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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鸿门宴 ...

  •   慎王的营地处在崇山峻岭之间,易守难攻,白榆君单刀赴会,慎王派人热情欢迎。

      山上植被富饶,到处是张扬的泼墨太阳花,旌旗翻飞,风中招摇。

      白榆君穿过重重营帐,主帐帐帘被守卫兵掀开。

      只见一位青年一身绣蟒华服端坐中央,他眉深目重,浑身盖不住的珠光宝气,一见来人,便立即走下来台阶相迎。

      这便是慎王,梁如璋,是圣祖皇帝的第三个儿子。

      先帝贵为嫡长子,圣祖皇帝赐名如圭,又为三皇子赐名如璋,本是取自《诗经》中如圭如璋之意。

      却适得其反,倒使得兄弟反目。

      “白榆君,本王恭候您多时了!”

      白榆君身着拙朴玄衣,腰缠软剑,长发高束,依旧是半遮着面,从容自若,宠辱不惊。

      “久闻慎王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本君带了些薄礼前来相迎,还望王爷笑纳。”

      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扛了一只活羊上来,它的四肢被绑在木架子上,还在苦苦挣扎。

      慎王脸色微变,却不改笑颜:“白榆君真是客气,这活羊是...”

      没等他说完,白榆君就掏出软剑,将架上之羊一刀毙命,随后几刀尸解,剑法凌厉迅捷,毫不拖泥带水,落下的鲜血还未来得及变暗,他就已经收了剑。

      白榆君桀然一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给宴席加道菜罢了。”

      慎王的笑意依然凝固,盯着那泛着膻味的羊许久,终于干笑道:“哈哈,多谢白榆君盛情,请上座!”

      待到主客落座后,婢女们先后端了酒菜上桌,白榆君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婢女身上,神色一顿,不动声色地起身:“美酒佳肴,难为慎王费心款待,来!本君替王爷斟酒。”

      说着,他伸手去桌上的酒壶,却不慎打翻,壶内琼浆瞬间洒出,上酒的婢女诧异地抬眸,清秀的眉眼间藏不住的怒意,却与白榆君鹰隼般的目光撞个正着,她那怒火顷刻间偃旗息鼓,忙低下头收拾酒渍。

      随后,白榆君略带歉意地笑笑:“诶呀,不小心把慎王的酒打翻了。”说着,他将自己桌上的酒壶拿了过来,给慎王面前的酒杯倒满。

      那酒杯做工尤为精巧,表面金光闪闪,内里却是银质,琼浆入里,犹如月光映照湖面。

      慎王连连摆手:“无妨无妨,白榆君快请坐,酒多的是,让她们再上一壶便是。”

      琴声渐起,舞姬们款步走到舞池之中,舞姿逐渐婀娜。

      慎王喝了几杯后,脸色微红:“白榆君啊,你是北陵王,但是这京城可不比北陵。”

      白榆君眼眸微闪:“王爷此话怎讲?”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榆君想要京城这块地方,想要皇帝那个位置,单凭你狼王旗下的铁骑,是远远不够的。”

      慎王拿着手里的玉筷子:“你看这玉著,单只不能夹起什么东西,只有两只方可取物。”说着,他夹起一块鱼肉塞到嘴里。

      白榆君莞尔:“王爷所言极是,只是本君以为,这牛羊才总是结队,猛兽都是独行啊。”说罢,他停杯投著,向慎王作揖。

      “本君不胜酒力,不便相陪,改日再聚,告辞。”

      白榆君说完便拂袖而去,行至灯火阑珊之处,人烟渐稀,他蓦然停下脚步:“出来吧,跟我还藏着么。”

      片刻,一棵大槐树后终于冒了个脑袋,婢女打扮,是苏岫。

      苏岫耷拉着脑袋,走到白榆君面前,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在酒里下毒了?”

      白榆君问,苏岫点头。

      “你知不知道,慎王的杯子内壁是纯银所制,有毒无毒,他一试便知,你这是找死。”

      白榆君语气平常,倒听不出来愠色,苏岫没说话,抬头盯着白榆君的眼眸,她目光灼灼,里面好像染着烧毁羽芳堂的火把。

      她不过才十七岁,正当妙龄,长相也是符合年纪的稚嫩,可语气却像睚眦必报的野狼,如果宿敌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奋力撕咬,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想要人的命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白榆君稍微歪了歪头,语气柔和,他总是这样,像六月清风吹拂乌鸦的羽毛,散发腐烂的气息。

      “那该如何?”

      白榆君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随即喉咙间传出阵阵细碎的笑声。

      不待苏岫恼火,白榆君便在她眉间点了点,转身轻笑道:“回去吧,之后再慢慢教你。”

      次日,白榆君的帐内聚了些人,大多是他的心腹,气候乍暖还寒,一壶明前茶在炉上烤着,散着浅淡茗香。

      几个人围着一簇炉火,也不拘什么主次宾客,更没有什么伺奉的小厮丫鬟,茶淡便自己添,觉得冷就自己挪窝,没什么规矩可言。

      而在这随意氛围中谈论的话,却是处在杀伐之间,事关危急存亡。

      白榆君轻呷一口面前的茶,好似谈论天气一般对苏岫开口:“你可知慎王背后有何势力?”

      苏岫缩在距白榆君不远的暖塌上,她自幼便不喜饮茶,只觉得那味道又苦又涩,白榆君便给她讨了鲜甜的乳茶来,她捧着那茶盏,热气便蒸在脸上。

      “王子皇孙本就财势雄厚,不然哪有那么大胆子起兵谋反,先帝乃圣祖皇帝嫡子,如今的皇帝不过是妖后扶上来的一个庶子,慎王与先帝一奶同胞,必定自视尊贵。”

      苏岫漫不经心地应着,她还在京城做千金小姐时,大字没识上几个,却爱听人讲前朝史书。

      如今的太后实则是继后,并无子嗣,先皇后早逝,膝下育有三子,嫡长子顺位登基,另两个接连谋反。

      大周天子向来是贤能者居之,先帝却懦弱无能,苏岫时常试想,若她生在帝王之家,成了那怀王或是慎王,恐怕也免不得要反上一反。

      本是同根而生,如何甘居庸人之下?

      白榆君唇角微扬,浅笑道:“你说的是前朝之事,如今天下大乱,你口中的妖后权倾朝野,你可知慎王在朝堂之上凭何斡旋?”

      “他在宫中有暗线?”

      “不错。”

      白榆君起身斟茶,姜统领接道:“军医可知慎王座下一个很有名的幕僚,月折桂?”

      苏岫点头:“略有耳闻。”

      “月折桂其实就是当朝国舅,冯知谦。”

      苏岫眉目一凝,冯知谦其人实在是如雷贯耳,他位列三公,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实权堪比宰相。

      “冯知谦恣睢跋扈,扎根朝堂,联络百官,与慎王内外勾结,只要两人还狼狈为奸,朝廷大军便绝不可能将慎王一脉尽数剿灭。”

      姜统领叹道:“这朝廷看上去一潭死水,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潮汹涌,太后和国舅两股势力相互厮杀,难分伯仲。”

      炉火忽闪,在白榆君眸中明灭,他戏谑道:“军医博学,不知可否听过‘黄釉双龙’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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