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深深》卯夏

63、第 63 章

　　然而，对手并没有给嘉和喘息的机会，直接挥下了沉重一击，酷云在嘉和公布产品发布计划的第二天，也宣布酷云新品将于一周后召开发布会，面向全球发布划时代的人工智能家居产品——“小可”。

　　整个产品部愁云惨淡，而专利申请回复让众人不得不接受事情已经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e-care system”的专利申请被驳回，原因是与其他单位已提交并在受理中的专利申请内容高度重合。

　　“e-care system”被盗了，而且对方先他们一步提交了专利申请！

　　宋一心有些沮丧：“我还是慢了一步。”

　　俞深折好办公室沙发上的毛毯塞进置物柜里，伸手在宋一心的头顶上揉了揉，缺乏休息的声音暗哑却温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

　　“可他们还是先我们一步申请专利了，一旦专利权被他们拿到，‘小依’就是抄袭侵权作品，”宋一心垂着头，一头粉毛还没来得及去染黑，无精打采地垂着，“我应该再早一些提交申请的，陈思起那天晚上才拿到系统文件，第二天我如果动作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先他们一步。”

　　俞深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他走到电脑前点开那晚的监控录像视频。

　　画面里陈思起进入办公室打开了朱晏然的电脑，荧幕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泛白，突然他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表情惊慌地拔下U盘，匆匆按下关机电源出了办公室，片刻后，宋一心便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俞深拉着进度条退回去，在陈思起拔掉U盘的动作时暂停，沉声道：“泄露文件的不是陈思起。”

　　宋一心满脸惊讶，视线从视频画面上的时间数字上掠过，恍然大悟道：“时间不够！从他插上U盘到拔掉U盘时间只有不到30秒，根本不够他拷贝文件！”

　　俞深点头，表情凝重：“你去而复返打断了他的行动，让他没能完成文件拷贝，然而专利申请被驳回，说明我们的绝密文件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泄漏了！”

　　宋一心意识到事情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而泄漏秘密文件的人更是让人心生寒意，她喃喃道：“‘e-care system’只有你、我和朱晏然三个人的电脑里有，朱晏然已经接受过警方盘查，没发现问题，你我的电脑没有人知道密码，技术部也查过没有入侵痕迹，那文件是从哪里泄露的呢？”

　　“还有一个人……”俞深突然开口，神色复杂道，“还有一个人，作为课题组导师，她那也有系统文件。”

　　宋一心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赵教授？不！不可能！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而且那天早上我去找她她对于系统文件被盗一事也很震惊，不是装的！”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表情可以骗人，语言可以骗人，但是藏在心里的情绪是真实的，她那天早上与赵教授有肢体接触，赵教授的震惊和焦急情绪都是真实的。

　　俞深听着宋一心斩钉截铁的话没有怀疑，他知道宋一心有秘密，也相信她的判断。

　　他沉思着，一个大胆又诡异的猜测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他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捞起桌上的车钥匙。

　　“我出去一趟，有件事情我需要去验证。”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宋一心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她压下不好的预感正准备回去工作，这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是赵教授发来的。

　　「心心，今天有空来教诗悦操作那个智能机器人吗？」

　　宋一心觉得有些奇怪，赵教授完全了解他们的产品和项目，不肯能不会操作小木头，况且还有产品说明书，不过她现在也想去问问赵教授文件泄密的事，于是回复了个“好”字。

　　她点开对话框准备给俞深发信息说一声，又想起他刚才的神色，好像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决定现在不打扰他，拿上包就往清北去了。

　　与此同时，黑色汽车一阵风一般驶入厚德小院，急刹之下扬起一阵灰烟。

　　车刚停稳，一道颀长身影跳下车疾步朝古朴木廊走去，周文光听到动静迎出来，见到来人面色一怔，“你怎么现在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俞深脚步不停，越过他直直朝茶室走去，这个点孟长安一般都待在茶室。

　　周文光察觉到俞深神色不对，不知道这小祖宗又是要闹哪出，急急跟上几步，又突然停住脚步，一拍脑门朝他喊道：“孟老不在家，韩教授约他去外面喝茶了。”

　　俞深身形猛地停住，转身几步跨到他面前，两道浓眉拧着，“韩墨？他们去哪了？哪个茶馆？”

　　这话问得又怒又急，周文光不明所以，一五一十报了地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如来时，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俞深一路疾驰赶到清北大学附近一间茶馆，看到守在包厢外的吴瀚，悄悄松了口气，吴瀚见到他也是一愣，刚要出声，俞深抬了抬手制止他，一片静谧中，包厢里的谈话声不大不小，飘出来砸向他。

　　“都是你做的吧？”孟长安语带叹息，把这句疑问句硬生生说成了感叹句。

　　他们的谈话明显刚开始，俞深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

　　韩墨似乎也没想否认，直接跳过这个问题直接亮明目的，“把嘉和加密档案库里的东西交给我。”

　　孟长安语气沉静，“那东西对你没用。”

　　韩墨一声讽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胆小又自私，‘天机’这样的伟大宏愿就是毁在了你这种鼠目寸光的人手上！”

　　提及往事，孟长安严肃了几分，“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该存在，老俞和云锦的死已经证明了一切，你不要执迷不悟，况且，我这里也确实没有你要的东西。”

　　他的话韩墨显然不信，他提高了音量亮，“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俞磊和苏锦年都死了，‘天机’实验室被国内势力国外势力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基因锁’解密文件，能拿到那东西的除了你还有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苏锦年在谋划些什么！”

　　“当年要不是你和苏云锦一起把另外那一半数据文件藏起来，这个世界说不定早就没有病痛和死亡了！”

　　“另外一半……原来其中一半在你手上，俞磊暗通M国，原来是你撺掇的……”孟长安恍然大悟，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沉沉压着，蓄满怒气，“害死老俞和文锦的是你！”

　　韩墨似乎已经不在乎了，血淋淋的真相再摊开也不过是一捧黄土，他语带癫狂，“我？害死俞磊的是你和苏文锦！那时候俞磊跟我都认为这项研究成果应该面世，应该尽快大范围推广，而华国态度我们都清楚，这只会是一项保密研究，用不到百姓身上，所以我们已经跟M国约定好了，我们拿到‘基因锁’解密文件，他们带我们去M国，给我们一大笔钱，还会给我们第一批实验名额，可是你和苏文锦一直主张销毁实验成果，连俞磊都快要被你们说动了，我没办法，只能跟M国提前了行动时间，他们两个是运气不好自己撞上枪口，怪不得我！”

　　他们曾经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对于往对方心上哪个位置扎会疼最是明白不过，所以韩墨幽幽地亮了剑，“孟长安，你钱财、荣誉、长生不老都不要，偏偏只想着那些小情小爱，你不是喜欢苏云锦吗？龌龊又肮脏地觊觎着好朋友的妻子，他们死了以后还上赶着帮人养儿子，既然你兢兢业业要当这二十四孝好’继父‘，那现在你说是你那’好儿子‘的人生和前途重要，还是你那颗想拯救苍生的烂好心重要？”

　　门外，俞深双手垂在两侧，已经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孟长安沉默了几息，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平静，“不要侮辱云锦，是我自私地爱慕她，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俞的事情，即使她发现了老俞跟M国勾结，也只是想结束‘天机’这个项目，我们不想挑战人性，打开基因锁，把上帝的钥匙交到人类手上，有可能就是一场灾难！”

　　俞深面沉如水，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原来真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是非黑白突然颠倒，自己心目中的好父亲居然是个叛国贼，他突然无比理解孟长安说的那句话，“不要挑战人性”，当生命有限时，人类会考虑奉献，当生命可以无限时，私欲和贪婪会野蛮生长，连自己父亲这样的人也被腐蚀。

　　上帝太了解人类，所以才给人类关上了那扇门。

　　未几，韩墨的声音再次响起，早已没有韩教授的温和儒雅，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别说这些废话！我最后说一次，拿另一半文件来换那小子的人生和前程！”

　　孟长安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温和却笃定，“他从来都在对的路上，他跟他父亲一样聪明，跟他目前一样善良，有没有这个机器人项目，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俞深紧握的拳头慢慢卸了力，好像仇恨、不堪、迷茫突然全部远去。

　　门里突然响起一阵不带感情的笑声，韩墨胸有成竹道，“那如果是宋家那个小女娃的人生呢？”

　　他话音刚落，俞深已经破门而入抓住他的衣领，眼里黑色烈焰熊熊燃烧宛若煞神，“你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