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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入别苑 ...

  •   苏岫第一次见慎王,只是在那危机四伏的鸿门宴上低低地瞧了一眼,并不太清晰,只有个大致轮廓,而在云雾楼的这一次,算是彻底看清了。

      慎王一打眼看上去就像个中举的文状元,皮肤白净透亮,穿着富贵体面,谈吐文雅不凡,可一举一动之间,却分明能察觉到舞刀弄枪的力道来。

      慎王比冯知谦虚长几岁,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几年的光阴并不虚度,使得他看上去更加老练沉稳。

      他进了那凤头牌的屋,关了门,便掀开塌前的帘子:“望日之时,本王来瞧你,却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苏岫面覆薄纱,手挽琵琶,坐于塌上,柔声道:“多谢王爷挂怀。”说着,她轻咳了几声:“不过染了些风寒,妈妈怕我不能待客,便让我歇了几天。”

      慎王浓眉一蹙,忧心道:“本王听着倒还没有大好,说话声都变了。”

      说罢,慎王骤然起身,将苏岫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来吧,先给本王弹奏一曲,近来没有你的仙乐,本王真是茶饭难思啊。”

      苏岫也不知风清宁素来喜欢弹些什么曲子,便随意弹了首《春江花月夜》,算是游刃有余。

      慎王听后,意味深长地笑道:“这病倒是让你的琴艺增进了不少,你从未给本王弹过这首曲子。”

      苏岫心中陡然一惊,随即镇定道:“那,王爷可还喜欢?”

      “用你的巧手弹出来的,哪有不爱之理?”

      慎王在苏岫颈间嗅了嗅,低声道:“你用的什么香,与从前不同了。”他的手指纤长,说着就要朝那面纱探去。

      苏岫悄然握住那手掌,噙笑道:“今儿可不是望日,王爷若是要散雪,我自然也愿意拨雾,只是怕妈妈会不乐意。”

      “那本王便将那东风雪散个彻底,要了这云雾楼的凤头牌,将你这朵花摘回府上孤芳自赏,如何?”

      苏岫也没想到竟会这般顺利,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惊异,随后便任慎王扯下面纱。

      只见苏岫先是眸光微沉,眉心一点似有若无的红,唇角眼角皆是含情带笑,片刻才抬起眸来,对上慎王惊喜的神色,再故作娇羞地转过脸去。

      “娇而不妖,媚而不娆,这凤头牌果真名不虚传。”慎王捏了捏苏岫的脂粉脸蛋,叹道。

      当天晚上,慎王便将云雾楼的凤头牌安娆,接到了他在清致镇的别苑里。

      虽说不过是纳个外室,接个窑姐,可慎王还是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安排了个轿撵,敲锣打鼓了一阵。

      而穿红戴绿的苏岫,人坐在轿子里,心里还想着上轿前,白榆君偷偷跑来云雾楼跟她说的话。

      白榆君还是用老办法破窗而入,先是交代了一番七零八碎的话,接着又问:“若是那老贼非要与你圆房,你当如何?”

      苏岫心道,慎王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余,也没比你大几岁,哪里就是老贼了?

      不待她回答,白榆君便又道:“不如我今夜就扮作劫匪抢了你去。”

      苏岫也不知道这堂堂的北陵之主,虽说是异域之王,却也是万般尊贵的,怎么总是做这偷听墙角,爬窗越墙,绑架抢亲的勾当,禁不住笑了几声,随即正色道:“我此番蛰伏,忍辱负重,岂能半途而废,若是他要来强的,我只好称病便是。”

      可真被抬到了床上,那便真成了刀俎下的鱼肉,苏岫再如何称病婉拒,也挡不住慎王要当一回霸王,眼见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只能将袖中藏着银针朝前移了移,就在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刺过去时,却发现这箭忽而偃旗息鼓了。

      倒也没听说慎王还有‘不举’这个毛病啊。

      慎王自己也愣住了,苏岫虽纳闷,却也不敢问,她思忖片刻,忙识趣地吹了烛火,柔和顺从道:“王爷大抵是行军几个月累着了,如今刚回了别苑还是要好好歇歇。”

      这话已经足够温和,可慎王哪里听得了这些,他一肚子邪火,不知道朝谁发,只能一挥袖将那烛台打翻,随后起身到偏房冷静去了。

      苏岫倒是落了个清净,而她满肚子的疑惑也是在不久后便解开了,原来这问题是出在慎王喝的茶上,她稍稍一打探便知。

      那茶果然是白榆君送来的。

      苏岫心中暗喜,不亏是圣君,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真是药到病除。

      这慎王在清致镇附近建的别苑,堪比行宫富丽,名曰漪澜轩。

      依山傍水,亭台楼阁,假山瀑布,可谓应有尽有,推开正面是照壁,一步步地窗景走过去,再踏过看也看不过来的九曲回廊,流觞水榭,便是苏岫的新住处了。

      夜里是被人提了手灯引进来的,直到次日清晨,她才来得及仔细端详一番自己住的屋子。

      匾额上落的是鹤居二字,被太阳照得散着金光,苏岫整抬头望着,忽地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襟,她转眸一瞧,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我听闻我家爷昨儿新纳一个小房,还是那楼里名声在外的,我倒替我家主子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货色。”

      那嬷嬷捏了捏苏岫的绸缎衣袖,又盯上了那雪白的细颈,随即呸了一声:“没羞没臊的狐狸精,王爷可真是不开眼,竟引回来这样个妖艳货色…”

      不待她再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一个凌厉携风的巴掌就先行落到了上去,那五个指印霎时跃然脸上,白里透着红。

      “你自己又是几斤几两的骨头?还配来拉扯我的衣裳,赏你个耳光便是见你年长,抬举你了!”

      苏岫可不会平白受这样的窝囊气,管她是谁家的丫鬟奴婢,便是她主子来了,这样满嘴污言秽语,她也是要打的。

      只见几步外疾步跑过来一个妇人,模样端庄秀丽,衣着分外得体,净脸俏鼻,乌发绛唇,细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想来这便是慎王的侧妃李夫人。

      她忙过来拦着苏岫:“妹妹,这人可打不得,这可是慎王年幼时的奶妈,凌嬷嬷,如今在王妃左右服侍,不可无礼啊。”

      凌嬷嬷捂着脸,才要破口大骂,就见一个传话小厮跑了过来,打破了这场闹剧。

      “王爷在正厅宴请国舅爷,请两位夫人过去呢。”

      不知是听到哪个字,李夫人眸间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抚了抚云鬓,对苏岫道:“妹妹,我们先过去吧。”

      想来是白榆君给慎王军所制的粮草危机,已经被远道而来的国舅爷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这次宴席恐怕是慎王特地设来答谢冯知谦的。

      果真如此,只要冯知谦和慎王还勾结着,两方势力各取所需,暗处生花便会生生不息。

      苏岫正想着,李夫人便在一旁滔滔不绝:“妹妹,你先宽心,王妃也不是那么不好相与的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软了,散席之后,我带着你到她屋里斟个茶,认个错,这事也就罢了。”

      苏岫看了李夫人一眼,表面应承了几句,两人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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