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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阮岚救师,千言震怒 ...

  •   梅逾星伸手握住胸口剑柄,拔出那柄法剑,伤口处竟未出多少血来,他自己则是连眉毛都未动一下,只双手捧着那剑朝端元方向一递。
      “你!”端元伸一根手指指着梅逾星,点了几下后亦是无话可说,猛然拂袖转身,冷笑一声,“好!好一个清仪仙师,本上人今日倒是小瞧了你!”
      五剑归一,那还带着梅逾星鲜血的剑回了端元鞘内,他冷哼一声,便往殿后走去。
      梅逾星缓缓转身,看着那仍然露着龙族本相的阮岚,问道:“你今日本是要拜谁为师?”
      阮岚才刚刚回神,看着他胸口伤口,鎏金瞳里尽是震惊:“仙师这伤……”
      “不碍事。”梅逾星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还想要拜我静衍师叔为师,便继续这大典罢,她不会因你身为龙族而另眼相待的。”
      阮岚一直撑着的膝盖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一片片龙鳞都在颤抖似的伏在梅逾星面前。
      “阮某本就因仙师才来玄珠门,如今方见到仙师,又怎么能投于他人门下。”阮岚两手撑着地面,声音亦在颤抖,“阮某自方才阶下一见便一直想问仙师,二百年前一别,仙师是否还记得阮某曾做过您几天学生。”
      这龙相的青年抬头看着梅逾星笑,笑容里有喜有悲:“如今看来,仙师还记得。”
      梅逾星垂着眼睛看他,轻声道:“你要想好,我师叔早已不收徒弟,她虽不是丹修,却掌管整个药鼎峰,你若错过这一个机会,便只能在我峰上做一个医师了,我亦教不了你什么丹药方面的本事,怕是会误了你身上这医仙之相。”
      “仙师救弟子一命,弟子万死亦无悔。”阮岚在梅逾星面前重重一叩首。
      “那我便予你道号虚悬,望你以后继续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梅逾星便说着边挥手,以瀚海孤月之剑势破了地上那拘龙阵,看着阮岚身上龙相渐收,继续道,“你如今便是我玄阳峰上弟子,待我为你篆好了名牌,你便正式入门了。”
      “虚悬谢过师尊。”阮岚跪在地上恭敬叩首。
      梅逾星俯身将他扶起,对主座上柳下舒拱一拱手道:“师尊,今日这大典出了如此变故,怕也不好收场了,弟子身上有伤,要回峰上休养一段,剩下事情还烦请师尊收尾。”
      然后他扫了一眼旁边那从刚才端元离去后就变得空空如也的座椅,心里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姑姑怕是去找端元上人的麻烦了,便又作了一揖道:“劝住静衍师叔的事情也要劳烦师尊了。”
      柳下舒点一点头算是同意,梅逾星便转头离了玉泉殿,阮岚连忙跟上他脚步,另外两人也快走几步跟在他们师尊背后,只看得梅逾星从太玄宫上一路走下去,竟是在白玉阶上洒了一路的血迹,三人心里越看越紧,只觉得这伤势不像他自己所说那样“不碍事”。
      梅逾星声音又传进他们耳中,轻得如雪上落梅:“去栖风馆。”
      栖风馆是离主峰最近的一处住所,平时主要用作客房,几个人听到梅逾星如此安排,更觉得这伤势怕是不好。
      阮岚试探着开口:“师尊,你那伤……”
      “莫说话。”梅逾星没回头,声音似乎梗着些许,脚下却是越行越快,每一步跨出去都是数丈远,三个徒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他背影而已。
      一盏茶后几人终于到了栖风馆,守门的童子看到梅逾星胸口一片血红惊得瞪大了双眼,梅逾星却一反常态地未同这童子打招呼,只进到馆中,随手推开一间没人的屋子,三个徒弟跟着进去,阮岚走在最后,看情况不好便赶紧关上了门。
      “师尊!”曲明笙在他背后惊叫一声。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得背后“哇”的一声,回身看去那面对大门的屏风上已是喷了一大片血迹,那白衣仙师如同玉山将摧一般倒下,墨玉似的头发散了一地,汩汩的鲜血从梅逾星身下涌出。
      “仙师!!”阮岚的疾呼脱口而出。
      其他两人已经围上前去,梅逾星一身白衣已经染了大片的红,眼睛虽还微微睁着,喉咙里却已是嗬嗬地喘气,面白如纸,嘴唇也失了血色苍白一片,阮岚赶紧将他平放在地,又去摸他脖颈脉搏,触手只觉得冰凉一片,脉搏细弱至几不可闻,他一双棕眸又变成鎏金颜色,扫过梅逾星胸口后脸色愈发凝重。
      “师尊有血气胸,刚才怕是用灵力强行封了经脉才勉强止住的血,是以不敢御剑而行。”阮岚单膝跪到梅逾星身边,顾无瑾与曲明笙赶紧让开,站在三步开外关注着梅逾星的情况,只听得阮岚在那里一边忙碌一边絮絮叨叨,“贯穿伤本就不该擅自拔出异物,师尊从第一步开始便犯了忌讳,又带伤走了如此远的距离……罢了,现在不该说这些……糟了,我医箱不在手边……”
      顾无瑾看了曲明笙一眼,后者明悟,问道:“你医箱在哪里,我去取。”
      “外门丹修第二区,甲子楼三十四号,一个旧红木箱子,就放在我桌上,整个拿来便好。”
      阮岚一边说着一边在左手上化出数片龙鳞,伸手用力拔下一片,龙血四溅间他将那龙鳞化作一柄极薄的小刀,他刀尖一挑切开梅逾星上身衣服,露出那仍在溢血的伤口来。
      “师尊,师尊您还能听得到弟子说话么?”阮岚一边将那小刀化作一根空心大针穿进他胸口一侧,一边出声呼唤梅逾星,“若能听到,您就点点头,现在弟子无法给您麻醉,只能先从胸口引流血液,如果您还有意识,就继续运转灵力封住经脉,您不能再出血了,就算如今马上止了血,这出血量也恐怕有性命之虞,弟子会想办法给您输血。”
      梅逾星没有点头,却勉强抬起手碰了碰阮岚手臂,阮岚能感觉到他体内灵气再次行起周天来,很快那断面整齐的伤口处就不再出血,只有那大针末端一直随着阮岚灵力操控而往外吐着带泡沫的血流,直到血流稍减,梅逾星呼吸声里也没了那喘鸣音,他表情才缓和些许。
      “师尊不愧是第四境的大能,如此伤口莫说放在凡人身上,就算放在金丹修士身上,没有超声刀电刀止血也难救活,在如今这个时代怕是只能等死。”阮岚一边同梅逾星说着话怕他昏死过去,一边又拔下另一片龙鳞化作一枚发丝般的细针,以灵力化线穿在上面,“现在弟子要开始给师尊缝合血管与肌肉皮肤伤口,这是非常细致的手术,师尊莫要乱动。”
      梅逾星没说话,眼睫微微颤动几下算是同意,阮岚便用灵力引着那金针探进他胸口,鎏金眸扫过内部细节却发现那血管肌肉竟已蠕动着开始生长,有几条最大的血管已经基本连接在了一起,他心知这是梅逾星正催动自己真元去疗伤,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只靠他如今的医术和这个时代有限的医疗手段,他怕是拉不回他师尊这条命的。
      端元再怎么说也是渡劫,梅逾星以合体之身接了渡劫大能杀机毕露的一剑,被直接刺穿膻中大穴,竟然还能撑着走这么远,本身就已经是奇迹。
      阮岚想到这些,知道第四境的修士没那么容易死去,便沉下心来,专心一针针缝合着来不及生长而被灵力阻塞止血的细小血管,以灵力控制着金针在梅逾星身体里飞针走线,以求在那一层层肺部组织引流之后的愈合中不让他落下更多暗伤。

      阮岚这边紧锣密鼓地救人,另一边长老居住的两仪峰上,端元正在山门处和静衍仙子梅千言对峙。
      “端元,你可知道本座为了什么追你到此处。”
      梅千言站在半空中,背后透明的观照剑与淡蓝的洞明剑都出了鞘,遥遥指着山门下站着的端元,一双同梅逾星生的一样的点漆凤眸里皆是愤怒。
      端元捋着胡子好整以暇看着女童模样的师侄,语气悠然:“静衍,你一个女儿家莫要胡闹,我知道梅清仪乃是你本家侄子,只是他执意包庇罪龙,受一受皮肉之苦也是罪有应得,你如今来找我闹事却是欺师灭祖了。”
      “胡闹?你为了献媚于那北海老龙,欲在大典上抓走本应归于本座门下的丹修弟子,便不是胡闹了?”梅千言横眉立目,操着她那不知道哪里来的方言破口便骂,“更莫要提你这老东西伤了本座家的逾儿,本座问你,本座若是克扣了你儿傅融玄一分银子,你是不是便要闹上本座的药鼎峰来?你如今出手伤了本座的逾儿,他刚出关几天,身体本就尚未恢复,如今又加上这一重伤,本座来揍你一顿都是便宜了你这龟孙!”
      “揍我?就凭你这小女童一样的身体?道修的修为?”端元不禁失笑,“你我都是渡劫,但本上人虽是老了,却不是废了,你可知道剑修与道修之间隔着天堑?”
      梅千言左手掐了个决,冷笑道:“你也就那张嘴还有本事动一动,你要是真的能打过本座,你现在便动一动那手指试试。”
      端元脸上连续色变,他想唤出他本命参合剑,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想要踏出九星罡步,脚下却如同生了根般动不了分毫,想要掐一剑诀,却真的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你使了什么术!要打便堂堂正正的打,放开本上人!”他终于有些慌了,保持着那动作对着梅千言怒斥出声。
      “告诉你也无妨,本座叫它‘缚道之四,这绳’。”梅千言倒是笑了,那张甜美的鹅蛋脸笑得果真像个孩子,她在空中踏着灵气走下来,接近端元之后伸手在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留下两个掌印。
      端元脸上被打得吃痛,瞪大了眼睛道:“……什么这绳那绳的,什么邪术,本上人从未听过你这道术!”
      “没听过?没听过就对了,因为这东西根本不存在于此方世界。”梅千言笑嘻嘻地直起身来,“名字不是本座发明的,术式倒是本座研究的,虽然原理不一样,放出来的特效也不一样,最后的结果却是差不多的——哦,应该比原版的效果更好些。”
      “本座自带前世宿慧出生,这是玄珠门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自然时常会搞些你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出来。”她又抬起一只脚在端元脸上碾着,“本座还有另一招叫‘破道之九十,黑棺’,你若是不信,再试试这个?这一道法能让你陷入无尽黑渊,身受千刀万剐之痛,其实挺适合你这刺伤我侄儿的混账,不过放出来时你还是不是个完整的人形本座可不好保证。”
      “梅千言,你疯了!”端元听得心惊,想躲开他这师侄的鞋底,却连脖子都动不了一下,“我是你师叔!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们周围这些废物在干什么!快给我把这疯女人押下去!”
      “本座当然知道,本座在修理一个想要卖了宗门荣誉去献媚于异族的败类,你那些跟屁虫刚才就被本座以‘百步阑干’制住了。”梅千言又用力踹了他脸一脚,鼻骨断裂之声响过,端元惨叫一声,她挪开脚的时候只见端元脸上一片鲜红,鼻子都歪到了一边去,她露出副嫌弃的表情,在端元胸口衣服蹭了蹭鞋底,“你方才还说了什么?道修与剑修之间有天堑?你可知道当今的北境第一剑仙是谁?”
      端元痛得脸上扭曲起来,却还撑着嘴硬:“他们说是你那侄儿,难道真正的第一剑仙不还是本上人么?”
      “非也非也,你明明自己也知道,如今公认的北境第一剑仙乃是个道修,世人称他化影剑主,清仪仙师。”梅千言伸手捏住他鼻梁强行掰直,引得端元一声痛叫,“正是本座的逾儿,今日毫不反抗被你捅了一剑的,刚到合体期的梅清仪。”
      “那不过是因为本上人不出世罢了!”端元整洁的胡须被血糊满,老脸上狼狈不堪,“他一个区区七百岁的小辈,又如何与一千多年修为的本上人相比!”
      “如今这世道,修为早已不是一切。”梅千言冷笑一声,“本座不和你说这个,你可知道这第一剑仙的剑术是谁教的?”
      端元的瞳孔骤然收缩。
      梅千言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是本座教的。”
      她说话时,观照洞明已经穿透了端元琵琶骨,血顺着他长老青衣浸出。
      她又从头上摘下一根金簪,簪尖明晃晃对着端元左眼,梅千言那小女童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说,你一颗眼珠能不能赔本座逾儿那法剑穿胸之痛?”
      端元又痛又怒,又怕她真的刺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那金簪颤悠悠又转到他右眼前,梅千言悠悠道:“还是说,两颗才能赔得上呢?”
      簪尖划过他眼皮,端元只觉得眼上一凉,目之所见便都蒙上了一层血红,梅千言将他眼皮划了下来,有一片就挑在那金簪尖上。
      “本座这辈子没别的爱好,也不喜欢折磨人,但是也不在意偶尔当一次坏人。”梅千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本座倒不在意先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再去你身上穿一百个窟窿,不过想来还是让你看着比较好,那第一个窟窿就穿在和逾儿一样的位置吧。”
      她伸手敲敲端元腰间的参合剑,这剑便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抵在端元心口震动不止,像是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刺进他主人身体那般。
      “你的剑倒是跟你一样,都是废物。”梅千言从他肩头下来,伸手握住参合剑的剑柄,一点点将剑尖推进他心口皮肉,“来,尝尝本座的逾儿刚才尝过的滋味。”
      她语调温柔,灵力清澈,眼神却阴冷狠戾得宛若魔道,端元已闭不上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那剑一寸寸往前,胸口剧痛愈来愈甚。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端元再也受不了这一点点持续的折磨,脱口大叫道,“梅千言,你到底想从本上人这里取走什么!”
      “本座什么也不要。”梅千言轻声道。
      “你……”端元双眼猛然睁大。
      参合剑穿透了他胸膛,从他背心处捅出一个剑尖,如刚才在殿上他对梅逾星做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丝毫不差。
      “本座亦不要你这条贱命,所以不会杀你。本座只要你知道,本座的逾儿不是任何人能动的。”她声音轻柔,却如鬼魔低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阮岚救师,千言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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