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女子寮》守天

21、21

　　天快要亮的时候，蔻薇的主治医师来查房；等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医生，现在蔻薇怎么样？”袁文洁急忙问。
　　“没什么问题，一切数据都很正常；关于她为什么会昏倒，我们还要帮她做个ＣＴ。”说完，医生抬起头。医生看到袁文洁以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一种惊喜：
　　“袁老师！”
　　梁子卫在一边看得茫然，而袁文洁被这位男医生叫了这声‘袁老师’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那医生赶紧拿下眼镜：“我是于欣啊，韩羽韩老师的学生。那一年韩老师还带我到家里吃饭的。”
　　袁文洁想了片刻后直拍额头：“于欣，我记得你还是个小男孩呐。”
　　“对啊，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家里人都出去打工了，本来准备辍学了，一直是韩羽老师在帮我，还带着我回家吃饭。原来蔻薇就是‘豆豆’。”那个叫于欣的医生非常激动地说。
　　袁文洁摇头淡笑：“你当医生了？”
　　“恩，后来韩老师一直给我家里寄了不少钱；一直写信给我爹，希望我可以完成学业，后来我爹一直把钱存着说。我也一直努力，后来考进了一家不错的医学院。”于欣现在说话的样子完全没了冷峻的外科医生的架势，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男孩一般，“对了，韩老师还好吗？我们后来就一直没有韩老师的音讯了，我一直想登门拜访；谢谢韩老师。”
　　袁文洁听到他这么问，脸色微微一滞：“我妻子十几年前因为车祸走了；那之前她也一直很挂念你。”
　　医生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欣喜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会？韩老师这么好的人……”
　　“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蔻薇了吗？”梁子卫原不想打扰两人，但是她实在是很急切想进去探望蔻薇。
　　“哦，可以了；她还没醒，不过可以进去探视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醒了，我去安排给蔻薇做脑ＣＴ。结果出来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了。”
　　不等医生说完，梁子卫就进了病房。
　　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蔻薇的手上扎着点滴针。梁子卫俯身看着蔻薇有些苍白的脸庞，她是那么地安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袁文洁走进病房以后，反手轻轻关上门。他走到病床旁，伸手温柔地抚摸蔻薇的头发。
　　几分钟以后，蔻薇缓缓睁开眼。
　　“爸，子卫。”她看了看袁文洁又看向床尾站着的梁子卫用虚弱的声音说。
　　“豆豆，别说话了；你现在很虚弱。想吃点什么和爸爸说，爸爸会让湘姨煮了送过来。”袁文洁心疼地蹙起眉。
　　袁蔻薇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我想跟子卫说些话。”
　　袁文洁看了看梁子卫，起身就出了病房。
　　“我记得我被送来医院之前就看到你了。”袁蔻薇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在病房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反而清晰。
　　“我应该在你说头晕的时候就带你来医院的。”梁子卫垂着头。
　　“坐过来吧。”
　　梁子卫却不动，只是站着床尾，低着头。
　　“你在生我的气吗？”蔻薇问。
　　梁子卫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听我的呢？”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从梁子卫发沿滴落什么晶莹的东西。
　　“坐过来好吗？”蔻薇用温柔地语调说。
　　梁子卫走到袁蔻薇的床边，坐下。她双手紧紧揪着裤子，低着头。蔻薇将手轻轻地放在梁子卫的手背上，认真而温柔地说：
　　“我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你站着那里；看到你脸上表情那么难过，我好想告诉你我没事。”
　　蔻薇突然觉得手背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梁子卫用发颤的声音说：
　　“都是我，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不怪你，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蔻薇的手指轻柔地抚摸梁子卫的手背，“我都差点以为我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我都没跟你好好道别呢。”梁子卫不说话，蔻薇就接着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我要是将来嫁人了，一定会让你当我的伴娘的。”
　　梁子卫的眼泪突地就这样止不住地滑落。
　　袁蔻薇继续说：“我好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走过那些重要的日子，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直到我们都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都长大成人。我在昏迷的时候，梦见我们很多年以后还是在一起，开心地喝着茶聊着天。”
　　“会的，一定可以的。”梁子卫的眼泪婆娑，握着袁蔻薇的手说。
　　袁蔻薇不知道，这一番话；就像一根钢针深深扎在梁子卫心头最柔软的部位。梁子卫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是因为经过了一夜，再次看到袁蔻薇醒来的时候；袁蔻薇对她说的这一番话，让她感觉到不知名的哀伤和绝望；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爱上了她。
　　不知道真相的人永远是幸福的，袁蔻薇看着哭泣得像个孩子的梁子卫；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伤心。
　　其实，梁子卫不是希望当袁蔻薇一辈子的好朋友；即使只有一秒也好，她希望袁蔻薇能够真心地爱上她。

　　走出医院的时候，阳光刺眼；梁子卫用手遮住阳光。看着车流繁忙的街道，梁子卫有些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一夜没有合眼，却一丝困倦也没有；直到直面燥热的阳光的时候，梁子卫觉得自己连呼吸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坐在车上，梁子卫想着过去；想着很多；她想着如果这一刻自己就这样安静地死去，是不是袁蔻薇会一直记着她这么一个‘朋友’。
　　回到寝室，乔七和王小吉都问她蔻薇怎么样了；她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个：没事了。就倒头在床上沉沉地昏了过去。
　　之后，梁子卫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一直昏迷不醒，给她喂感冒药抗生素都没有用。
　　梁子卫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时而冷时而热。她只好不停地裹着被子；汗一直能浸透被子。有时候彻夜，梁子卫觉得自己热得头都快裂开了；整个人神智不清的时候，一直是乔七和王小吉轮流给她喂药和吃的。吃了药以后，药效又会让她不停地昏睡；有时候半夜醒来，又睡不着。梁子卫只能打开床头灯，不停地看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是乔七怕她寂寞，不知从哪儿弄来给她的。
　　一本奇怪的武侠小说，主角从最初的一个人走到最终的还是一个人。
　　第三天午夜，梁子卫醒来；突然觉得身体不再疼痛，也不再发热畏寒了。她打开灯，站起身；寝室里不知为什么只剩她一个人。乔七和王小吉都不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站着；穿着三天前躺倒在床上的那身衣服。
　　她扶着床沿艰难走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她开始吃东西。
　　吃完东西，她去洗澡；冲着热水的时候，她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洗完澡，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梁子卫穿上了那身军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一个礼。而后，她微微一笑。镜子里帅气的军官让她想到了她小时候，还活着的，年轻的爸爸。
　　她想到了小时候爸爸对她说的话：“军人总是要坚强的，但不代表军人不会流泪；他们坚强是因为他们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和事物不惜付出生命的勇气，这种付出是没有回报的。可以是为了家人，也可以是为了国家和民族。作为爸爸，我会保护妈妈和小薇；如果将来爸爸不在了，小薇要代替爸爸好好保护妈妈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