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列》贰月始一

3、无题

　　“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我看着轮椅上这位老人，她枯槁的双手不住颤抖，浑浊的目光望着远处被雨汽笼罩的巷口，口中的低声呢喃不知在说给谁听。

　　她双膝上摆着一本泛黄的旧日记，不，或许不应该称之为日记，那只是几张破烂的纸张罢了。

　　除此之外，是一张看不清的黑白照片。

　　照片模糊到根本无从辨认，她的指尖在那张老照片的一小块地方反复摩挲，我猜测那该是她记忆里的某个人。

　　雨滴落在屋顶的瓦片，沉闷、压抑，周遭除了雨声，她的喃喃自语，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突然颤颤巍巍地举起那几张纸，嘴角扯开笑容，说想讲给我一个故事。

　　那上面的字迹，像是初学识字的婴孩用尽全力写下，歪歪扭扭，根本称不上美观：

　　元年冬腊月初六

　　“今天下雪了。她倒在路边。我把她背回家。”
　　“她说这个东西叫照片。她说明天还会来。让我等她。”
　　“我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她。她不是这里的。”

　　元年腊月廿三

　　“她一直来找我。今天她把另一张照片给我。说把我的给她。”
　　“我给她讲了我见过的一种花。开在我见到她的地方。她说那是茉莉。”
　　“我没跟她讲。我觉得她和茉莉是一样的。”

　　元年腊月廿九

　　“她终于又来找我了，她说她很快就走了，不能教我写字了，让我送送她。”
　　“她突然亲了我，她说她一定会来接我，我很害怕，我跑了。”
　　“她走了，我忘了问她叫什么，就一直叫她茉莉。”

　　次年春二月十六

　　“母亲还要让我去见那个男人，我说不去，母亲打了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要去见他。”

　　次年三月初七

　　“好疼，我好害怕，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我又想她了，为什么？”

　　次年五月十四

　　“我又见到了那种花，这次我知道它叫茉莉，它果然和她一样。”
　　“母亲要我嫁给他。”
　　“花开的很漂亮，茉莉也很漂亮。”

　　次年六月初五

　　“她真的回来了，她来找我，可是我没有见她。”
　　“我不想被当成妖怪。”

　　次年六月初六

　　“我去偷偷看她，有人告诉她我要嫁人了。”
　　“她发现我了，让我和她一起走。”
　　“我不走，我不能走，我不是怪物。”

　　次年六月初九

　　“她来我家，我让母亲把她赶走。”
　　“我不知道她和母亲说了什么，我听到母亲在骂她。”
　　“我不敢出去。”

　　次年六月初十

　　“她走了，她是不是再也不来了？”

　　次年七月初七

　　“母亲说，我嫁给那个男人，会很幸福。”

　　……

　　次年冬腊月初六

　　“我又去了那个地方，她再也不会来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只写了一行字。

　　似乎是很多很多年后，直到残烛暮年，这个老人才加上去的，她两眼昏花，视力下降得严重，根本没有写在方格里。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想起茉莉，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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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