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见鹿》达菲熊

4、噩梦

　　他真的很想收养它，但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说还要再养活一个它。
　　简路狠了狠心，充耳不闻，继续抬脚往前走去。
　　小狗见他执意要走，嗯唧得更加凄厉了，还不会爬行的四肢蹒跚着就要跳下一米多高的窗台。
　　吓得简路立马折返回来，一把捞起它紧紧抱在怀里，语气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算了，你以后就陪着我吧，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我会尽量让你吃饱的”。
　　他把小狗装进书包里，偷偷带回了居住的地下室。
　　两个无处依靠的灵魂在这天拥抱在了一起。
　　暑假里，简路尽量避开那一家人，白天早起去咖啡店兼职，晚上很晚才会回来，偷偷摸摸的喂小狗一些店里打包的剩材。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简路成功领到了他的第一笔薪水。
　　他很高兴，回家的路上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以至于忽略了往常早已一片漆黑的别墅里今天为什么还灯火通明。
　　简路推开别墅的大门，惊讶的发现他的继母和继弟继妹都坐在餐桌边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桌上还有一碗正冒着热气，色泽乳白的骨头汤。
　　简路不想生事，低着头打算绕过她们回地下室。
　　谁知继妹突然喊住了他：“唉，那个乞丐，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在这等着你吗，好歹我们也是你名义上的家人，你不过来给我们打个招呼吗”。
　　简路不想理她，没说话就又要走。
　　“你这个人可真没有礼貌，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姑且原谅你了。喏，这碗骨头汤是爸特意给你留的，说是看你瘦成这个样子丢我们简家的脸，让你多吃一点”。
　　简路犹疑不定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理智上她们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情感上他还是无可救药的渴望着那个糟糕透顶的父亲能给他一点关爱。
　　他迟疑的走到餐桌前意思性的喝了两口汤。
　　可能是平时吃惯了素，简路不太喜欢这些肉类食物，他总尝着有些去不掉的血腥味。
　　妹妹还是不满意：“怎么，喝这么点，是怕我们给你下毒吗？你现在不光不给我面子，连爸都不放在眼里了，亏着爸还一直想着你”。
　　“就是，就是，白眼狼”，弟弟在一边拱着火。
　　简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恶心夹起一块吃了起来，吃到第四块的时候，简路实在是吃不下了，他感觉再吃下去自己就要吐出来了，于是草草的放下了筷子。
　　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妹妹笑着开口“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它可是你亲手养的，怎么会不合你胃口呢，哈哈哈…”
　　简路似乎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击的愣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简路足足吐了一盏茶的功夫，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心脏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红着眼睛看向她们“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连它也容不下，它明明不会妨碍到你们的，为什么…”
　　继妹理直气壮的回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本来你就已经是一个寄居在我家的寄生虫了，还恬不知耻的想要再养一个累赘，真是好大的脸呀，更何况它今天冲出来差点吓到我，这种畜生不趁早宰了留着干嘛。”
　　简路只感觉一把名为愤怒的火烧遍了他的全身，烧光了他的理智，他冲上去一把扇在那个恶毒女人的脸上。
　　就在简路反手要甩第二巴掌时，被反应过来的继母拦住。
　　“啊！简路，你竟然敢打我女儿，我要杀了你！”继母一把攥住简路细瘦冷白的腕骨将他甩开，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简路吐得头晕眼花，额头上还在冒着冷汗，根本没有力气抵抗继母，轻易地就被甩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弓起身子，死死捂着着被继母高跟鞋踹中的胃部，一股刀割样的剧痛迅速传遍整个腹腔。
　　简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只能无力的张口喘息，剧烈且漫长的疼痛使他呼吸急促，眼瞳涣散。
　　“妈妈妈，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我还要留着他玩呢”继弟见势不对，急忙拦下继母。
　　“他打的可是你亲妹妹，你还护着他，他个害人精，看我不打死他”。
　　继弟见母亲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劝，只能一边把继母和妹妹往房间里推一边说道“妈，妈，我知道你生气，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妹妹，这里交给我了，你们不用管了，放心的回去歇着吧”。
　　继弟看着简路这幅苍白脆弱的模样，咋咋嘴，拨打了120，“你可真美啊，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这么勾人。这次可是我救了你哦，小美人，等活下来了可别忘了报答我”。
　　简路被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了，急诊急查病因，是创伤性胃穿孔，紧急进行了胃穿孔修补手术。
　　术中麻醉医生意外发现简路的休克状态进一步加重，喉头也有水肿的迹象，翻开他身上的无菌布发现有大片大片红疹绽放在如瓷器般光滑细腻的皮肤上。
　　麻醉医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患者对麻药严重过敏。
　　幸亏当时简路本身就处于休克昏迷状态，身体又瘦弱，麻醉医生只给他用了最小剂量的麻醉药，在注射大量抗过敏药物和肾上腺素后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手术。
　　术后简路又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低烧，醒来时浑身酸痛。
　　退烧后，急诊将他转入普通病房治疗观察，并告知他对麻药严重过敏的这个情况，让他平时最好不要随便吃止疼药，以防发生过敏反应。
　　住院期间，由于治疗需要禁食禁水，简路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进食的时候，简路又吃不下东西了，无奈之下又插了一次胃管。
　　一个月后，简路终于出院了，还开了不少的口服药，有治心脏的，有治胃的，还有消炎退热的。
　　回到简家后，简路发现自己居住的地下室里被塞进了一堆堪称垃圾的杂物，吃的也更差了，原来是点剩菜剩饭，现在只有一些剩的汤汤水水可以吃了。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下的命令，肯定是因为自己打了她的亲生女儿，继母要折磨报复自己。
　　不过没关系，本来他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这点汤汤水水也够他生存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堆杂物清出去，它们散发的难闻气味呛得简路一直在咳嗽反胃，他可不想吐在自己休息的地方。
　　他先是用层层口罩包裹住自己的口鼻，将那堆散发着特殊味道的垃圾一遍遍运了出去，又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清洗了几件旧衣服铺在地上，用它们给自己搭了个小窝。
　　收拾完后，他休息了一会，才端起碗喝了点汤汤水水补充体力。
　　但不知什么原因，喝完汤之后简路胃里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