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如履薄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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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虽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裘九九尖利的声音率先喊道：“是林云盏！”
吕阳雄面露焦急，做出“快走”的口型。挤在人群中的卓福也暗暗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往外跑。
林云盏看在眼里，不闪不避，面沉如水地与查公公对视，道：“你找我？”
查公公面露嘲讽，侧头吩咐喽啰：“去向总管大师父汇报，请他过来。”
说完，他抖着鞭子走向林云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林子，你倒是会装英雄。”查公公停在林云盏面前，“怕你不清楚，这事儿可比偷盗严重多了。”
林云盏嗤笑一声：“嘴巴放干净点，我可不是小偷。在明月轩里，贤妃娘娘都要请我上座！”
他垂下胳膊，原本挎在手上的包袱落在地上，里面滚出来一个闪着耀眼金光的镯子，骨碌碌地撞在积雪上。
“看吧。”林云盏昂头，装出一脸颇有后台的神气模样，“贤妃娘娘为了抚慰我被误会的心灵，不仅好吃好喝地拱了我两日，而且临走时归还了赏赐。就连明月轩里的宫女，都要恭敬地喊我一声小林爷。你查公公又算哪根葱？”
他可一个字都没说谎。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雪地里的金镯子，原本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眼神皆变得复杂起来。
查公公咬牙切齿道：“怕是你又去偷了一回吧。”
林云盏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信不信由你。放开吕阳雄，不然我就去找贤妃。”
查公公听了他的话，迟疑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变得自信起来，道：“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知道梁得顺为什么死吗？”
林云盏不语，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梁得顺死得太突然、太惨烈，他想不明白一个八面玲珑、惯会装和善的老油条怎么就忽然身首异处、枭首示众了。
查公公见他不说话，以为林云盏怕了，兴奋地说：“他被查出魇镇安妃！而你更是罪大恶极，作为幕后黑手操控了一切！”
林云盏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梁得顺的秘密是爱慕安妃，怎么到查公公口里竟然变成魇镇了？不管如何，只有林云盏知道梁得顺和安妃的关系，梁得顺一定以为是林云盏出卖了他……
“……摄政王秉公执法，将此恶徒就地斩杀。下一个就轮到你这个教唆犯了！”查公公还在滔滔不绝。
林云盏翻了个白眼：“安妃死的时候我还没进宫呢，怎么教唆？你还真是石头缝里挤水，异想天开。”
“不要狡辩了。咱们御膳房的大师父，陈如海陈公公，马上就会过来主持大局。你这颗小鸡屎死前还能请动大师父，死了也值了哈哈。”
林云盏被他这奴样的话气得怒从心中起，嘲讽道：“值什么？我林云盏哪怕要死，也得皇上来请，再不济也得是摄政王、太后。也只有你这样的贱货，随便找只小猫小狗就上去舔。”
查公公被林云盏上下翻飞的舌头气到爆炸，吼道：“林云盏，死到临头，你莫要嚣张！”
话说到这个份上，早已完完全全撕破脸皮，进入你死我活的阶段。林云盏哪怕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实际也没什么收益。
为今之计，也许立刻回去明月轩拿捏贤妃借她的势还算有点活路。
想定，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往查公公脸上啐了一口，转身往外溜去。
查公公被突袭一脸口水，伸手不及，没抓住林云盏，一边擦着脸，一边叫道：“给我抓住他！”
再见咯！
林云盏脚下生风，眼见就要跑出素食局的院子。
谁知刚跑到门口就与一个魁梧高壮的人撞了个满怀，林云盏下盘不稳，一个反弹就被撞了回来跌在雪地上。
他还没起身，就听见身后查公公慌慌张张的声音：“参见王爷！”
林云盏连忙抬头看去，竟与一双深邃的虎目不期而遇。这张脸他见过，甚至录进了系统。
眼前人正是摄政王秦戈锦！
“哎呀，大师父把您也给请来了？王爷，哪还劳您大驾来此？是我们办事不力……”查公公谄媚的声音还在继续。
御膳房总管陈如海恭敬地站在摄政王身后，此刻他皱眉向查公公摇了摇头，示意噤声。查公公连忙闭嘴，战战兢兢地往旁边站。
摄政王探究的眼神还停留在林云盏身上，他身材高大，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山，遮天蔽日的，把林云盏看得头皮发麻。
林云盏连忙咨询系统：大宝贝，好像又有麻烦了。感觉摄政王真的会杀了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啊？我现在只知道他参与组织科举舞弊，这足够拿捏他吗……
【大宝贝觉得够呛。他跟梁得顺可不一样，以他的权势，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干掉知道秘密的人……建议宿主谨慎开口。】
林云盏咽了一口唾沫。
摄政王俯视着他，摸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声音如西北风，沉着声道：“这么说，是你？”
什么是我？我可不背锅的啊！
虽然不知道究竟在讲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否认了再说。
林云盏面无表情地答道：“不是我。”
摄政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姓梁的，姓吕的，看来都与你有关系。”
林云盏嘴硬：“没有。”
“没有？”摄政王看向□□着上身的吕阳雄，“来人，扭断那个姓吕的脖子。”
这个冷酷的语气，感觉他真会这么做！林云盏身上汗毛竖起，立刻拦道：“跟他没关系，你放过他。”
见摄政王不为所动，林云盏焦急地补充：“对对对，是我，真的是我！跟吕阳雄半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在摄政王到底要他承认什么东西。
身后传来吕阳雄喑哑的声音：“小林子！”
林云盏回头，安抚似的向他灿烂一笑：“没事。”
摄政王示意手下人停手，他神情微微放松，低声道：“周先生算无遗策，就知道是你。”
摄政王的手猝不及防地掐上了林云盏的脖子，虎目圆睁，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为孤所用，要么死。”
靠北，哪里是选择，根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但好歹给了一条活路吧……
也不知道摄政王怎么想的，竟然要他当走狗，就不怕他深入王府翻遍秘闻，顺便掀翻整个王爷府的饭盆？
林云盏是真的会干出来这种事的！
对吧，大宝贝？
【感觉摄政王很不好惹的样子……】
不好惹也没办法，事急从权嘛，晚死总比早死强。
“想好了吗？选哪个？”放在林云盏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
林云盏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决定答应下来：“我选……”
“慢着！”一声焦急的喝止从远处传来。
林云盏睁开眼睛，只看见素食局的小门里穿过了几个女人，满头首饰的反光晃得他眼晕。领头的女人显然上了年纪，但林云盏并不认识。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身后的太监反应迅速，齐声行礼：“参见太后！”
在场太监纷纷纳罕，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后也来了！林云盏一个小太监的事情竟然惊动了宫里掌握实权的两尊大佛！
原来是太后。
林云盏之前只在立冬的祭天仪式上远远地看过一眼太后，到现在系统里的图片还是高糊的呢，现在正好把照片替换一下。
太后非常符合林云盏刻板印象中的女强人样子。虽然嘴上喊的是刀下留人的制止之语，走进素食局的脚步却不疾不徐，威严无比。
她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贤妃，一见林云盏就脸色不妙。
林云盏心里也在打鼓，说实在话他刚刚吹牛说能拿捏贤妃，实际上啥也不是，这下好，贤妃本尊来了。
摄政王嘴角往下一撇，非常不满意有人打岔，但还是顾及体面，转身向太后行礼：“这种地方哪里值得皇嫂踏足！”
太后没接话茬，刺道：“摄政王能来，哀家不能来？”
“哈哈哈哈哈哈……”摄政王发出京剧老生一般的笑容，“皇嫂自然能来。只是，孤今天办一桩案子，得带走一人。”
太后挑眉：“哦？巧了，哀家今日也要带走一人。”
林云盏心中有不妙的感觉。看贤妃躲在太后身后的样子，难不她把溶金子的事情向太后告状了？太后要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太后率先开口：“此人对哀家十分重要。”
摄政王不甘示弱：“此人对孤也十分重要。”
摄政王和太后两人为了权势交恶已久，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心知肚明对方的小九九。此时视线相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志在必得，便知今日无法善终。
两人都看向林云盏。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林云盏究竟走了什么门路，竟然变得这么重要？
查公公嫉妒得发疯！本以为这回林云盏必死无疑，谁知道摄政王不仅不杀他，还递出橄榄枝要招揽他，就连太后都来抢人！凭什么林云盏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能有这样的境遇，而他蹉跎了十年还在素食局里消磨？
裘九九吸了吸鼻涕，牙齿狠狠地在嘴唇咬下一个牙印。都是小太监，凭什么林云盏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偏爱？而他忍气吞声、讨好前辈，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连断了的鼻梁也是拜林云盏所赐！
杨善匍匐在地上，感叹还好没有得罪小林爷。当时看到小林爷三言两语制服梁得顺，便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后台通天啊！杨善一想到当初扇他的一巴掌就如芒在背，暗暗赌咒发誓以后千万千万要唯小林爷马首是瞻。
林云盏完全不知道在场众人微妙的心思。他看着摄政王和太后望过来的眼神，甚至有些不在状态，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旁观着自己，反射弧超长地来了句：“我？”
摄政王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神色，提议道：“不如让他自己选吧，皇嫂认为这样可好？”
说完，他回头，右手又箍上林云盏的脖颈，声音阴寒犹如毒蛇吐信：“之前给你的两个选择还记得吗？现在选吧。”
林云盏一凛，不选摄政王就死的意思吗……
“我……”
“摄政王都拿住他的咽喉了，还谈什么选择？”太后冷笑一声。
摄政王的手劲一松，林云盏战战兢兢地把脖子拿开。
是啊！太后说得没错，果然有见地。林云盏对她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个档次，要是非得二选一的话，他现在偏向太后。
但是，没想到太后下一句话让林云盏闪了腰——
“既然你我都不愿意退让，不如就让这张牌作废。如何？”
作废是啥意思……林云盏有不好的预感。
摄政王又大笑三声，道：“正有此意。孤行事，从来不靠旁人或外力。”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杀了他，免得孤跟皇嫂离心……”
啊？
等等等等，不要这么仓促地作出决定啊！
林云盏试探地开口：“那个，我还想活。我们还是选方案一吧！”
摄政王和太后异口同声冲他喊道：“没你的事！”
林云盏瑟缩。怎么没他的事了！明明是他的小命唉！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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