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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暴打三人组 ...


  •   “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重新召唤出碧流握在手中,应溪独个面对应凉、孟静、江潋与季浮章,眼中闪烁的华光昭示着她这个人正如同碧流剑的剑锋,永不后退。

      应凉和平的解决的期望落了空,握紧了忘身,以温龄赋的姿态,向他唯一的家人,曾经的老师,举剑。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季浮章放下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祭出了重剑,江潋幻化出红豆琵琶,背在身后的右手掌心处三个铃铛时隐时现。唯有孟静,摇着一把唯恐天下不乱的扇子,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嬉笑道:“我早说过吧,你非不死心。”回头向江潋抛了个媚眼,“我答应过你,会为你找一具神明的躯体。虽然不如你之前那个美绝人寰,但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至宝。”

      江潋道:“神女的身体,是我高攀。”随即也不在遮掩,右手从背后拿出,把预备偷袭的招魂铃摆在了应溪眼前。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听闻你在荠罗宫政变中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自己的身体不能用了吗?”对方手中握有人质,自己又是应约前来,在有孟静在的地方难保不吃什么暗亏。应溪眉目一横,手中剑气与声音一同迸出:“那还费什么话!”

      温龄赋没那么好杀,应凉杀他夺舍必然费了一翻不小的功夫,说不定此刻身上还有伤在,更何况他是应溪手把手教出来的,闭上眼睛都知道他会出什么招用什么套路,让应溪不安的是季浮章,还有正式重逢有备而来的孟静。

      前者冥府杀神的称号由来已久,更在霍明心出山之前,应溪并没有把握自己对上季浮章能有几分胜算。后者虽然只有些三脚猫功夫,但以攻心耍狠见长,此番露面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应溪仍然在他透露出的字句中听出了今天这个局明显是孟静攒出来的,应凉和冥府的合作,也少不了他在其中保媒拉纤。

      孟静曾和应溪一同走过从江湖浪子到仙山门下的那段日子,对应溪的了解更胜她自己,为了不让孟静发挥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缺德效应,应溪山崩海啸的一剑荡开季浮章与江潋二人,出手直取孟静项上人头。

      举摇白扇,孟静任由在后方接应的蛛素娘将自己卷住后撤,旋转着腾空时还不忘言语逗弄道:“岚清,出手太狠了些,我险些就死了!想让你师父当鳏夫吗?”

      碍于师徒有别,霍明心和孟静的关系一直是他们师徒间讳莫如深的话题,孟静此言一出算是直言挑明了,但应溪何尝不知这人惯会说些真假参半的鬼话,目的无过是扰乱自己的心神,因此一个字也不信,横剑劈在季浮章重剑之上。

      “好重的剑!”无论是市井斗殴还是仙魔斗法,应溪都鲜少遇到过对手,当年的土蝼王算是一个,如今的季浮章只比那妖物更胜一筹。

      运起掌力猛拍碧流剑身,会逢季浮章也将全身气力毕集于手掌,双方拼尽全力的一次对打直教整座栖霞山都为之颤抖,二人双双被震退开来。应溪战意更盛,率先稳住身形,横劈、斜挑,大开大合的动作下一剑劈在红豆琵琶新修复不久的琴弦上,铮铮然若有鬼泣之声。

      江潋当了二十多年的凡人,根基底子早已定下,任她后来如何下苦功终究在术法一途上有所欠缺。一招之下,江潋兀自手颤,应溪便知她虚实如何,嘴角轻轻一挑,回剑一勾,险些叫她红豆琵琶脱手。

      应凉静待片刻,倾耳听取山顶战况,季浮章提剑接应江潋,应溪猛力平推右掌,一股退潮般的吸力将重剑整个裹住,竟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二人缠住。

      “怎么?不敢动手?”孟静的声音像一条冰凉滑腻的蛇贴在应凉耳后,带着胸腔里放荡而诡秘的冷笑,咕咕叽叽很是粘稠:“还是舍不得?下不了手?”

      靠着蛛素娘的操持,孟静恍然间来到应凉身畔,“你没见过应溪年轻的时候,她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光风霁月,杀人放火的事也是干过的,而今所做一切不过是在为当初赎罪罢了。期待她打不过那两位向你求援?别傻了,凡她认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昆山四杰里为什么只她修为最高?因为她活了一百多年,在乎的人全都死光了,你又算是什么?”

      见应凉转过头来面对他,孟静故意装作会错意的样子,捧扇道:“你问严昭轶吗?应溪没那么在乎她的。可怜我小昭还傻乎乎地惦记她,又是写情书又是送礼物的。”他折扇一指应溪发间一根小小的硬质梅花卡子,道:“削骨成花簪发上,你的情谊跟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似乎还嫌不够,孟静复又补上一句:“风清剑上应溪沐浴你是第一次看见吧。”

      蛛素娘一直觉得孟静要是哪天死了就是嘴贱贱死的,连忙把他拉的远远的,伸手去捂他的嘴。

      孟静却说的起劲儿,看着应凉终于动手,应溪对他出手时脸上愤怒而痛苦的表情,更觉身心舒畅,蹦跳着躲开蛛素娘捂自己的手,在躲闪的间隙中大声说:“岚清!吴大族长给你起的名字真好,真和你相配。像鹿,像豹,像振翅的飞鸟,像柔和又彻骨的山风……岚清,你想她吗?”

      “岚清!你爱她吗?这个对你有再造之恩的人,她死前拉着你的手对你说了什么?拜托你照顾好她的重孙子吗?可你难道不想和她一同化为尘土?但毕竟你们没名没份,死了也葬不到一个陵园里去。”

      “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写话本子写疯了吧。”应溪无暇分神辱骂,一脚踹开应子愈,劈手抓住红豆琵琶琴弦,手臂发力带着琵琶后面的江潋旋转半圈,用她的身体格挡住季浮章,猛力向后一推,同时碧流旋转着直刺向前。

      没有人比应溪更清楚孟静是什么德性,她是个有话不直说非要曲里拐弯说得暧昧难明的家伙,仿佛每个人都必须和她一样,心里埋藏着一堆堆的脏事,酝酿着根植于灵魂的恶念。她这张嘴里没有实话,一旦反驳只会落入圈套,继而被她骗得体无完肤,本来没有的念头也就真的被激起来了。孟静这招百试不爽,应凉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季浮章一手揽住江潋的肩膀,手臂翻转将她护在身后,抬剑挡住碧流磅礴的攻势。江潋虽然体术法力上远不如人,但胜在护身法器给力,一得喘息便祭出手中招魂铃,朝应溪的天地人三魂震响。

      满山魂灵都被这三枚铃铛震荡的不得安宁,扭曲尖利的鬼叫响彻整座栖霞山,应溪自然无所畏惧,孟静有蛛素娘保护也能勉强抵挡,但山脚四人并小亭两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凡人,被这声音折磨的尖叫颤抖,七窍都流出血来。

      应溪见势不妙,撤回碧流,化为掌心一团湛蓝清光,分化两团各自罩住两端六人,自己赤手空拳接住季浮章重剑,另一手夺向嗡嗡震响的招魂铃,掌中酝酿起预备把这该死的铃铛一把捏爆的气劲!

      招魂铃中怨灵无数,若是将此摧毁,对应溪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忽然间天地变色,天雷滚滚,黑云崔崔,那裹挟着飞升天劫的云层,终究覆压在了栖霞山山头之上。

      此时降下天雷,倒是能把在场所有人都劈个外焦里嫩,但栖霞山境内也将生灵涂炭。应溪握着招魂铃的手悬崖勒马般一松,被江潋抓住时机发动夺魂功能,一枚铃铛入体,应溪瞬间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不由分说将自己的灵魂向外推挤!

      她一声痛呼,回手在自己灵台一点,纯以灵魂的力量与体内招魂铃搏斗。力量被分成两半,再次正面接下季浮章一掌的应溪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一连后退数步,喉间一片腥甜。

      身侧传来忘身密不透风的剑气,应溪终究是恼了,电光火石间出手抓住忘身剑锋,鲜血飞溅,另一手带着能把应凉头颅拍碎的劲道飞袭而去,临了临了却只落成一个响亮的耳光,还有应溪暴怒至极的一句:“混账!”

      孟静连连为之鼓掌,啧声道:“不愧是霁月光风应岚清,齐国人诚不我欺,多年不见,你还真有些神女爱世人的做派。可是岚清,你爱的实在是太多了,爱你的恩人、你的恩师、你的师妹、你面前的……”

      随即话锋一转,如同毒蛇吐信:“谁都爱,就等于谁都不爱,为了保住更有价值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牺牲一些别的无用的东西。”看了一眼头顶滚滚天雷,孟静道:“我知你闭关不是为了躲清闲,而是为了疗养杀土蝼王时落下的伤。突然出关,你一定很辛苦吧。我们同行一场,你和小昭都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给你指条出路怎么样。”

      应溪一掌把应凉打得吐血三丈,飞快在自己头顶拔下一根发簪,朝着孟静的方向飞射而去。

      “夺”的一声闷响,发簪穿透孟静左侧胸膛,若不是蛛素娘眼疾手快,这根簪子必然命中心脏。

      孟静整个人撑在蛛素娘身上,浑身冷汗直冒,尤自不肯离去,颤抖着笑道:“应家人毕竟和你血脉相连,我自作主张替你选了。”

      手指一指小亭,“那里,我布置了一个阵法,绝大部分的天雷都会被吸引过去,以你的修为和在场所有人抗下剩下的部分不成问题,就地成神后不光是随手捏死我们这些人,燕齐大战也说止就止了,造福苍生,遗泽万年……”

      又是一簪飞来,蛛素娘以身相扛,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跌在孟静怀里时几乎都快哭了:“你想死是不是,少说几句吧!”

      “素娘,我爱你。”亲了蛛素娘手腕一口,孟静似乎真的疯了,看着应溪苍白的嘴唇和额头的冷汗,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知你不愿做杀人的选择,但其实你还有另一条路啊。”

      “今日这一局,无非是你的徒弟想要自由,江潋想要一个能用的身体而已,你为什么不自杀呢?”

      “孟静!”此话一出,连应子愈都方寸大乱。

      “国师庙的火烧的比战火还要连绵,家族弃你、师妹恨你、徒弟怨你,应溪,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那么痛苦。而你这一生,也已经足够悲苦了吧,又还在留恋些什么呢?”孟静的心狂热的跳动着,仰头像是看着国师庙里的神像,如泣如诉:“我虔诚供奉的神女娘娘啊,你为何作视我如此痛苦,却始终无动于衷……”

      “孟静!你不要说了!”与应凉的方寸大乱相比,应溪此刻头脑却冷静的可怕,她终于意识到此局最危险之处不在应凉,更不在孟静,而在于江潋,在于她手中同时拥有红豆琵琶和招魂铃。

      冥鹿谷受命于天管辖冥府,由冥主和冥后分执二宝互为制衡,冥鹿统领世间鬼魂亦受天命所制,如若擅自动用招魂铃为祸人间必然遭受天谴,可天谴却对江潋无动于衷。自己这副身体倒没什么要紧的,但自己这条修练百余年的灵魂却是有点用处,若真融入招魂铃中,恐怕届时天下生灵将尽是江潋囊中之物。

      怪道孟静上来就说江潋想要她的身体,这家伙是想用一个小计划掩护另一个大计划。

      一个念头飞快的在应溪脑海中闪过,余光瞥见山头小亭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再看山脚处,那还有什么人影。而此间战斗正酣,竟无一人察觉。应溪瞬间福至心灵,和那小狐狸对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避开季浮章的一剑横扫,应溪一掌撼碎亭上结界,狐狸化为人形,一手一个提起他们,在两人大声的尖叫声中抡臂把他们扔往百里之外。

      “小筠!”应溪趁季浮章晃神的一瞬间巧妙夺过他手中重剑,剑锋调转,毫不犹豫地将季浮章心脏捅得对穿!

      “你也走!”

      场中已无凡人,应溪自觉责任已尽,心中杂念尽除,双手探向环绕在江潋身侧的两枚招魂铃。

      江潋乍见这红狐狸,险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到应溪探手而来才抽身后撤,却终究让应溪攥住了一枚招魂铃。

      应溪掌中如有天雷滚滚,风波毕集于掌中,这枚不慎被捉住的招魂铃不断缩小再缩小,及至肉眼不可见时终于达到极限,爆发时内里无数厉鬼怨灵被一同超度升天。

      应溪此身瞬间功德圆满,粗如擎天巨柱的刺眼白光,酣畅淋漓地朝整座秣陵城坠下!

      孟静是骗人的,那座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小亭子上没有任何一道吸引天雷的咒语,而应溪也低估了天雷的威力,毕竟百余年都未有大能飞升,所有人都忘了当它真正到来时方圆百里皆为池鱼。

      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无论是洪荒巨劫还是小打小闹对应溪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徒手捏爆一个招魂铃后,应溪的灵魂已再无力抵抗体内的这枚。在应子愈撕心裂肺的阻拦声中,碧流剑锋来到了应溪自己的颈间。

      孟静贪婪地盯着应溪的脸,想从中找出悔恨、不甘、怨怼等哪怕一丁点负面的情绪。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湛蓝衣袖,一笑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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