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002年3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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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部下们对爱尔克卢颇有微词，福葛对她抱着惺惺相惜的情感。
毕竟一开始被冠上“叛徒”、“走狗”之名的人不止她一个。福葛在刚回归热情时，也被嘲笑为叛徒和逃兵。
他认为相比曾经的自己，爱尔克卢至少为同胞不顾一切地复仇过，被冠上叛徒的污名实在冤枉。
他是真正的叛徒，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极度厌恶自己的出生，但他确实继承了富裕精英家庭面对权威与生俱来的懦弱。
布加拉提他们从泥土和尘埃里生长起来，总能一次又一次带给他反抗和重生的勇气。
前段时间，福葛和爱尔克卢更多在一起处理文书。随后布加拉提和乔鲁诺考虑到她的身心健康，一致认为她应该多出门走动。
从此她便频繁地出差，只偶尔——比如今天，能坐在办公室悠闲地撰写报告。
福葛认为，作为意大利最大的黑/帮、热情的一把手，乔鲁诺应该像曾经的暗杀组，更加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一些，以此威慑黑白两道。
爱尔克卢身上恰恰有着暗杀组一手培养的狠厉果决，这正是目前欣欣向荣的新热情所欠缺的。
因此虽然对爱尔克卢并不十分了解，但他还是尊敬她的。
2002年3月，新热情的毒品清缴工作即将收尾，福葛的工作量也随之大幅增加。
“福葛——”
正当他埋头敲击着键盘，核算着一笔怎么也对不上的账单时，纳兰恰拖长尾音，拿着作业本和草稿纸，从办公室门外探出头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在忙吗？这一题我怎么也算不出来……”
“抱歉，纳兰恰，我现在真的很忙，你先去做其他事，等我手头的事弄完再去教你。”
纳兰恰撇撇嘴，朝自己的刘海吹气，不满地盯着福葛好一会儿，突然他灵光一闪，转身冲向隔壁办公室。
“喂！纳兰恰，不要打扰爱尔克卢小姐！”福葛急忙喊道。
“爱尔克卢，这一题请你教教我！……没错没错，就是这一题！”
纳兰恰半身趴在爱尔克卢的办公桌上，虽然正在做小学的题，但好歹也快20岁，正抽个子的他伸长胳膊时，把爱尔克卢的好几本资料都打到了地上。
他指了指那道三位数的算数题。
“爱尔克卢小姐，你忙你的，不用理他。”
福葛赶到，想要拽住纳兰恰的领口将他拉开。
爱尔克卢温和地摆摆手。
“没关系，我正好忙完了，让我来吧。”
*
话虽如此，但当看到纳兰恰第三遍在草稿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395*365=325”时，爱尔克卢还是感到小脑萎缩。
“纳兰恰，请问…”她尽量保持语气平和，“395乘以一个大于1的数，结果为什么会小于395呢？”
“我不知道啊！福葛就是这么教的。”
纳兰恰一脸无辜。
“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这样教过。”
“爱尔克卢，福葛说过就是可以这样的！”
“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这样说过。”
纳兰恰嘟起了嘴，与爱尔克卢对视了一会儿后，开始耍赖似的大喊大叫起来。
“啊，受够了！果然还得福葛来教我，爱尔克卢，你是不是也不会乘法在乱教啊？”
爱尔克卢深吸一口气。
她反复告诫自己，虽然纳兰恰和个低能儿一样，但好歹是比自己先加入热情的前辈，绝对不能动手打他。
正巧对方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脸，她紧攥拳头，骨头咔嚓作响，但还是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纳兰恰，你再重新演算一遍好吗？”
她把草稿纸递到纳兰恰跟前，好声好气的哄着，对方显然并不领情，整个人歪斜在椅子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不学就是不学了！”
我和加丘梅洛尼以前也是这样的吗？怪不得里苏特最后变成丁克一族了。
爱尔克卢为曾经的leader默默抹了把泪。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福葛提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抱歉，爱尔克卢小姐，这家伙很欠揍吧？麻烦你了！”
爱尔克卢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来到新热情这么久，她这才有机会认真打量福葛。
他作为原护卫队的元老级人物，深受布加拉提的信任，目前负责情报和会计等工作。
她很久以前偶然听伊鲁索念叨过，他是一个智商超群的天才，年纪轻轻便攻读博士，还曾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印象中他是一个精明的人，像个纵横沙场多年的老狐狸，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福葛其实比自己还要小三四岁，稚气未脱。
爱尔克卢看着年纪比福葛还要大的纳兰恰低低笑出声来。
“并没有耽误我很长时间，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教纳兰恰吧？”
她将纳兰恰的草稿纸递出，福葛接过草稿纸时，脸上莫名其妙地有些泛红。
加入护卫队之后他便不怎么接触女性，何况爱尔克卢虽总带着几分病容，但实在是很美丽的，像将要枯萎的水仙花。
他很快被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吸引。
395*365=325 ?\_(ツ)_/?
“纳兰恰！这个结果是怎么回事？”
“他说是你教他这么算的。”
爱尔克卢指着纳兰恰说。
福葛青筋爆起，怒气冲冲，顺手拿起一旁的叉子，冲着纳兰恰走去。
*
爱尔克卢将身上的第四个叉子拔下，额角瞬间鲜血喷溅，她用手按压止血。
她似乎理解了梅洛尼在她和加丘打架时被误伤时的心情，心想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儒雅、做什么事都从容冷静的福葛，会因为一道小学数学题和纳兰恰拿着餐具激烈互殴。
更让她无奈的是，自己竟会连续四次被抛出的叉子误伤。
此刻两人正以土下座的姿势请求她的原谅。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个家伙果然还是孩子。
“没关系的，”她扶起两人，轻声说道，“布加拉提真是不容易啊……”
心中对布加拉提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伤了，爱尔克卢小姐，是我太冲动了，”
福葛按着纳兰恰的头继续鞠躬道歉，对方乖乖低着毛绒绒的脑袋。
“对不起，爱尔克卢……很疼吗？我和福葛打架总是没轻没重的，请你原谅我。”
“真的没事了，别再自责了！”
她又去扶鞠躬的二人。
“福葛，也许不是我脑子笨，而是你教学方法有问题？”纳兰恰说。
“纳兰恰，别挣扎了，就是你脑子笨。”
爱尔克卢一拍脑袋，想起了梅洛尼和他负责幼教的娃娃脸。
“或许真的是方法的问题，换点有趣的方法吧！”
*
爱尔克卢彻夜未眠，仿照梅洛尼的风格绘制儿童插画。
布加拉提、乔鲁诺、阿帕基等卡通小人围绕乘法口诀表，笑容满面地鼓励着读者尽快掌握这些基础知识。
她眼前浮现出梅洛尼蹲在角落，一丝不苟地编辑娃娃脸的样子。
她也学着记忆里梅洛尼的样子，用漫画的方式介绍竖式计算方法，并附加了一些注意事项。
虽笔下的线条不够流畅，但她想着这位儿时玩伴，下笔又坚定一些。
好像只要她完成了娃娃脸风格的画册，就可以证明梅洛尼曾经存在过。
终于，在昏黄的台灯下，天空渐渐泛白，她完成了画稿的装订。
上班时，她将画册先给了福葛。
“爱尔克卢小姐！真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做这个，我相信纳兰恰一定会喜欢的！”
“叫我爱尔克卢就好”她笑，“其实是我的前队友很擅长这些，我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
“真遗憾没有机会与他见面，我相信他在教学方面一定有很高的造诣，爱尔克卢。”
爱尔克卢轻轻一笑，没有过多回应。
纳兰恰拿到画册后，眨巴着星星眼，紧紧握住爱尔克卢的手。
“谢谢你，爱尔克卢，我一定会完成小六的数学题给你们看！”
他非常喜欢这本画册，还特意带到乔鲁诺的办公厅，让正在那里的布加拉提和阿帕基欣赏。
布加拉提兴致勃勃地翻阅起来，听闻是爱尔克卢亲手绘制的，露出浅浅的笑意。
在将画册还给纳兰恰时，他幽幽地在他耳边说。
“这都学不会的话就重开吧。”
纳兰恰虽一直自我催眠这是幻听，但还是决定废品忘食地投入学习中去。
之后的日子，爱尔克卢和布加拉提出任务回来时，偶尔会带给纳兰恰一份橘子味的甜点。
布加拉提乐见她和福葛纳兰恰越走越近，听说他们已经会一起爬上屋顶晒太阳。
*
傍晚，福葛和纳兰恰拎着甜点，邀请爱尔克卢前往总部的屋顶共享星空。
“爱尔克卢，你真是一个好人啊！”纳兰恰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当时我听别人说你是暗杀组的叛徒，还对你没什么好印象呢！”
“纳兰恰！”
福葛出声低声呵止，纳兰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后知后觉地闭紧嘴巴。
“抱歉，他一向没有分寸，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放在心上。”
纳兰恰耷拉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狗。
“没关系的，再说他们也没说错不是吗？”
“并非如此！你并不是叛徒，你当时并不知情，何况你非常勇敢，也尽己所能向迪亚波罗复仇了……”福葛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硬要说的话，我才是真正的叛徒。”
他想起当时的自己，只在岸边远远望着布加拉提的背影，因为背叛老板而恐惧得颤抖，却又曾在夜晚无数次蜷缩起身子祈祷，期盼自己和他们都能顺利活下来。
福葛攥紧拳头，仿佛想要抓住那段不堪的记忆。
爱尔克卢转头看向天空。
“我从事暗杀那么多年，杀了数不清的人，没学到什么有用的，只明白在危急情况下，怎样求生都无可厚非。”
她轻轻拍了拍福葛紧绷的手背。
“我们都试着原谅自己吧。”
两人平静地消化着彼此的痛苦。
纳兰恰只觉得气氛沉闷。
“我不太明白这些大道理，叛徒也好逃兵也好，反正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我想布加拉提和乔鲁诺也不会在意，”
纳兰恰咬了一口草莓蛋糕。
“当时我从头到尾只是想，只要还能和福葛你天天呆在一起，不论遭遇什么样的困难都值得。”
空气中弥漫着早春的花香，爱尔克卢和福葛心中都轻松许多。
爱尔克卢望着纳兰恰，她想，如果当时里苏特他们也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了。
她也是这样，只要能够和暗杀组一直在一起，就算是被迪亚波罗打压一辈子，她也安心。
为什么要瞒着她做决定呢？
为什么要丢下她全部死去呢？
突然，纳兰恰站起身，眼里同样星光闪闪。
“爱尔克卢，以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吧！”
“我想同爱尔克卢天天见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2002年3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