当成精神焦虑,一直在服用缓解的药物。他也有些焦虑,想到医生的问题,应知想从被子里钻走,找面镜子,严也察觉他动机,没让他乱动。
不多时,病房里又来了一个男人,笑道:“贺久,他们说你病好了,很快就能出院。恭喜你啊。”
严也不置可否。
男人想了想,问:“你看到的真是你自己?”
严也倏地弯起眼睛:“你信?”
“哈哈哈,我不敢信,你妥协了。”男人提醒道,“你跑出去后,注意言行,他们还会暗中观察,可能还回来。”
“我倒不是担心你,他们对人比较温和,对同类没商量。”
严也抬眼问:“你是为什么被他们请到这里?”
男人道:“我谈的朋友,他违背了守则,被精怪管理局带走了,我混进来找人。”
他说着,脸上的笑一点点冷淡,眼神也变得不安。
“我怀疑到这里的人九成是因为感情问题。触犯守则的精怪,他们根据规定惩罚,这些规定不能对人,只能让我们改变认知。兄弟,如果你喜欢的不是镜子里的你,对方不是人,也可能不存在。”
他打量严也的神色。
严也:“我喜欢的人,他在。”
不多时,男人又到别的病房探视,有些病人对他深表同情,又羡慕不已,他只是在镜子里看到了人影,没有发生更多的接触,怎么说凭他一张嘴。
严也发现被子里的人突然安静,手分明触摸到对方,对方没有任何声息,让他的感觉非常焦躁,应知怎么披着这么一个没有生命活力的壳,他想到上回浴室,这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妖怪体。
等到看望的人离开,严也掀开被子,只见应知压在严也身上,将这些天的焦虑尽数卸下,睡的毫无负担。
两枚戒指相通,应知钻进“贺久”的戒指,又从“单焉”的戒指钻出,远离公寓的时间不会太长,对不再限制在居住地的妖怪,已然是乐趣。
他不满足只待在房间,严也让莫提壶送了应知的衣服,当应知从戒指钻到镜子,又从镜子迈到洗手台,突然顿住了,只见洗手台上摆着一束玫瑰。
应知没来由打了寒颤,被人从脑袋套上了毛衣。
严也问:“应知,你过段时间会不会不适应,认为现在的你才是常态。”
应知看了眼自己,又看着严也,心不在焉地问:“谁送的玫瑰?”
“周岸,就是经常过来找人的那位。”严也道。
叫周岸的男人在医院住了挺长时间,精怪医院的医生病人,他都熟,每天捧着玫瑰一间间走动,哪间多了人,他很快问出原因。
严也牵着人朝外面走,应知回头看那一团玫瑰,恍惚那是一团血红,咬紧了唇,突觉恶寒,然后猛地收回视线。
片刻后,从镜子里探出了手,将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应知钻进被子里,突然发现他被衣服裹着,不能像水从严也的身上漫过,他好像还胖了,虽然严也的表情不是很明显,他又朝被子里缩,想要从衣服里游走。
严也:“这里不是公寓,你想让外人看到?”
“你还藏了人?”应知闷声回答,想到扔了的玫瑰,又回浴室看了眼,只见洗手台沾着几片花瓣。
等他走出浴室,玫瑰花瓣被风吹起,飘起一阵花香,像是有人对着被辜负的花叹了口气,应知站住,将门关上了。
应知疲倦地躺回严也身边,在公寓的时候,镜子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他的精力充沛。从公寓到这里,绕开精怪管理局的巡视,应知感觉比以前累,心力交瘁,一躺下不想动了。
严也察觉到他的懒散,问:“公寓里发生什么事了?”
应知睡意渐浓,低声含糊:“你不在,我就没睡过觉。”他想是之前没能好好休息,见到严也后便加倍地补回来。
当镜子妖怪不再被人照到,它也会消耗,直到变成普通的镜子。
严也让应知到自己面前,应知仍然在消耗。他凑近应知的脸,眸光精亮,看着浴室的门。
近乎无形的手捧起洗手台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