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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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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以深说完,石玉恒嘴张得能塞下一个包子了,不可置信地高声道,“堂弟?薛提督是你小舅子?”
邵以深点点头,“算是……”
石玉恒小步移到钟寒誉身旁,胳膊肘戳戳他,“缘分啊。”
钟寒誉将掰开的包子塞嘴里,呵呵笑了两声,“确实缘分。”
薛清荷有些摸不着头脑,左右看看,“阿昭你和指挥使认识啊,既然认识就都到屋里坐,别搁外面站着,阿深多备些茶来。”
薛昭拿扇子挡光,“姐,改日吧,今日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提督竟然是嫂夫人的堂弟,多少也和我有点关系,进来坐坐花不了多少时间。来来来,咱们慢慢理理这关系。”钟寒誉倒是不客气,连推就搡地把人请进了屋。
薛昭一点儿也不想和钟寒誉沾边,他碰过的地方一定要掸一掸,好像钟寒誉满身灰尘,薛昭眼中尽是嫌弃之意,“我说钟指挥使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钟寒誉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这人一热情就忘乎所以,薛提督莫怪。”
薛昭坐到了钟寒誉对面,扇子合上又展开,甚是烦躁,薛清荷端上茶,“阿昭和指挥使是同僚自然是认识,只是从未听阿昭提及过。指挥使,阿昭就是脾气冲,若是哪里开罪了您,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钟寒誉爽朗地笑着,“嫂夫人客气了,日后我还得多仰仗着薛提督呢,薛提督脾气哪能冲呢,整个西厂没有比薛提督更好脾气更好说话的人了。对吧,薛提督。”
薛昭笑笑,寒凉的眼神如刑房的刀子够把钟寒誉活剐好几次了,“钟指挥使折煞我了,我哪里敢让您仰仗呢,阿姐说得没错,我脾气冲有时候得罪了人不自知,所以我要是哪里开罪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千万别摆吞刀子的酒席,多费钱啊,还是好好攒着成家立业吧。”
钟寒誉干干笑了一声,“薛提督真该去御史台,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钱自然得攒,媳妇也得找,只是薛提督这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倒让我喜出望外,莫不是薛提督要给我牵红线?不过薛提督我事先说好,我这人眼光高着呢,得漂亮,还得会叮嘱我攒钱,没事少往脸上涂些脂粉,大白天煞白一张脸怪吓人的。”
牵你个大头鬼的红线,要不是当着薛清荷的面儿薛昭早骂人了,他在西厂是出了名的变态,不成想竟然遇到了一个比他还变态的钟寒誉,薛昭压着一肚子火。
薛清荷倒是很开心,“没想到阿昭和指挥使感情这么好,阿昭你好好跟指挥使学学。”
薛昭鲠住,尤其瞧见钟寒誉上扬的嘴角,面上又煞白了几分,闷闷坐着一言不发。
两人你扎我一下,我刺你一下,嘴上和和气气,就是说出来的话针尖对麦芒,邵以深虽是个大老粗,也看出来两人言语上暗暗较劲儿,拉过石玉恒轻声道,“小石头,指挥使和阿昭怎么回事?”
石玉恒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老邵你离开锦衣卫几年,当真没再关心过锦衣卫的事?”
邵以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是自逐出锦衣卫的,哪里还有脸过问锦衣卫的事,从前那些弟兄走得走,散得散,阿昭也极少说锦衣卫的事,我自欺欺人的以为刻意不过问就能彻底灭了心头这把火。”
石玉恒这些年也和邵以深往来得少,“那薛提督做得事你也不知道?”
邵以深显然是知道的,“多少知道些,可我也不好过问,他毕竟只是阿荷的堂弟,这些年也帮了我们不少,所以……”
石玉恒叹气,“不过老邵,日后你若是回锦衣卫了,就得和他划清些界限,西厂和锦衣卫的关系你该知道的。”
邵以深为难得点点头,“确实,不过阿昭和指挥使到底有什么恩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谁。”
石玉恒想了想,“可能上次指挥使坑了薛提督一次,这两人关系挺微妙。”
钟寒誉见薛昭气得煞白得脸,笑容多了些,客客气气递了个包子过去,“吃个包子压压气,气大伤身。”
薛昭想刮他的眼神藏不住,“指挥使美意我心领了,就是担心这包子的馅儿是刀子做得,吃下去肠穿肚烂。”
“刀子馅儿的包子就怕肠穿肚烂了,你给别人开膛破肚的时候可是眉头都不曾蹙一下。”薛昭刑审的手段钟寒誉可没少听说,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薛昭桌子一拍怒站起来,“钟寒誉你!”
所有人都看向了薛昭,薛昭攥紧扇子,动了动嘴唇,“我先走了。”
“阿昭你怎么回事?怎么能直呼指挥使的名讳呢,真是没大没小。”薛清荷责怪着,“指挥使莫怪,这孩子脾气就是不好。”
这回真是冤枉薛昭了,钟寒誉想笑又不能笑太明显,“不怪,不怪,嫂夫人别生气。”
薛昭再不走就要跳起来打人了,二话不说地走出包子铺,包子没吃到,气都气饱了。
钟寒誉倒是吃得很饱,“今日该说的都说了,邵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看看什么时候回锦衣卫,到时候给石玉恒说一声就是了。”
邵以深笑着,“指挥使放心,邵以深不日就回锦衣卫。”
“那就行,我先走了。”钟寒誉放下碎银子带着石玉恒走出包子铺,“今日又是个闷热的天,几句话就把薛昭气走了,他这人脾气倒是不小。”
石玉恒若有所思着,“指挥使,我先前不知道老邵的夫人和薛昭有亲戚,老邵绝对可以信任,他对师傅一直忠心耿耿,可是……”
钟寒誉慢悠悠地走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邵以深值得信任,嫂夫人也值得信任,至于薛昭,他虽然在大将军手底下做事,不见得就和大将军一条心,今日我更能确定了。嫂夫人是不是中州人?”
石玉恒,“对,中州祁县人,怎么了?”
钟寒誉唇角微微勾起,“嫂夫人一口正宗的中州口音,你听薛昭,一口纯正的云京口音,我说过他那双手不像在浣衣局做过事,他进来的时候是哪只手拿得扇子你还记得吗?”
石玉恒看着左右手努力回忆了下,“好像是左手执扇。”
“对,那他出去的时候又是哪一只手拿得扇子。”
“这个我记得清楚,右手。”
钟寒誉,“上次望春楼也是,他执扇举杯都是左手可见是个左撇子,但是他气急了却用了右手,一个人不管多生气,多愤怒,身体自幼养成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得,他不是个天生左撇子却要装成一个左撇子。”
石玉恒惊讶,“这是为什么?”
钟寒誉抬眼瞧了瞧就近的兵器铺,“为什么?自然是掩饰什么,查查薛昭入宫前的记录。”
“我去?”
钟寒誉已经进了兵器铺的门,“自然是你去,不然还是我去不成。”
石玉恒干干咧了下嘴,“得了,我就是头牛,什么活都得我干。”
钟寒誉一进门店掌柜就迎上了,“公子要买什么兵器,小店虽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您说,没有我们锻造不出的兵器。”
钟寒誉拿起一杆长枪,“分量挺足。”
“那是,小店的兵器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公子可有趁手的兵器,不妨说来听听。”
钟寒誉将长枪放回原处,“其实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妹妹远嫁,经过的地方常有山匪出没,护送的家仆虽有些功夫在身上,可还是不放心,我寻思着每人都给备个铠甲以防万一。你这铺子可卖铠甲?”
掌柜一听大喜,“公子可是找对人了,小店不止售卖兵器,铠甲自然也有,公子放心小店的铠甲绝对不比正规军用得差。”
钟寒誉大笑,“此话当真?”
掌柜一脸自信,“童叟无欺可不是白说的。”
“那我要购买十套得多长时间可来取货?”
掌柜,“三天,不过得先预付押金……”
跟钟寒誉提钱,那绝对是踩着他尾巴了,他那点俸禄除了路边吃碗阳春面,去几次一般酒楼就见底了,“我这都还没看见货呢您就要先预付押金,万一我拿不到货找谁说理去,再说你这货的真假我还得看看。”
“这简单,二位随我来。”
掌柜将二人引上二楼,“二位请看。”
钟寒誉和石玉恒互相看了一眼,这铠甲的样式分明是正规军所用,虽说做了一些改动但是懂门道的还是能看出来,如此厚重的铠甲民间可造不出来,钟寒誉眼底寒意爬上来,冷冷勾了下唇,“确实不错,这都是贵店所制?”
掌柜眼神闪躲,“自然,不过作坊不在附近,所以得等上三天。”
钟寒誉笑笑,“也行,我先回去跟我爹商议下,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主要是没钱预付押金,少说也得百八两,他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两人出了兵器铺,钟寒誉眸子冷了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家了,都是这种铠甲。”
石玉恒,“这是正规军所用铠甲,民间铺子绝对造不出这等质地的铠甲,指挥使我们得查查军器监。”
钟寒誉头疼,“咱们一没证据二没由头,想查军器监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继续往前走,薛昭和梁小波也迎面走来,钟寒誉轻挑地扬了扬眉,“薛提督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缘分不浅啊。”
薛昭一双阴冷毒怨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条毒蛇,“缘分?我看是孽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