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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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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午时分,太阳高照。
李佑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个脸生的小丫鬟凑了上来。
“公子,奴婢换作竹青,是玉嬷嬷派来照顾您的。”
李佑宁看了这婢女一眼,接过她递来的热茶。
她抿了一口,顿觉胃里舒服多了。
“头还是有些疼……”李佑宁用掌根敲了敲脑袋。
竹青扶着她的手,伺候她洗漱更衣。
昨晚的一些回忆慢慢浮现出来。
她把禇赫当作阿娘?而且还抱着他的大腿撒手不放……
李佑宁双手捂住脸,待低头时,猛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又被换了?
李佑宁这下算是心死得透透了,禇赫铁定是知道的。
但他为何不拆穿呢?
“公子,怎么了?”
竹青关切询问,“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李佑宁不想回答,她面如死灰地摇摇头,之后看向竹青:“你这口音是打梁州来的?”
竹青点头:“奴婢是梁王府的家生子,之前是伺候在大公子跟前的,后来去了二公子院里。”
提到大公子,竹青的语气低了低。
她口中的大公子是禇赫的哥哥褚琼,若没有一年前的意外,眼下他才应当是梁王。
想到了什么,李佑宁开口问:“你可曾听闻过’程垚’这个名字?”
竹青状若思索:“可是刺史程垚程大人?”
刺史?李佑宁先前只知道程大人被调派离了京任地方官,去年又高升去了另一处地方,想来就是梁州了。
母亲既是刺史夫人,想来日子过得是舒心如意的。
李佑宁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等会,褚赫是梁王,程垚是新上任的梁州刺史,那褚赫岂不是极有可能见过母亲?
李佑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改了话题问:“你家王爷呢?”
竹青答:“今日宫里设宴,王爷一早便进宫去了。”
设宴?
李佑宁算着时间,想来六七天后,禇赫一行人就要回封地了。
她有些好奇,禇赫会不会带自己这个烫手山芋回去?想来,可能性不大,没准那时候她就要被转手他人了。
此时的禇赫于宫道中穿行,迎面撞上了三皇子齐王。
禇赫致意后,本想离去,却被齐王伸手拦住了。
“表弟,许久未见,你这是与我生分了?”齐王看向一脸生人勿近的禇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母妃惠贵妃出自梁州,同禇赫的母亲是亲姊妹的关系,不过一个是嫡一个是庶。
当年,嫁给当今齐帝的本应该是禇赫的母亲,但后来不知怎的,禇赫母亲玉湘嫁给了老梁王,而她的庶妹玉璎则变成了如今的惠贵妃。
禇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李佑宁初时那句“跟了齐王爷您,也不算委屈,奴其实早就仰慕您多时了”,忽得眸色一暗。
表弟态度疏离,三皇子也不恼,又拍了拍禇赫的肩膀:“阿赫,这一年梁州那边出了不少事情,我母妃关切得很,如今你进宫来了,她念叨着要见你,眼下离开宴还早,你先同我一道去祥云宫瞧瞧她。”
“是,三皇子。”禇赫点头应下,之后随着三皇子一行人来了祥云宫。
“母妃,你看谁来了?”
惠贵妃此时正逗弄着怀里的小猫,见到来人,眼眶瞬间红了。
“嗷呜”一声,怀里的小猫一跃,跳到了地上。
惠贵妃用帕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看着褚赫喃喃道:“像,真像,赫儿长大了,愈发长得像你母亲了,上前来给姨母好好看看。”
褚赫应声上前,他面上的表情仍就淡淡的,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异常。
惠贵妃上下打量着他:“长高了,人也壮实了,进京这么久,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你姨母,梁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姨母久居深宫,鲤儿又这般小,姨母也是有心无力,你如今未及弱冠就接任梁王一职,想来也是颇多艰辛,姨母会替你向圣上进言一番,多给你派一些得力助手过去。”
褚赫半跪下来:“多谢姨母挂怀,梁州现下一切安好,不牢姨母费心,赫儿虽年少,但梁州仍有父亲留下的叔父叔伯们,有他们在,赫儿定能不负圣上期望。”
一年前,老梁王夫妇被山匪所害,世子褚琼也接着出事,因着褚赫年少,对于梁王之位,朝堂上还是起了不小的纷争。
不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儿,把梁王之位交给他如何能服众?
而且梁州山匪猖獗,尚未平息,褚赫一人恐担不了这担子。
因此,梁州那边递来的褚琼生前所写下的请封褚赫为梁王的帖子,迟迟未有回应。
当时,众臣推出了一个人选,时任昭远将军的李献,请求圣上派他去平息梁州之乱,而这也意味着,若山匪之乱平息,李献既得了军功又得了民心,世代承袭的梁州王之位恐将易主。
为何会有这般的说辞呢?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先例,庆州王后继无人,庆州大将成炫因战功赫赫,先皇直接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改易给了他以及他的子嗣。
所以,对于李献这样半路起家的武将来说,这样光耀门楣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即使老梁王仍有后嗣,但鹿死谁手也不得而知。
但不知为何,李献婉拒了,他以边乱未平,无暇南下为由,之后,当即自请再回西北。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初,李献此举叫人捉摸不透,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他没有淌这趟浑水是对的,否则梁州之地,一山不容二虎,到时候不知会引起何等纷争。
那时,梁州的消息传回京中,故去的老梁王幼子褚赫带兵平息匪患,在梁州声名大显。
再加上惠妃由于产下皇七子,被晋封为贵妃,眼看着圣宠正盛,众人这才想到,虽然老梁王故去,玉阁老死后玉家式微,但梁州那位并非在背后无人撑腰,又纷纷上折子,夸赞褚赫少年英雄,请求皇上将梁王之位承继给他。
事实证明,这老梁王幼子也不是泛泛之辈。
褚赫拜别惠贵妃后,与齐王沈容行走在宫道上。
“表弟,听说你把那李佑宁弄回家去了?父皇的旨意都传开了,你可得小心着点,不要把人弄死了。”沈容搓了搓手,目光淫邪。
褚赫表情淡漠,不咸不淡地回答:“她还活着,胳膊不缺,腿也不缺。”
沈容又冲褚赫眨了眨眼:“都这么些天了,本王老早就想问问你,那小子滋味如何?本王没想到你我兄弟竟都是有此等喜好,改明你把那小子送我府上去,哥哥我也送你几个好的,咱哥俩一起快活。”
三皇子喜好美少年这事,在京城不是新鲜事,达官贵人私下里都传开了。
惠贵妃平素宠着儿子,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在李佑宁一事上,她是铁了心不让儿子去趟浑水。
只是,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走进这趟浑水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侄子。
听着这话,褚赫眼底晕着墨色,脑海里浮现出李佑宁那张脸,没有回答,而沈容当他是默认了。
彼时,在梁王府百无聊赖的李佑宁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骂我?”
晚间宫宴开始后,褚赫收到了许多打量的视线,但他自顾自地喝着酒,似乎恍然未觉。
显然,他买了李佑宁的事在京城传开了。
褚赫和李佑宁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论起来,就是两年前两人结下的梁子,不过这事众人只当看笑话,笑笑就过了,很少有人会相信褚赫为了这个仇,花那么大的价钱把李佑宁搞到手,比较圣上的旨意只许折腾,不能弄死。
更可况从未有消息传言,小梁王有那方面的癖好,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倒是依着褚赫和三皇子的关系,大家更愿意相信这是三皇子不方便出面,于是托褚赫去买人。
像是有人推波助澜一般,这事就连在宫人之间也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惠贵妃的耳朵里。
宫宴结束后,褚赫被宫女叫去了祥云宫。
他又一次见到了惠贵妃。
这次,惠贵妃的表情有几分凝重,全然没有午时那般的和颜悦色。
“赫儿,你同李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褚赫答:“她现下在我府上。”
惠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压下某种情绪:“你……难不成跟容儿一样不学好还是说这事是容儿托你干的。”
沈容:母妃,我冤枉。
褚赫眼皮抬了抬,决定顺着这话说下去:“姑母,您莫怪表哥,我将人看在府上,不会让他犯错的。”
沈容:你清高,你把锅扣我头上。
惠贵妃长舒了一口气:“好孩子,还是你懂事,眼下这李家人可是一点也碰不得,圣上那边态度不明,眼下虽未要李献一双儿女的性命,可若边关战事起,说不准要拿这两人开刀。”
“侄儿知晓。”褚赫会意。
良久,他复看向惠贵妃:“姨母,侄儿不日要启程回梁州,若把这李佑宁一同带去,许是可以绝了表兄的心思,您意下如何?”
“带到梁州去?”惠贵妃敛眉思索,“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就是圣上那边……”
突然,门外传来太监的高喊声。
“圣上到!”
惠贵妃起身,看向一旁的大宫女:“圣上今日不是要去祺贵人那吗,怎生来祥云宫了?”
大宫女扶着惠贵妃起身,替她整了整衣冠。
“去把鲤儿抱过来,他也许久未见过父皇了。”
褚赫本想退下,被惠贵妃伸手拦下了。
“赫儿,正巧你也见见陛下,陛下挂念你多时了。”
褚赫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