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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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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地牢,宫远徴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单坐在牢内的椅子上,地牢虽然不透风,但是却有着比地面更加阴冷的空气。宫远徴不至于冻到瑟瑟发抖,但也无心休息,只能闭着眼,熬过这个夜晚。
只是突兀的声响在牢内响起,宫远徴被迫睁眼,就看见隔门而立的陆小蝶。
“你怎么来的?”他不是问陆小蝶为什么来,而是问她怎么来的,早在她踏进徴宫前,他叫侍卫日夜看守陆小蝶的客房,里八层外八层,就这,怎么可能还能让她半夜跑到这来。但想起陆小蝶举世罕见的轻功,又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啧,回去!”宫远徴跟招呼狗似的。
“给你送衣服。”陆小蝶抬臂给他看挎在上面的斗篷。
“要你自作主张?”看着陆小蝶呆呆傻傻的样子,他只能多解释几句,“哥哥不会让我在这久呆的,你这斗篷给我,明日要侍卫瞧见了,又给宫子羽那家伙当成把柄了。”
“最多明天,我就可以出来…你别再乱跑了!”
宫远徴和宫尚角不愧是兄弟两,宫远徴说明天果然就是明天,第二天晚上,宫尚角就证明了宫远徴的清白,拿到了长老的赦令。
宫远徴坐在案前,加了石斛的药茶,药味盖过了茶味,宫远徴想起昨天的事,就想咬牙,“这次被宫子羽先发制人,太可气了,而且想到日后要对他行执刃之礼我就恶心。”
宫尚角将茶杯推过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急于一时。我看他也过不了三域试炼,只是可惜原本想逼他一个月内就交出执刃之位,但月长老替他求情,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一个月也好,三个月也罢,没区
别,只要结果如我们预料就行。”
宫远徵勾起唇角,不屑地一笑:“那必然。哥哥当年那么艰难才通过三域试炼,宫子羽估计第一关都过不了,就等着看他笑话吧。”
宫尚角喝完了杯中的茶,将杯子置于桌上,突然说:“远徵弟弟,有件事,我不方便去做,但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
“哥,你尽管说。”宫远徵直起身。
“我想让你去把上官浅从女客院落那边接回来,在角宫暂住。”
宫远徵的笑容立即沉下来:“这么快?
“已经定了的亲事,快也好,慢也好,有什么差别?”
宫远徵被噎了一下:“没。。。。。。”
宫尚角喝了口茶,淡淡地应了声:“嗯。”
“哥,你说你不方便去接,我能理解。但你说交给别人不放心,我就不懂了,大家都知道哥哥选了她,难不成还有人敢为难她。”
“我是怕别人有危险。”
宫尚角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她漂亮吗?”宫远徴毕竟未经情事,从前只知道暗器有多锋利,毒药有多剧烈,却不知何为漂亮。
宫尚角看着刚刚开始懂得男女之情的弟弟,笑了:“问你个问题,上官浅和云为衫,谁比较漂亮?”
宫远徵愣了愣:“都挺。。。。。。漂亮的,各有各的漂亮。”
宫尚角眯起眼睛:“没错,所以,各有各的危险。”
宫远徴将杯子置于桌上,“哥,你怎么不问我,陆小蝶漂不漂亮。”宫远徴猜测,是因为她不危险吗?
宫尚角笑了一下,“她是你的新娘,她漂不漂亮,你自己不清楚吗?”
女客院落里,上官浅把玉佩系在腰上,起身拉开房间的门,“多谢徴公子—”她微微侧首,看向宫远徴身后,“还有小蝶妹妹来接我。”
隔着阶梯,宫远徴目色冷冷地抬头,“好了?”
“好了。”
“那就跟上。”
宫远徴转身,又是一顿,原本还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陆小蝶,此刻已经无声无息间,跑到十米开外的银杏树上,正伸手摘上面的果子。
宫远徴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想时刻带着这个陆小蝶,可这个女人,实在太能跑了,徴宫的侍卫根本就看不住他,要不是她不怕毒,宫远徴真的想给她来点可以麻痹双腿的毒药,免得他需要经常注意她的动向。
上官浅目光落在了宫远徴后腰别的暗器袋,突然上前开口道,“徴公子,我想问——”还没说完,突然被脚下台阶一绊,往前摔去。
快要着地的时候,她被宫远徵托住了。上官浅的手不经意地放在宫远徵腰间,轻松地解开那个囊袋,然后装作狼狈地站起来,飞速把那个囊袋藏进袖子里。
宫远徵松开手,没察觉这一瞬间的异样:“你想问什么?”
上官浅收紧心弦,正了正袖子,若无其事地说:“我想问角宫离这里有多远,我怕宫二先生等太久了着急。”
“哥哥倒是不急,我看是你比较着急。”
急得脚步都不稳了。宫远徵斜了斜嘴角,转身继续朝前面走去。
“我徴宫缺你点果子吃吗?”宫远徴盯着陆小蝶满怀的银杏果不满道,想起上次路过这时陆小蝶的所作所为,又补充道,“你这次可别再闹出什么麻烦了。”
上官浅掌心微汗,看着前面两人窃窃私语,小心地在袖子里捏着那个麂皮囊袋,心跳如雷。正当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神态,准备跟上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面一声响亮的招呼。
“上官浅姑娘。”
迎面是走向女客院落大门的宫子羽三人,上官浅微微愣住了。
宫子羽问:“上官浅姑娘这是要跟徵公子去哪儿?”他又注意到陆小蝶,和她怀里的果子,浅笑道,“陆姑娘好兴致。”
上官浅刚要开口,宫远徵就接过话头“我来接上官姑娘,去角宫安顿。
宫子羽,你呢?”金繁在一旁不满地提醒:“徵公子,按礼数,你需要称呼'执刃大人'。”
“哦?他三域试炼这么快就过了?”宫远徵话带讥讽。
金繁一时语塞:“还。。。。。。还没。”
宫远徵得意:“那抱歉了,这声'执刃',我叫不了。”
“现在是执刃,之后也是。”宫子羽无视他一贯的无礼之举,反而生出信心。
宫远徵满不在乎地笑了:“别逞口舌之快了,云为衫等急了吧,你还不快接她回羽宫?”
宫子羽故意道:“本来没这个打算,毕竟还未举行婚礼,孤男寡女提前同居,未免不合规矩。不过看起来,你们角宫徴宫现在也不太在乎宫门规矩了,那我有样学样,接走云为衫也未尝不可。”
宫远徵知道他存心歪曲,便不与他多费唇舌:“你要学的多着呢。”
他冷着脸,两拨人擦肩而过。宫远徵的背影越走越远,溪岸的潺潺流水声传来,上官浅的速度很缓,忽然,她定住了脚步,故意叫道:“哎呀!”
“又怎么了?”宫远徵转过头看她。上官浅露出着急的表情:“我竟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我得回去拿一下。”
宫远徵有些嫌麻烦地微微蹙眉:“角宫那边什么都有,不用麻烦,走吧。”
“角宫可真没有-”
“什么东西这么稀有?”宫远徵好奇起来。
上官浅略微害羞地低声:“是我准备送给宫二先生的礼物。”
宫远徵抱起手臂:“我哥什么都不缺,送他礼物的人太多了。”
“那不一样,儿女情长,弟弟你年纪还小,自是不懂。”上官浅媚然一笑,一句话让宫远徵再难拒绝。
宫远徵有些不甘,也有些脸红,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眼旁边的小蝶,又迅速移开视线,讪讪地说:“罢了,我在此处等你,你快去快回。”
上官浅走后,就剩下宫远徴和陆小蝶两人,宫远徴抱臂而立,耳边听着陆小蝶“喀嚓喀嚓”吃果子的声音,眉头越来越紧。
他撇头看看她又看看水面,最终决定给陆小蝶找找不痛快。
“上官浅那人尚且知道要备礼物讨好未来的夫婿,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陆小蝶闻言,看向他,“啊?”
“或是像那天一样,大半夜送袍子到地牢,做些下人才做的事,那种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讨好,你觉得值几个钱?”宫远徴歪头,挑衅地勾起嘴角。
“有。”
“什么?”宫远徴没反应过来。
“有礼物。”陆小蝶单手从领口勾起一条红绳,红绳的下方吊着一小个布袋,她干脆把红绳扯断,把袋子递到宫远徴的面前。
宫远徴觉得那完全是个烫手山芋,也不看看这个布袋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他扭头,“我不要。”
陆小蝶把袋子举到宫远徴鼻子尖前,“你会喜欢的。”
这么笃定?宫远徴就像和陆小蝶刚上了,他一把拿过,打开,“我可什么都不缺……….”
“….出云重莲的种子?”袋子里犹如玉石一般质地的种子,堆叠在一起,不多,共有五六个,但是作为出云重莲的种子,已经是多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宫远徴拿出一粒,在日光下辨认,透光之下,可以看清里面的嫩芽。
宫远徴眼里放光,忍不住笑起来,“是真的…”说完他又一顿,“怎么还有牙印…”
他看向陆小蝶,见她眼里带笑看着他,嘴角立马收起来,咳嗽了两声,把袋子收起来。“你是在哪拿到那么多的。”
“后山雪地。”陆小蝶回道,“已经不多了。”
宫远徴不觉得奇怪,他那边的种子也是来自后山雪地,“我是问你怎么拿到的。”
“自己挖。”陆小蝶“我在那边久居,挖了好几年攒起来的。”
宫远徴半天憋出一句,“算你有心了。”然后两个人又沉默了下去,齐齐盯着水流不再说话,只是两个人不知不觉,站得又近了些。
河岸边,反光的水面让宫远徵眯了眯眼睛,他用手在眼前一拢,看见上官浅朝他走来。
上官浅微微欠身:“徵公子久等了。”
宽大的衣袖轻轻拂动,宫远徵好奇地看向她的袖口,上官浅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了一下。
宫远徵问:“拿了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收紧,上官浅神色如常,只是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
宫远徵不动声色地绕到上官浅身侧:“给我看看。”
她犹豫了一会儿,发现面前两人都在盯着自己,根本没有余地让她把暗器放回去。
她把锦囊直接递给宫远徴,心中另有了打算。
宫远徵拉开红色锦囊的束口,朝里看了看,然后又把束口扎紧,抛回给上官浅。
“我哥从来不带这些金灿灿的浮华之物。”
“我只是想让宫二先生开心。”
宫远徵转身:“我不知道这礼物能不能让哥哥开心,但如果天都黑了我还没有把你送过去,他一定不开心。”
只是想让谁开心吗?宫远徴不动声色地看看陆小蝶,只能看见她圆圆的脑壳和浓长的眼睫毛在轻轻眨动。
那他刚刚岂不是让你得逞了。