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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姑奶 ...

  •   小悠:“大姑,这么说来,你们家挺阔的呀!可我怎么总觉得你们家很穷呢?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二哥班超!”
      大姑:“跟我二哥班超有什么关系?”
      小悠:“你二哥班超不是‘投笔从戎’故事的主人公吗?我记得班超投笔之前,是在抄书,抄书的原因是‘因为家中贫寒,他常常受官府所雇以抄书来谋生糊口,天长日久,非常辛苦。’——所以我才觉得你们家穷,看来是故事误导了我。”
      大姑:“说不定故事没有误导你,我们家当时可能确实穷。”
      小悠:“‘富户资产五百万以上,官员中二千石高官’——你还在这哭穷,过分了啊!”
      大姑:“这是我们家班况老祖时候的事。班况是我爷爷的父亲,所以是我的曾爷爷了。汉成帝修昌陵的时候,是公元前20年,而我二哥投笔从戎是公元73年,前后相隔近百年。曾爷爷时候的事,只能说明我家祖上阔过,不能说明我家后来不穷呀,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小悠:“是这个理!那是你家后来变穷了吗?”
      大姑:“应该是的。”
      小悠:“怎么会变穷了呢?”
      大姑:“《叙传》里没写,我也就不知道了。”
      小悠:“那咱们就从你曾爷爷开始仔细理理,看看你们家的钱都是怎么花出去的。”
      大姑:“这怎么理?”
      小悠:“首先看有没有败家子。你曾爷爷有几个孩子呢?”
      大姑:“从资料来看,是三子一女。”
      小悠:“有个女儿?是之前说搬家的时候提到的那个‘班婕妤’吗?”
      大姑:“是的!”
      小悠:“您应该叫她姑奶奶吧?”
      大姑:“是的。”
      小悠:“她叫什么名字?”
      大姑:“不知道,史料上没有记下她的名字。”
      小悠:“那她在后宫里面得宠吗?”
      大姑:“听说刚开始挺得宠的,但后来‘自请退居长信宫侍奉皇太后’——应该算是失宠了。”
      小悠:“‘得’与‘失’之间,一定少不了一个‘争’字,大姑,后宫争宠的故事我最喜欢了,能详细说一说吗?”
      大姑:“可能没啥故事可讲吧!因为我姑奶奶是‘自请退居’!”
      小悠:“‘自请退居’?那就是主动投降了,你姑奶奶怎么这么没有竞争意识呀?”
      大姑:“可能是因为对手太强大,没有争的必要。”
      小悠:“对手这么厉害?是谁呀?”
      大姑:“赵飞燕。”
      小悠:“‘环肥燕瘦’里的那个瘦子?”
      大姑:“是的!”
      小悠:“那位在古代美女堆里都是个名人,战力确实彪悍,你姑奶奶‘自请退居长信宫侍奉皇太后’,把自己置于太后的羽翼之下,挺聪明的呀!可你姑奶奶见机也太快了,我怎么觉得这段听起来,有一种‘老娘早就厌烦皇帝那糟老头子了,可算是让我找到理由开溜了’的感觉呢?”
      大姑:“那是你的错觉!我姑奶奶可是历史上有名的‘贤妃’,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呢?我姑奶奶这一举措,可是得到了后人称赞的,说这叫‘纳侍显得’!”
      小悠:“‘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你姑奶奶肯定不爱皇帝。如果是真爱,应该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怎么可能轻易退却?”
      大姑:“‘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或许这就是我姑奶奶爱的方式呢?”
      小悠:“‘人心隔肚皮’——你姑奶奶爱不爱皇帝,是她心里想的事,我们不可能知道,但是爱之于心,难免会形之于外,我们或许可以从其他事迹中找到‘爱不爱’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姑奶奶有其他的事迹流传下来吗?”
      大姑:“有!除了‘纳侍显得’,还有‘进辞同辇’。”
      小悠:“什么故事?”
      大姑:“故事说,汉成帝很喜爱班婕妤,为了能够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他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理由是:圣贤之君,应是名臣在侧,而不应该是她这个妃子陪在一旁。”
      小悠:“不愿意跟皇帝坐一辆车子,这不是想方设法避免跟皇帝相处,我现在怀疑你姑奶奶不仅是不爱皇帝,甚至是讨厌他。”
      大姑:“别瞎说,再一次强调,我姑奶奶是‘贤妃’。”
      小悠:“听着更像是她想当‘闲妃’,这不能算,你姑奶奶还有别的事迹吗?”
      大姑:“没有了!但她留了一些诗作,其中最有名的是《团扇歌》,这是一首有名的宫怨诗,对后世的宫怨诗影响很大,‘团扇’也作为佳人失时、红颜薄命的象征,成为后世诗人们诗中常用的意象。”
      小悠:“大姑,我是在问故事,你怎么提你姑奶奶写的诗呀?”
      大姑:“诗作不是能够反映作者的思想吗?这是一首宫怨诗,不正说明我姑奶奶对于失宠一事还是有‘宫怨’的,能说明她对皇帝是有爱呀!”
      小悠:“是吗?但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情诗’呢?反而说是‘宫怨’呢?这种哀怨一定是‘爱而不得’吗?有没有可能其他的事呢?比如想要自由或是想踹了皇帝那个老不死的而不能呢?”
      大姑:“我姑奶奶是‘贤妃’吔!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咱们别凭空揣度我姑奶奶的想法了。还是先看看《团扇歌》到底写了什么,再来讨论吧!”
      小悠:“好的!”
      大姑:“原诗为‘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意思是‘最新裁出的齐地上好丝绢,犹如霜雪一般洁白。用它缝制出一把合欢团扇,像轮浑圆浑圆的明月。随你出入,伴你身侧,摇动起来微风徐徐拂面。团扇呵,常常担心秋来的季节,那时凉风会代替夏天的炎热。用不着的团扇将被抛弃,扔进竹箱,往日的恩情也就半路断绝。’”
      小悠:“‘怨’看出来了,但看不出爱还是不爱呀!你姑奶奶还写了别的吗?”
      大姑:“作品很多,但大部分已佚失,流传到今世的只有《团扇歌》《自悼赋》《捣素赋》。”
      小悠:“只有三首呀!”
      大姑:“嗯!《自悼赋》是叙事后抒情,先是描写了姑奶奶自己初入宫时,得到皇帝的宠幸,以及许皇后的喜爱的事;后面则是抒发其退居长信后的凄苦心情。《捣素赋》则是描写古代宫女命运和悲情的作品。”
      小悠:“都跟爱情不爱情的没关系。”
      大姑:“是呀!”
      小悠:“大姑,我看后世对你姑奶奶写的这些东西评价挺高的,说什么‘写得情意缠绵,怨而不怒’,‘词藻典雅而不纤巧,情调温厚而不迫促’——这说明你姑奶奶才学不低呀!”
      大姑:“还行吧!毕竟我姑奶奶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啊!”
      小悠:“才女!又是才女!你们班家怎么尽出才女,你们这两大才女见过面吗?”
      大姑:“没有。我姑奶奶公元前6年过世的,我却是公元49年才出生,隔了有半个多世纪了。但是我们俩在历史上却紧密相连——后世认为我写《女诫》正是受了我姑奶奶的影响。
      后世对此评论道:‘班婕妤强调女子要遵守礼仪,遵从女德,形成了良好的班氏家风,其后辈班昭便以她的人生经历与行为规范创作《女诫》’。”
      小悠:“你说你们班家女人,一个两个都是才女,还属于‘名满天下’的那种。而你却写个《女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你过分吗?”
      大姑:“小悠,我知道你不喜欢《女诫》,可再不喜欢,也不能造谣哇!《女诫》哪里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小悠:“这话就是《女诫》说的,地球人都知道。”
      大姑:“《女诫》在这,你自己翻。”
      小悠:“翻就翻——咦?真没有。反倒是有这样的话:‘观察现在的君子……所以注重男子的教育……但光教育男的不教育女的,不也是掩盖彼此的礼数吗?《礼记》八岁开始教的书,十五岁学成。不可以只依据这些为准则!’
      对应《女诫》的原文是:‘察今之君子……故训其男,检以书传……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大姑:“非但没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反而说了女子也要接受教育,是吧?”
      小悠:“是,但这里让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为了‘事奉丈夫’,这是奴化教育,还不如不学。”
      大姑:“《女诫》在这里要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暂且不讨论,我就问你,是不是没有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小悠:“是的,可是!”
      大姑:“请打住,先别‘可是’!我问你,‘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女诫》里没写的话,都能无中生有,硬扣在它头上。那么《女诫》里原本有的话,有没有可能会被故意曲解呢?”
      小悠:“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姑:“《女诫》让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它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要将它放回当时的语境中才能更好地理解呢?而要还原当时的语境,是不是要建立在对那时的历史背景有所了解的基础上呢?”
      小悠:“对哦!”
      大姑:“那我们等时机成熟时再来讨论好吗?”
      小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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