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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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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本之地常年被冰雪笼罩,阿醇只穿了件灰色的薄衫,游走在大街上,被冻的瑟瑟发抖。
只穿着一双脏破的鞋的小脚发红发紫,还有些许肿大,流出血色浓浆,后又被白雪覆盖,肌理更是宛若老树皮。
凌冽的风不停的刮着,由于常年落雪墨本之地难见绿叶,大多都为枯叶,鲜血从脚顺着青紫的脉络流下,在寒雪飘飘中升起一丝热气。
一些被血覆盖的枯叶被吹的漫天。
最终落地,留下顺叶脉而流的痕迹。
阿醇有些麻木了。
死了是怎样的?
她靠着一面墙,缓缓蹲下,手环住双膝,将她灰仆仆的脸埋在大腿上。
她的世界和光貌似是隔绝了。
风雪吹动带着呼呼的嚣声。
一片苍茫中。
她安静极了,一动不动的。
时间貌似停止了流动。
直到一道修长似竹的身影,遮挡了阿醇周边的风雪。
一声“姑娘。”传到阿醇耳中,似清幽的山谷里最澄澈的泉声。
将阿醇拉出自己那与世隔绝的世界。
她闻声抬头终是看见照进自己一生的光,其在阿醇眼中强过日月。
对方站在苍茫的大雪中,如雪中明月,撑着一把红色双鲤纸伞就挡在阿醇正上方。
身着青色收袖长袍,袖口是银色的护腕,发饰衔珠,昳丽盛极,气质更是贵如明月,却又淡雅若芝兰玉树。
落雪在对方的身上,都沾了光。
最重要的,在对方绝色的容颜上拥有一双眼,金色的,似一轮新升的耀日,布满了纯粹澄澈。
阿醇站了起来,想谢谢对方给自己撑伞。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站立不稳,眼前一片耀光,一切似乎模糊了,只剩那双澄澈的眼,成为最后的所有。
阿醇的张开眼时,日头正盛。
自己活着好好的。
自己还躺在从未宿过的精致卧榻上。
她从塌上坐起,余光瞥见木柜上摆了张银票。
昨日她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在自己昏倒时帮助了自己,还留了张银票吗。
为何连自己的名号都未留。
阿醇将银票小心折好,放在衫衣口上。
她推开门,从台阶上走下。
阿醇看到大门前,打算盘打的啪啪响的掌柜。
忽然有了点急切的心思,她快步走向掌柜。
看着自己破乱的薄衫有点局促。
掌柜看见阿醇停下拨动算盘的动作,商业化的笑了笑:“姑娘,可是在找那比仙人还仙的公子?”
阿醇眼神闪烁了下,轻轻摇了下头,又微不可查点了下头。
掌柜看到了,但也猜到了这不能宣之于口的行为,藏着丝丝少女心事以及自卑的愁。
详装没看见,算是给了体面。
掌柜眼中闪过一抹轻笑:“不是啊”
阿醇顿了下问:“这是何处?”
掌柜的也并未因为阿醇穿着朴素而看低,答到:“银时客栈。”
阿醇瞳孔放大轻声问到:“那公子可留了名号没有?”
掌柜的笑了下:“未曾。”
阿醇神色黯然。
连姓名都未知就有恩于人了,要怎么还恩呢?
看出阿醇的失落,掌柜的点了下头:“不过,你可真是走运啊,那公子来时给了颗上品晶石,足够买下你昨夜睡的天字间了,从此以后那间就属于你了。”
阿醇微怔,眼神盯着自己穿的破洞了的鞋尖:“一间屋子?一个……家?”阿醇说的小声掌柜的没听清,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阿醇抬头看向天色。
日中,阿醇必须要去工作了。
阿醇在一家餐馆打杂,
每个月所得的薪资勉强够阿醇每日的吃食。
虽然昨日一个客人嫌自己仪容太差,导致老板把自己赶出来,但阿醇还是要再去试试。
毕竟连修为都没有,
没吃的可活不了。
至于那极有可能是恩人给的银票还是待迫不得已的时候用吧 。
阿醇从客栈朝餐馆方向走去。
明明漫天飘雪,凛风不断。
不断有雪,落在阿醇身上
但,
很快就融化了。
以往这雪融化时是最冷的。
而今阿醇却没有寒冷刺骨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内仿佛升起了一轮耀阳,不断地融化周边的寒冷。
是那位恩人又帮了自己吗。
这是开始转运了吧。
一路上阿醇沉思着,要如何才能让老板留下自己。
就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餐馆。
餐馆的装配算不得多好,因为是给无天赋的凡人吃的。
有天赋的修者多会去那带着灵气的餐馆吃带着灵气的食物。
因为阿醇没修为,又没身份,那种餐馆阿醇是不可以进的,连做工都不行。
餐馆的名字是随主人家的,叫“蓉运餐馆”
在凡人餐馆中算是小有名气了。
阿醇有些紧张,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站在餐馆门前,踌躅不进,餐馆的门不大但就是衬的阿醇瘦小。
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去,消散于世间。
那时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她在这世间本就是苟活着罢了。
但她就是想活。
老板蓉姐看到阿醇,那胖胖的脸蛋都布满了无奈。
这姑娘勤奋确实勤奋。
每天几千只碗,在大寒的冰雪里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干着。
像不知道冷暖似的。
昨日也是赶巧碰上了个挑剔的主。
若非如此还真舍不得让她走。
蓉姐隔着些距离喊了声:“愣着干嘛,有话进来说。”
走向体态丰腴的蓉姐:“蓉……姐,昨日的事可以再商量吗?”
蓉姐也是于心不忍,昨日是个大顾客,是修行世家里一个管家的孩子,得罪不得。
把阿醇赶出去也只是权宜之计。
蓉姐无奈的笑了:“好了,你就继续在这工作吧,工资还是一样的结,我给你买了套衣服就在私柜,就算员工服了。”
阿醇的鼻尖有些许涩意。
在没有人愿意要阿醇做工,给阿醇工资时,是蓉姐收留了阿醇。
尽管是因为当时人手不够,而且开的工资还低,但好说是给了阿醇一个生存的机会。
阿醇口才不佳,一肚子感激的话到嘴里也只剩了个“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