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算法之记忆修正系统》小木筏

14、远山青黛

　　经过这晚，钟笙对青砚的态度急转直下，连基本的表面礼貌都不维持了，在学校见到青砚，别的同学都恨不能冲上去拥抱献花加好友，钟笙就装没看见，眼睛都不歪一下，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上语文课前，青砚每次都提前坐到教室后面，大家都很喜欢趁这时候去找青砚聊天，一堆人挤在一块，有时候会碰到钟笙的课桌，钟笙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这时候他会直接说一句，‘老马来了’，顿时人群就会如游鱼般四散坐回到座位。
　　但老马根本没来，钟笙当然知道青砚会看向自己，但他从不回头。

　　青砚没有再单独找过他，不过这期间他成功验证了一个关键字：梵山。

　　这几天每次24小时的冷冻期一解除，他就从林荫可列举的山名里选一个出来验证，运气还不错，第三天就中了。

　　但某天他忽然想到，可能不完全是运气。
　　他好像隐隐对这个名字存在直觉。

　　只是这种直觉太微弱了，钟笙本来想借助直觉帮自己识别其他的关键字，却都无功而返。

　　但他没有把时间都耗在任务上，生死的事情也许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如果最终没法完成任务，他可不想连学习的事情都搞砸。

　　高中时间过得很快，尽管他们才高二，但高考倒计时的清零还是给这帮成日嘻嘻哈哈的同学带来不小的压力。

　　一中要当考场，上午大扫除结束，全校就放假了。

　　钟笙约了补习老师，从放假第一天就直接去老师那里住了，每天老师会把整理好的考点给钟笙梳理一遍，剩余就靠题海战术。

　　高考下雨的魔咒持续起作用，每天都在下雨。

　　这天正当他在写题，窗外细雨淅沥，老师突然说了句：“政策估计要放开了。”

　　“什么？”

　　钟笙抬头，老师正望向窗外。

　　这位老师就是青砚想要见的那个人。
　　当年钟笙被老玄师批了那道命数，妈妈就暗地遍访玄师，希望能让钟笙提前学习玄术，也许能在关键时刻保命。但当时就算他妈妈开出很高的价格，都没有玄师敢教，直到妈妈找到这个人。

　　他姓卫，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左邻右舍都管他叫卫老师。他看着很年轻，钟笙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刚大学毕业的，这四五年过去，时间没有给他留下痕迹，人反而看着更年轻了。

　　天空阴沉沉的，雨下得不大，但是一直下个不停。

　　卫老师夹着一支笔，指了下窗外树干上成群站着不动的乌鸦，“你看，乌鸦是最能循着气找到人的，眼下刚入夏，这么多乌鸦蹲在外面，肯定不是好兆头。这些年我们对玄术学习的约束力度越来越大，那是因为要防止普通人学会玄术做坏事，但是如果危机出现，这个限制必然要放宽，因为就算是普通人，也需要能保护自己。”

　　钟笙也注意到了，最近外面飞的乌鸦比往年多了很多，租的房子外面也是，成日成夜都是乌鸦扑棱翅膀的声音，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附近的树上停留着乌鸦，只有教室附近情况稍微好点，没怎么见过乌鸦。

　　“没事。”卫老师重新看回钟笙的卷子，“这些事情我们关心了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你继续把这里写完。对了，你们这次去学校就要期末了吧，听说还是全市联考？”

　　“对。”

　　卫老师还是习惯性想拍钟笙，但想起钟笙不爱别人碰他，于是只在口头上说：“加油，好好考。”

　　“嗯。”

　　*

　　放假这五天，一天太阳都没有，回到学校，雨还是高考那场没下完的雨，紧接着期末就开始了。

　　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这种大型考试每学期一般就两次，期中一次，期末一次。
　　上次钟笙考了全市第一，语文121，比附中那个第二名低了12分，但其他科目加起来又比第二名高了24分，总分最后比第二名高12分。

　　老师都说他这次只是侥幸得了第一，钟笙自己不这么认为，语文只是他的短板，但不是他的阻碍。

　　考试前一天晚上，钟笙还是复习到了深夜。次日一早，他没上早自习，直接去了考场。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
　　中等水平。

　　他语文成绩一向中等得很稳定。

　　短暂的午休过后，开始下一场数学。
　　数学他提前交了卷。

　　第二天的外语也是。

　　全部的传统科目考完，还有一门玄理。
　　他照旧提前交卷，出考场时，第一眼就看见走廊靠窗外的地方站着一人。

　　监考要求所有老师都穿黑色正装，青砚身穿一套深黑的西装，手肘轻轻搭在窗台上，怀里抱着一个记录本，正低着头在本上写东西，目光时不时透过窗户投向远方。

　　他没察觉到钟笙，钟笙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看他。

　　青砚目眺远处，微抬起的侧脸线条柔和，双唇紧抿，轻陷的嘴角始终泛着浅浅微笑，他的眼神温柔而清澈，正在考试的教学楼悄然无声，他时而看向远处，时而垂眸写写，钟笙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直到巡考的老师经过，看到钟笙傻站在门口，钟笙才飞快转过身，往楼梯口逃了。

　　青砚听到走廊登登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只看到消失在楼梯通道口的最后一片裤脚。

　　巡考老师看到青砚的本上好像画着什么，把头凑了过来，只见纸上是用水彩画的远山和云，下着雨的山顶被成片的云层覆盖，山因此颜色更深，巡考老师顺着往远处一看，只见从这里看出去的风景竟赫然与青砚画的一模一样。

　　“我还从来没发现下雨外面这么漂亮呢！”巡考老师感叹，“像水墨画一样。”

　　青砚视线投向远处的山和云海，静静凝望：“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的云海。”

　　他身上总是散发一股好闻的清香，巡考老师看了眼自己，视线又从青砚肩膀看到裤脚，大家穿的明明是同一样式的西装，但穿在青砚身上的感觉就是很不同。

　　“苏老师，”巡考老师发自内心感概，“想给你介绍对象都不知道该介绍啥样的能配上你。”

　　青砚轻轻笑了，不似作假道：“说笑了，是我配不上这红尘中的儿女。”

　　走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10:40，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没隔一会儿，另一间教室有个人出来了。

　　很不巧，巡考老师就是3班班主任，看到冉祺提前交卷出来，他一改刚刚对青砚的悦色，老妈子的操心顿时写在脸上：“不会做也不能放弃啊，把会做的写完，脚没踏出教室就不算交卷，回去，多检查几遍——”

　　冉祺掀了他一眼，“没空题。”

　　班主任被打断，话音戛然而止，怀疑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有点吓人的女生。

　　冉祺却没管他，只从青砚身上扫了过去，漆黑的瞳孔映出来是青砚漆黑的西装，青砚静静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过去，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冉祺就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