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晴天 ...
-
骊川合的西装小哥十分专业，总能找到最佳时机加入到客人的谈话中，他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便引着两人来到电梯处，直达了别墅顶层天台。
叶雨染是头一回来这种高档洋房餐厅，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新奇。
顶楼的天台上居然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鱼池，由一条玻璃栈道连接着电梯和天台中央的圆台。踩在玻璃栈道上，每一步，都能留下一朵玫瑰脚印。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各类珊瑚间悠闲穿梭。
“居然还有护士鲨！”叶雨染大感意外，从如何做好天台防漏，思考到如何做到鱼池内的生态平衡，她刚出院的脑子，是真不够用了。
两人入座后，她借机询问了西装小哥许多问题，庄彦卿没有打扰他们，就静静地坐着看。
当年第一次来时也挺惊讶的，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被嘲笑没见过市面。叶雨染这种无负担的求知欲，是他做不到的。
直到叶雨染的困惑都被解答完毕，庄彦卿才示意可以上菜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小哥就把菜肴迅速上齐，叶雨染心想这点不错，很接地气，没有其他高档餐厅那种故意拖时间称是现做，让客人等许久的伎俩。
今天的她，是因为一个搞笑的理由被带过来蹭饭，将来的她赚了大钱后，要光明正大带着爸妈来享受一次贵宾般的服务。
叶雨染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庄彦卿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叶雨染餐碗中。
叶雨染看着碗里突然多出的东西，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不太喜欢吃鱼。”
“嗯？”庄彦卿调子上扬，“这么大个人还挑食？”
“你后面是不是要加一句，不吃鱼会变笨？”叶雨染的注意力都放在鱼上，都没察觉到对方熟络为她夹菜的动作。
庄彦卿哈哈了两声：“这句我不说，校友之间怎么能攻击智商。”
说她笨，就是说自己笨。
难得给人夹一次菜，对方却完全不给面子，将他夹去的鱼肉，无情拨到了餐碗角落。
不行啊，他要为打入冷宫的鱼肉正名。
“这是西班牙特拉沃洞穴的鱼，必须有高级洞穴潜水证的人才能到达的深度，每天最多产出十几条鱼。”
“所以呢？”叶雨染知道这鱼的珍贵无比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吃啊。
她顶着庄彦卿的炙热目光，跳过这盘鱼，去夹了一块旁边盘里的菌菇。
庄彦卿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嘴角上扬，眉眼带笑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道菜？叫猴肉菇。”
听起来就是某种菌菇类菜肴，但叶雨染对吃食没什么研究，摇摇头表示不知。
“只听过猴头菇，没听过猴肉菇。”
“这是从克罗地亚传来的吃法，用夭折的小猴子作为载体，在尸体上培养出一种菌菇，味道特别鲜美。”
叶雨染拿筷子的手一顿。
庄彦卿看在眼里继续说着：“还有蚂蚁蛋，最初只有墨西哥国王才能吃到，不过现在有钱就能买到了，真好。”
叶雨染：“……”
“话说现在鹅肝已经不稀罕了，你知道流行吃什么吗？是亚马逊河里的水蚺肝脏。”
“怎么可能？”叶雨染语气有点怀疑地上扬。
庄彦卿斜斜往座椅后背一靠，偏头笑道：“高档餐厅当然只卖百闻难得一见的食材。”
他显然还没说够，又噼里啪啦说了几道奇葩菜。
有钱人的世界真疯狂，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吃稀奇古怪的东西，放眼望去，满桌子菜，只有那盆鱼是最普通，最能让她接受的。
叶雨染的肚子是真有些饿，为了不让它不争气地‘咕咕’叫，筷子转了一圈只能回到鱼肉上，叶雨染轻轻夹了一块到自己餐盘。
“需不需要我再给你讲讲其他有趣的？”
“不用！”叶雨染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道：“食不言寝不语。”
最后，那几条鱼，全炫叶雨染嘴里了。
当她端起杯子喝饮料时，撞上了庄彦卿的目光，只见他嘴角流露出一抹促狭的微笑。
“你骗我！”叶雨染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什么猴肉菇、水蚺肝、蚂蚁蛋……全是庄彦卿编出来诓她的。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听过，没说它们就是桌上的这些菜啊。”庄彦卿假意委屈起来，“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了。”
叶雨染不动生色地看他表演，情绪倒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都吃完了，还去计较什么。
而且，这鱼，挺好吃的。
时间来到了晚上九点整，两人吃饱喝足，又各自刷刷手机，等啊等，天空都看不到一丝要下雨的前兆。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要不我们回去吧，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叶雨染怕再等下去，会赶不上宿舍楼的门禁。
她先前的想法是既然来了这，那就和彦卿好好聊几句，她可不信庄彦卿的幼稚告白会是彦卿授意的。
庄彦卿有些苦恼：“今晚明明报道七点左右会下雨的。”所以他才选在今天。
连续准确了七天的天气预报今晚却失利。
“再等等吧，一会儿就下雨了。”
看着庄彦卿时不时抬头张望，说着自己都不一定信的话，叶雨染轻叹一声又坐了下来。
“只能再等30分钟，不然我赶不及回去。”
“你可以住这儿，这里也有客房。”
叶雨染连忙拒绝道：“我不喜欢在外面住宿。”她其实挺恋床的，花了三年时间才习惯宿舍的床铺，在医院住院的这几天都睡得不踏实。
“我想念我宿舍的床了，你可别阻止我回去。”
真是油盐不进啊，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庄彦卿暗自腹诽，身边有那么多想尽办法要与他独处的女生，怎么在叶雨染眼里，自己就成了她回宿舍的阻碍呢。
可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掉有点可惜。
庄彦卿心一横，缓缓站起身，“算了，我勉为其难代劳一下吧。”
“代劳什么？”
“帮彦卿向你表白啊。”他从容地说着，眉宇间意态悠闲。
叶雨染：“我……”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庄彦卿率先打断了她，“你先别急着拒绝，能不能给一个月试用期。”
“试用……期？”真是越说越离谱，谈恋爱还有试用期？
庄彦卿的眼睛生得好看，此时在灯光下更是眸光流转：“对，给个让我们追你的机会。”
话里的‘我们’二字让人寻味，叶雨染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这也是她先前一直拒绝彦卿的原因。
两个人的爱情，却由三个人格参与。
“我知道你介意的是什么，无非是我和他双重人格的事，但我们也不是一出生就这样的。”庄彦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没准哪天又变回一个，或者你也变成了双重人格。”
“世事无常，人生苦短，何必去想这么多。”
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临。
这道理，她今天白天也曾感悟过。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庄彦卿声音清润，略带有一丝低醇的磁性，‘喜欢’二字从他口中传出，多了一份悦耳。
“你别错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叶雨染思绪乱乱的，高数难题都未曾难倒过她，为什么情啊爱啊这么复杂。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庄彦卿从座椅后方拿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如魔术般。
“这是你出生当天完全绽放的玫瑰花。”庄彦卿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整理花瓣，试图把每一片都调整到最完美状态，“让它见证这个时刻。”
“永生花？”
“是的，我特意托人寻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叶雨染喃喃道：“这花，没有一片叶子啊。”
庄彦卿一语双关地说：“叶子在星空里。”
话落，底楼花园里突然燃放起了烟花，璀璨夺目的烟火绽放在夜空里，留下的全是一片片叶子的形状。
“这个……”怎么会是叶子形状的烟花？叶雨染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天空。
“你姓叶，这款烟花也姓叶，我觉得很适合你。”庄彦卿跟着一起欣赏。
这种强行关联的行为，的确很有庄彦卿的做事风格。叶雨染想起小学时期，因为自己的姓氏，经常有同学喊她“叶子”，这个说不上是外号还是昵称。
但在此时，“叶子”显然是爱称。
想到这点，叶雨染突然觉得浑身窘迫，祈求着烟花晚点结束，因为一结束她就要去正视庄彦卿手里的花，要去给出个选择。
可惜烟花终将会结束。
时间不充裕，就一个晚上，如果再多给他些时间，庄彦卿认为他一定能找到更绚烂夺目的。
庄彦卿把花靠近叶雨染，笑吟吟地说：“收下花就代表你不反对。”
她低头看着这束永生花许久，讷讷地接过来，耳根居然有些发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叶雨染是真不爱吃鱼，从小到大都很少吃鱼，主要原因是怕被卡鱼刺，危险的事情她是能免就免。
她的感情就如吃鱼一般，她向往美好爱情，但只要嗅到这份感情不够纯粹，可能会伤痕累累，她就会退却，及时止损。
所以一直到大三，都只是有过几段朦胧不清的暧昧，从没有正式谈过恋爱。
怎么在今天，统统破戒。
鱼晕晕乎乎吃了，对方的追求也稀里糊涂同意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